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暖回到家。

她用钥匙打开防盗门，房间里还是她离开的样子，但是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灰。

秦暖眼眶一热。

家里再也没有奶奶笑盈盈的等着她，也没有热腾腾的饭菜和干净整洁的房间了。

放在入门柜上的花瓶里，也永远不会再有新鲜的花了。

奶奶再也回不来了。

秦暖擦擦眼泪，她走进来，换了拖鞋，然后换了一件衣服，慢吞吞的挽起袖子，走进卫生间。

像以往无数次回家一样，情秦暖拿起卫生间的抹布，仔细的将房间里的每一寸灰尘都擦干净。

许久之后，房间焕然一新。

一直到夜幕降临，秦暖才锁上门离开。

因为下雨，今天的夜幕来的很早，不过下午六点多。

秦暖本来打算直接回酒店，但是想了想，还是决定去见见奶奶。

她打了出租车，去找奶奶。

车子停在山脚下，司机不愿意上来，秦暖便付了钱，让司机先离开。

路程不远，她独自一人上山。

陆寒泽始终跟着，一直到出租车司机离开，他才从车上下来。

一天没有进食，陆寒泽脸色有点苍白。

他看了眼夜幕，决定上山。

黑云压的很低，仿佛下一秒大雨就要袭来。

暖暖独自一人在山上很危险。

下过雨的山上，全是泥泞和脚印，陆寒泽很轻松找到秦暖的脚印。

二十分钟后，秦暖站在奶奶的墓碑前。

奶奶和素未谋面的爷爷埋在一起。

秦暖伸手，将墓碑上的落叶和灰尘扫掉，然后跪在奶奶面前。

“奶奶对不起，我又任性了，突然来找您，不过您别担心，我只待一小会儿就走。”

“奶奶，我只是想您了，我真的很想您。”

秦暖的眼泪一滴滴落下来。

或许是今天的大雨太过沉闷，她对奶奶的思念格外深厚。

秦暖跪着爬过来，将自己身体靠在墓碑上，像小时候缩在奶奶怀里一样。

陆寒泽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秦暖。

她小小一只，像一个小动物一样，靠在墓碑前，将自己蜷缩起来。

看起来可怜极了，让人心疼。

陆寒泽在旁边等了许久，依旧没有等到秦暖动身，他犹豫了许久，脚步缓慢的走过去。

小雨再次淅淅沥沥起来。

秦暖抬起头，看向天空。

然后，一把黑色的伞，出现在她的头顶。

秦暖顺着黑伞，看到伞下的陆寒泽。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看起来很伤心，很担心。

秦暖睁大眼睛，猛地站起来，一把推开陆寒泽。

“你怎么会在这里？”

太久没说话了，秦暖声音嗓哑，眼神充满戒备。

陆寒泽眼底露出几分落寞，他小声道，“暖暖，我……”

“你跟踪我？”秦暖退后几步。

陆寒泽往前一步，片刻后，又收回脚，他微微颔首，将伞递过去，“暖暖，下雨了。”

“不用你假好心。”秦暖像个刺猬一样，又往后退了一步。

陆寒泽满脸苦笑，“暖暖，下雨了，我只是想把雨伞给你，何况……”

陆寒泽声音更加沉闷，“没有伞，感冒了，难受的是你自己，你何必为了我这样一个人，怄气呢？”

陆寒泽将伞放在地上。

“暖暖，我没有跟踪你，我是在路上看到你，我……”他没忍住，一路跟上。

“我来看看奶奶。”

秦暖本来情绪还好，听到“奶奶”两个字，瞬间变了脸色，她抬起头，“闭嘴，你有什么资格提奶奶？”

“暖暖，我……我只是……”陆寒泽眼底一片赤红。

“陆总不会忘记，奶奶是怎么去世，怎么下葬的吧？”秦暖抬起头，“还是，你需要我帮你回忆一遍？”

“陆寒泽，你在奶奶墓前，不会感到心虚和恐惧吗？”

“暖暖，我不是故意的。”陆寒泽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说起。

他真的不是有意的，他不知道奶奶会死，更不知道，秦澜说的都是假的。

他真的，活该。

陆寒泽咬着牙，他走过来，朝着奶奶跪下，磕头。

“奶奶，对不起。”

“暖暖，对不起。”

“如果可以，我愿意用一切去补偿你，补偿奶奶。”

“你滚，奶奶不需要。”秦暖伸手去推他。

陆寒泽没有抵抗。

他被秦暖推倒在地上，手掌被石子划破，血迹渗透出来。

掌心的疼痛，让陆寒泽心里似乎舒服了一点。

他站起来，“暖暖，下雨了，我们回去吧。”

“不劳烦陆总，我自己会走。”秦暖冷声。

她真的烦死了陆寒泽这幅模样，好像真的任她欺负一样。

秦暖低头，手机给秦黎回复了消息，转身就走。

“暖暖，别让奶奶担心，我们一起回去，我什么都不会做。”陆寒泽低声道，“我只是，我只是担心你。”

秦暖抬起头，她死死盯着陆寒泽，“你用奶奶威胁我？”

“我，我没有。”

“奶奶如果知道，她不会再允许你靠近我，所以，陆总，我自己走就好。”

“陆总自便。”

秦暖绕过陆寒泽的伞，转身快速离开。

小雨一直淅淅沥沥，并没有下大。

陆寒泽弯下腰，将黑色的伞捡起来，然后转身跟上秦暖。

他始终保持着和秦暖一段距离，没有跟上来。

秦暖在前面走。

她觉得，陆寒泽没有跟上来，她心里应该缓口气，但是并没有，秦暖心里反而更加烦躁了。

陆寒泽越贴心，秦暖就觉得越烦躁。

她不需要他这样，她只需要他把她彻底当成陌生人，仇人。

秦暖心里更加烦躁。

她加快脚步，飞快往山下去。

她气陆寒泽，更气自己。

气自己总是受到陆寒泽的影响。

凭什么还要受到他的影响，他在她心里，应该死了才对。

秦暖生着自己的气，却不是一不小心，猛地摔倒在地上。

脚踝传来一阵疼痛。

她努力挣扎着坐起来，伸手掀起裤腿，脚踝迅速肿胀。

秦暖：“……”

气哭了。

心底一阵委屈，秦暖瞬间红了眼眶。

站在不远处的陆寒泽，看到秦暖坐在地上，久久不动。

他终于按耐不住，快步走过来，蹲下身：“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