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姑娘虽然长的很像，但是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里边的小姑娘，看起来温柔无害。

陆寒泽捂住自己的脸，声音哽咽，“小婶婶，我错了。”

“我……我对不起暖暖，我真的错了，你把她治好，好不好？”

李医生看着陆寒泽。

一看就是个渣男。

可恶，这人的脸，和自家老公有几分相似，她狠不下心。

“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李医生问道，她挨着陆寒泽坐下，像个长辈一样，拍了拍陆寒泽的肩膀。

“不要说谎，不要隐瞒。”

“你说的每句话，都可能是治好那个小姑娘的机会。”

陆寒泽低着头，他点点头。

沉闷的声音从指缝中传出来。

“她叫秦暖，是秦澜的双胞胎妹妹，小时候走丢，”陆寒泽捂着脸，小声的说道，“其实也不是走丢，是被她的姐姐故意弄丢。”

陆寒泽声音压得更低，“小婶婶，就两个月前热搜上那个双胞胎豪门姐妹的事，暖暖就是当事人。”

“什么？”

李医生惊呆了。

这……

刚刚和那个小女孩的聊天，似乎有些解释了。

她觉得“秦暖”不好，或许不是觉得“秦暖”这个人不好，而是因为，“当秦暖”不好。

而当“小鱼”，就不会面对“秦暖”的情况。

而陆寒泽要“拆了”小鱼，则是因为，眼前的男人，要她的骨髓。

知道真相，李医生看陆寒泽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嫌弃。

这个人，怎么顶着一张和她老公那么像的一张脸，却是个渣男。

回想起录音，李医生大概懂了七七八八。

房间里的小姑娘秦暖，从小和家人走散，回家路上救了陆寒泽，结果被他认错了人。好不容易回家，又一直被家里冷眼相待，结果被陆寒泽施舍了一点点小恩小惠，就对他死心塌地，直到那个叫秦澜的一回来，陆寒泽就屁颠屁颠跑去献殷勤。

秦澜是个狠心的，直接把秦暖送到牢里，陆寒泽不仅不相信秦暖，还火上浇油，让小姑娘对他彻底死心。

人小姑娘都死心了，他还逼迫小姑娘，逼得小姑娘跳海自杀。

他怎么……这么渣。

李医生一口气总结完，看着陆寒泽，气不打一处来。

现在她不是李医生，是陆寒泽的小婶婶李兰英。

有资格骂他。

虽然不是很熟，但是起码认识……不对，起码是长辈。

何况，就算普通人，看到渣男，也是要批判的。

“你真是……无法无天，你……”

“陆寒泽，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你，你杀人诛心，你是一点活路也不给人留。”

“你怎么能逼迫秦暖去救秦澜呢？”

陆寒泽捂着脸，他声音充满痛苦，“小婶婶，我知道错了，我后悔死了，我恨不得把命换给暖暖，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怎么让秦暖去救她的仇人呢？你怎么想的？你的脑子里装的是屎吗？”李兰英疑惑道。

“我那时候以为她们是姐妹，我以为秦澜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以为……我以为我可以补偿她的。”

“真的小婶婶！”

李医生一直看着陆寒泽，像个陪伴着一样。

陆寒泽难受死了，忍不住说道，“我真的，我那时候想，先还了秦澜的救命之恩，从此以后，和她一刀两断，全心全意去爱暖暖。”

“我那时候想，我会用一辈子去偿还她，我可以用任何东西去偿还她。”

“我……”

“陆寒泽，谁稀罕你所谓的爱，谁稀罕你的补偿？”李兰英越听火气越大。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去对谁好，是对人家的施舍吗？”

“你以为，什么东西都可以去补偿吗？你真是自以为是。”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自负，我自以为是，我霸道不讲理，我从来没有相信过暖暖，没有好好调查事情，都是我的错。”

“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把暖暖治好，好不好？小婶婶，我求求你了。”

陆寒泽捂着双脸，声音越来越哽咽。

“我真的知道错了。”

“那天在邮轮上，暖暖说要我偿命，那一刻我就后悔了。”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暖暖的痛苦，暖暖的恨，那么深，她竟然真的想要我死，想要我的命，她真的恨死我了。”

“她不仅要我的命，还要自己偿命，小婶婶，暖暖那时候是真的不想活了，那一刻我就后悔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如果能够重来一次，如果……我宁愿死在那场车祸，也不愿意伤害暖暖，我真……我真的死不足惜。”

他说着说着，情绪激动，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陆寒泽捂着嘴，一阵咳嗽过后，他的喉咙一股血腥味。

陆寒泽偷偷用大拇指擦掉嘴角的血迹，脸色看起来差到了极点。

李兰英看他不对劲儿，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陆寒泽，你怎么了？”

“你怎么样，还好吗？”

看着陆寒泽的样子，李兰英想好好和他说道说道的心也没了。

实在是他的脸色看起来太差了，像是马上就要死了一样，惨白。

看起来好像是真的后悔了。

可惜啊，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更没有回头路。

何况，她看房间里的小姑娘，对她，看不出半分对“陆寒泽”这个名字的眷恋和喜欢，只有厌恶和恐惧。

厌恶这个名字的出现。

憎恨和恐惧他伤害自己。

哎！

他可真厉害。

把一个那么喜欢他的小姑娘，折腾的精神失常了，还只记得讨厌他。

陆寒泽摇摇头，“小婶婶我没事。”

他像是冷静下来了，放下手，紧紧攥成拳头，“小婶婶，你快去看看暖暖，她应该要醒了。”

“好。”

她确实出来很久了。

小姑娘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一个人呆着。

李兰英走进来。

秦暖还在休息状态。

她闭着眼睛，睫毛卷翘，梳着高马尾。

看起来安静又乖巧。

实在看不出来，这样柔软的一个小姑娘，竟然这样倔强的固执。

她佩服她在绝境中的冷静和勇气。

但是作为医生，她还是希望，所有人都能够爱惜自己的生命。

没有什么比好好的活着更重要了。

李兰英怜爱的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

头发也软乎乎的。

秦暖感受到外部的刺激，睁开眼睛。

刚刚那个很温柔的人类，在摸她的头。

秦暖下意识缓慢的弯了弯眉眼，然后微微蹭了蹭对方的掌心。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做好像不太妥当，于是赶忙坐直身体，小声的道，“医生？”

“是我。”

看着眼前小姑娘呆呆的样子，可爱极了。

说话也慢吞吞，甚至笑都慢吞吞的笑。

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李医生想，她先多和对方聊几次，如果一直不能走进对方的世界中，就试试催眠吧。

她又摸了摸秦暖的脑袋，释放善意，“小鱼真可爱。”

秦暖笑笑。

她笨拙的回复，“谢谢。”

“不客气，我说的是真话。”李医生给她倒了一杯水，又拉着她随便聊了点其他东西。

陆寒泽才惨白着脸色走进来。

他的脸上有些湿，额前的碎发还在滴水。

李医生抽了几张纸递给他，“擦擦。”

“谢谢李医生。”陆寒泽客气的接过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水，走到秦暖身边，小声温柔的问道，“小鱼，我们回家吧好不好？”

秦暖歪着头看他，认真重复，“没有，家。”

小木偶没有家。

她只能在人类的世界流浪。

陆寒泽心中一疼，他嘴角无奈的扯出一抹苦笑，“那我们去找珍珍和阿婆他们，好不好？”

秦暖点头。

陆寒泽站起来，和李医生说了几句话，带着秦暖离开。

他紧紧拉着她的手。

她也没有反抗，任由他拉着。

秦暖似乎并不排斥陆寒泽的靠近。

她只对“陆寒泽”这个名字您好，对陆寒泽本人，并不敏感。

或许是，心中还喜欢着对方，所以下意识靠近。

也可能是。

李医生心想，也可能是，她真的不爱他了，在心里彻底放下他了，所以，对他这个人，毫无感觉。

或者说，她并不在乎眼前的人类是谁，也并没有把他当成一个特殊的谁。

她不在乎，不重视，无所谓陆寒泽了。

她只是，本能的厌恶记忆中“陆寒泽”做过的事情。

她的心里，已经彻底抛下他了。

甚至，李兰英觉得，在秦暖心中，可能从她亲自取了他性命那一刻，他们已经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了。

所以，她彻底将他踢出了她的世界。

哎。

只能说，无论如何，陆寒泽活该。

陆寒泽去卫生间冲洗了血迹，他又解开扣子，将渗出血的伤口解开，用水清洗了一下，裹紧纱布。

把暖暖带回去后，要去医院重新包扎一下。

起码，让它不再出血。

他要照顾暖暖，不能太脆弱。

陆寒泽拉着秦暖的手，坐电梯下楼。

楼下他已经安排了周文泽开车来接他们。

陆寒泽的状态，实在不适合开车。

他打开车门，小心翼翼的扶着秦暖坐好，然后自己才绕到另一边坐好。

他面色沉重，微微闭上眼睛又睁开，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周文泽回头，担忧的问道，“陆总，您怎么样？”

“我没事，先回家。”陆寒泽道。

他看着秦暖歪头看她，温和的笑了笑，握住她的手。

小木头呆呆的看着他的手，然后小心翼翼的抽回来，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得端端正正。

乖巧极了。

小木头人想，她在人类面前，不能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