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妈妈说了，要陪着澜澜，不会离开的。”徐芸赶忙重新坐下。

她笑道，“澜澜怎么突然醒来了？”

秦澜垂下眼皮，看起来好像有点难受，声音委屈，“我梦见妈妈不要我了，一下子就吓醒了。”

“……”徐芸无奈的笑了笑，宠溺着问道，“多大的人了，怎么还会被噩梦吓醒？”

秦澜似乎是害羞了，微微闭上眼睛，睫毛还在颤抖，看起来像小时候一样。

徐芸重新坐回来，“睡吧，妈妈不走了。”

“谢谢妈妈。”

秦澜心底冷笑，脸上却是一片喜悦。

“妈妈，您会一直陪着我吗？会不会，我下次睁开眼睛，就再也看不到妈妈了？”

“不会的，澜澜。”

徐芸心疼极了。

这个女儿倾注了她所有的心思。

看着她哭啼，就像自己的心被砍掉了一样。

徐芸弯下腰，抱住秦澜，“睡吧，澜澜，妈妈抱着你。”

“好。”

秦澜闭上眼睛。

徐芸也闭上眼睛，本来只是想陪着秦澜，让她睡着。

她没想到，自己也睡着了。

她梦到自己第一次见到澜澜和暖暖的时候。

两只太小了，在保温箱里待了将近一个月才回到家。

回来后，已经白白嫩嫩，漂漂亮亮了。

两个小团子，小小的，躺在粉嫩嫩的睡袋里。

可爱的不得了。

姐姐澜澜乖巧安静。

妹妹暖暖活泼可爱。

她伸手，两只小崽崽便紧紧握住她的手指。

徐芸挨个亲吻他们的小脸蛋。

她想，她一定会用自己的生命，去守护这两只小可爱。

然而，就在这时。

暖暖突然放开她的手指。

她朝着她，轻轻的笑了笑，露出粉嫩嫩的小牙龈。

徐芸也跟着笑了。

然后，她就看到，小小一只的暖暖，朝她笑着，当着她的面，一点点的，消失不见了。

“暖暖！”

不，不要离开。

徐芸猛地睁开眼睛，心脏还在剧烈的疼痛。

她猛地坐起来，迷茫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耳边传来秦澜柔软的声音，“妈妈，您怎么啦？”

“没，没事。”徐芸想到刚刚那个梦，脸色苍白，她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样，小声呢喃，“没事，只是一个梦，一个噩梦而已。”

秦澜眼神渐渐变得嫉妒。

刚刚，徐芸分明喊得就是“暖暖”。

她梦到秦暖了！

为什么只梦到秦暖不梦到她？

妈妈的心，也要偏向秦暖了吗？

“澜澜，妈妈出去一下，你等一下，妈妈很快回来，好不好？”

徐芸慌乱的推开秦澜的手，转身往门口走去。

秦澜看着徐芸离开。

她抓起桌子上的水杯，狠狠的砸向墙壁。

秦暖那个小贱人，到底哪里比她好。

小时候这样，长大后还这样？

她为什么，总是要抢走她的一切。

她怎么不去死？

徐芸慌乱的跑到楼上。

急救室的灯已经灭了。

急救室没人了。

暖暖！

徐芸心中的恐慌，瞬间被无限放大。

她慌乱的跑到秦暖之前的病房。

她看到秦暖躺在病床上，静静的闭着眼睛，脸色苍白。

徐芸的心，终于沉下去。

她小心翼翼的走过来，小声的问道，“寒泽，暖暖她怎么样了？”

陆寒泽摇摇头。

徐芸的心又被提上来，“暖暖她怎么啦？”

陆寒泽小声说道，“医生说暖暖以前大脑受过伤，脑袋里有一块血块，这次摔倒，血块被撞开了。”

“醒来后，会出现什么情况，没有人能说得准。”

人类的大脑太神奇了。

目前的医学技术，完全无法掌控大脑。

“那，那暖暖她会没事吗？”

陆寒泽冷着声音，“不知道，只能瞪她醒来。”

徐芸心疼的走过来。

她静静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秦暖，她的脸色苍白，瘦得厉害，头上裹着纱布，看起来脆弱极了。

和她醒着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徐芸伸手，忍不住摸了摸秦暖的脸。

眼泪瞬间砸下来。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的和秦暖坐在一起，和她说话，这样抚摸着她了。

她们母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对立。

她分明记得，暖暖刚回家的时候，梳着马尾，眼眶中含着倔强的眼泪，声音细小，像个找不到妈妈的小动物，“您就是我的妈妈吗？”

“我可以抱抱您吗？”

她哪里舍得拒绝。

她赶忙伸手，将女儿抱在怀中。

十几岁的小姑娘，纤细柔软。

那时候，她想，她一定会好好珍惜这个失而复得的宝贝。

怎么就走到了现在这一步呢？

她怎么就，对澜澜怀了那么恶毒的心思？

如果，如果当初，她能再多点耐心，教化她，关怀她，今天，会不会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徐芸后悔了。

她以为冷漠和教训，会让她明白自己的错误，却不想，让她们越来越远？

那时候，她也不想患病的澜澜多想，便对秦暖多了几分苛责。

却没想到，彻底推开了她。

直到，彻底决裂。

她是曾经憎恨过，厌恶过这个女儿，却从未想过，失去她。

她以为，她们是母女，来日方长，总会化解冤仇，却没想到，从牢狱之中出来，她就再也不愿意承认，她们的关系了。

难道，她真的在牢狱之中受了莫大的委屈？

不然，为什么出狱之后，好像变了一个人，再也不愿意要她这个妈妈了？

短短的瞬间，徐芸的心里想了很多。

然而，再多的想法，也克制不住本能的情绪。

徐芸在为秦暖伤心。

她眼泪一颗颗落下来，小声的喊道，“暖暖！”

她看到秦暖扎着针的左手，和被纱布固定的右手。

怎么这么严重？

徐芸伸手，想要摸摸秦暖的手。

恰在此时，秦暖缓缓睁开眼睛。

入眼的便是一个虚虚的轮廓。

徐芸愣在原地，小心翼翼望向秦暖。

秦暖大脑中一片混乱。

她努力睁开眼睛，看向徐芸模糊的身影，脑子里得记忆拉扯着她，小声的问道，“妈妈？”

徐芸眼泪瞬间流出来。

“是我，是我，暖暖，是妈妈。”

她话刚说完，秦暖眼神逐渐变得清晰，她终于看清楚了徐芸。

秦暖本能的，瞬间抽回自己的手，眼神中瞬间重新带上几分警惕和抗拒。

想到自己刚刚无意识说的话，她瞬间沉下脸，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却又有一分迷茫。

她的脑袋中，好像多了一份以前从未见过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