陆寒泽脸色惨白。

他站在周文静面前，高大的身影此刻看起来，竟然有几分疲惫。像是一座大山将倾。

他甚至不敢想。

如果这件事，真的和秦暖没关系，真的……真的是秦澜设计的。

那他都做了什么？

这个假设，足以让他彻底万劫不复。

陆寒泽张了张嘴，声音嗓哑压抑，“尽快找到张献。”

他甚至，不知道张献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真的是秦澜指使的？

以前，陆寒泽可能会理直气壮的说，澜澜不是那样的人。

但是现在，他却不得不怀疑她。

他自己都没办法说服自己，不怀疑她。

“还有，重新去查和七个月前的绑架案有关的所有人和物，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许放过。”

事情总要查清楚，他必须要弄清楚真相，弄清楚，那场绑架案中，秦暖是不是真的无辜。

他需要证据，证明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何况，如果真的是秦暖被冤枉的，如此完整的现场，是谁帮她完成的？

秦家吗？

徐芸吗？

她真的会如此陷害自己的亲生女儿吗？

陆寒泽笔直的站着，周文泽却觉得他此刻，似乎灵魂都低下头了。

陆寒泽声音淡漠，“尽快重新查出绑架案的所有细枝末节，一丝都不许放过，我要完整的经过。”

“之前让你们查的，秦澜生日那天的事情，一个周了，怎么也没有动静？”

陆寒泽的声音不自觉提高。

周文泽心里苦。

生产队的驴干活，也没被这样催过。

难道陆总真的以为，他手底下的人，就像小说一样，嗖嗖嗖几个小时就能查清楚吗？

如果真的是那样简单的话，怎么会当初有那么毫无破绽的证据，甚至被陆寒泽相信呢？

周文泽心里苦涩道，“还在查。”

“尽快，”陆寒泽的声音里没有一起起伏，“不计代价，多少钱都行，所有细枝末节，都给我查的一清二楚。”

“是，陆总。”

周文泽点头。

陆寒泽又看了一眼周文静，“先关着，等事情查清楚了，一并交给警察。”

“是。”

陆寒泽走出仓库。

刚跨出去，脚下突然不稳，踉跄几步，才稳住身体，坐到车里，“回医院。”

“是。”

助理小陈开车将陆寒泽送回医院。

他心里泪流满心，啊啊啊，为什么周哥不送陆总，为什么要让他送。

陆总好可怕。

车子里的气压低沉得小陈几乎不敢呼吸。

好像经历了几个世纪，车子才终于回到医院。

亲眼看到陆总下车，小陈的心，终于重新回到肚子里。

他摸摸自己的肚子，飞快地踩下油门，溜了溜了。

陆寒泽从医院走进来，他先去看了秦暖。

秦暖依旧在椅子上陪着奶奶，手指在手机上写写画画。

旁边两个保镖时刻站着。

陆寒泽缓步走过来。

秦暖正认真的在手机上绘制奶奶的模样。

她笔下的奶奶，温柔，慈祥。

陆寒泽没打扰秦暖，他静静地站在旁边，等着秦暖画完，看着秦暖小心翼翼将画保存。

然后，他才小声喊道，“暖暖。”

秦暖抬起头，本来舒展的眉毛，瞬间皱在一起。

陆寒泽：“……”

陆寒泽心都被戳麻木了。

“你牢里被欺凌的事，我找到周文静了。”陆寒泽声音很低。

秦暖蓦然抬起头，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嗤笑一声，“所以呢？”

“陆总想说什么？”

提起这件事，她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憎恨。

“周文静和她的姐妹，是张献安排的。”陆寒泽蹲下来，仰视的姿态看着秦暖，“暖暖，我想说。”

似乎这样的解释，让陆寒泽本身也觉得难以让人相信。

他喉结滚动，“暖暖，我从来不曾派人去欺凌你，周文静不是我的人。”

秦暖眼神平静，看着他：“张律师不是陆总的人吗？”

“张献他是我派去的，但是——”陆寒泽低下头，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但是，我是让他去给你做辩护。”

“是吗，那可真感谢陆总了，三番五次让张律师逼迫我认罪。”

像是想到了当初的绝望和痛苦，秦暖的脸色更加厌恶。

陆寒泽艰难开口：“暖暖，我没有让张献逼迫你。”

“我安排张献去给你辩护，是想让你减刑。”

秦暖“噗嗤”一声笑出声。

“陆寒泽，我真谢谢你。”

“谢谢你派了律师来，让我彻底失去了辩护的机会。”

“不是，”陆寒泽脸色彻底变得惨白，“对不起，我不知道张献会阳奉阴违，更不知道，他会故意找人来欺凌你。”

“那时候，我陪着秦澜，她整夜睡不着，所以我……”陆寒泽想找到借口，却发现没有任何借口可以成为理由。

他丧气的低下头，“对不起，暖暖，我该去看你的。”

秦暖面无表情，“陆总不必如此，毕竟，秦澜是你的心肝宝贝，我是个什么东西，我自己心里清楚，怎么配陆总亲自屈尊降贵来监狱看我呢。”

“张献已经跑了，我会把他找回来的，我会重新查清楚一切。”陆寒泽眼神充满哀求，“所以，暖暖，你能不能在相信我。”

“你能不能重新告诉我，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暖抬起头，看着他。

“陆寒泽，我说过，我的冤情，我的仇，我会自己报仇，不需要你代劳，不需要你去查。”

“我是能力不如你陆总卓越，更没办法找到张献这么好的律师，但是，总有一天，我会找到证据，替自己洗清冤屈，把你的心肝宝贝送进去。”

“陆总说张律师和你无关，你有什么证据，凭什么要我相信你？”

秦暖脸色骤变。

“如果陆总为了你的心肝宝贝，彻底毁了我的证据，我才是百口莫辩。”

“陆总有空在这里和我虚与委蛇，倒不如多陪陪你的白月光宝贝，以后，可能陪她的机会就少了。”

“暖暖，我是真心的，你相信我一次。”

陆寒泽伸手，想握住秦暖纤细的手，被秦暖躲开。

“如果陆总有半点真心，半点歉意，不如赶紧滚，少出现在我面前恶心我。”

“至于骨髓，等奶奶好了，我自然会说到做到。”

“陆总实在不必一天好几趟的来恶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