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好像就这样重新变得熟悉。好像许久未见的朋友一样。

秦暖带着陆寒泽，两人在小镇吃吃玩玩。

一晃眼快一个月过去了。

两人一起吃饭，一起去滑冰，一起去爬山，一起看日出日落。

一切美好的好像一场梦。

陆寒泽甚至梦中都不敢想。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两张动物园的票，今天的计划是去看电影。

一部关于死亡和消失的电影。

从电影院出来，秦暖眼眶红红的。

陆寒泽伸手，轻轻的替她拔掉眼泪。

秦暖小声道，“陆寒泽，我想我奶奶了。”

“抱歉，暖暖。”

陆寒泽抱紧秦暖。

奶奶的死，不是他的本意，他却也没有尽全力。

秦暖摇摇头。

“我该感谢你的，如果不是你帮助，奶奶可能已经死在县城的小医院了。”

昂贵的住院和医药费，她根本无法自己请到顶级专家，都是陆寒泽帮忙的。

虽然，过程并不太好。

“暖暖，对不起，”陆寒泽的声音更加低沉，“我……我那时候糊涂，但是我从未想过，替秦澜遮掩，我只是想……”

“我只是想，我欠她一条命，我还给她，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我以为，我还给她，我就可以和她两清了，我发誓，除了捐赠骨髓这件事，其他事情上，我都从未想过偏袒她，替她遮掩。”

“我以为，我还了她，我便可以……”

陆寒泽的声音缓慢变低，“对不起，暖暖，我伤害了你，那时候，我未顾及到你的情绪。”

此刻，他终于明白了。

从他作出选择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永远失去了，得到秦暖的机会。

他强迫她，威胁她，折辱她，在她的心口戳刀子，将她的尊严踩在脚底下，罪无可恕。

“对不起，暖暖，对不起……”陆寒泽反复重复着，声音越来越低，像是要跌入海底一样。

“我该高兴，那时候，我还对你有用，”秦暖道，“不然，我无法陪着奶奶，走完最后一程。”

那时候，他只是，不爱她罢了。

没有人有义务，一定要去帮助另一个人。

那时候他爱慕秦澜，自然恨她入骨。

她憎恨他的逼迫，却也借助机会，为自己，为奶奶，报了仇。

秦暖低下头，“都过去的，走吧。”

他们两人之间，早已说不清楚，到底是谁欠了谁。

往事灰暗不可沉溺，他们都应该活在现在，活在未来。

“再抱抱，”陆寒泽声音哀求，“暖暖，让我再抱抱。”

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陆寒泽将秦暖抱进怀里，紧紧抱住。

他心底痛得几乎无法开口说话，他微微低下头，轻轻的亲吻了秦暖的耳垂，然后依依不舍的放开她。

“暖暖，我们之间，是不是再也不可能了？”三年了，陆寒泽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即便，我已经真的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是不是再也没有改正的机会了？”

“我罪无可恕，是吗？”

秦暖错开他灼热的视线。

她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

秦暖缓慢的摇摇头，“陆寒泽，我早就不怪你了。”

她只是，一直无法原谅自己罢了。

那时候，她只是，太痛苦了，没有仇恨，她根本无法活下去。

那时候，秦暖就想，她纵身一跃，从此爱恨情仇，全部一笔勾销，却不想，后面又牵扯出这么多事情。

陆寒泽抬起头，眼眶发红，“暖暖，谢谢你。”

秦暖没有说话。

她在想，她和陆寒泽之间，或许真的，不可能了。

他们短暂的重逢，再分离。

永别。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里，却觉得好难受。

好像，好不容易放进东西的抽屉，又被一下子挖空了。

秦暖低着头，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许久，陆寒泽也没有等到秦暖的答案。

片刻后，他突然抬起头，快步走到秦暖面前。

陆寒泽看着秦暖帽子上毛茸茸的小球球。

他张口道，“秦暖，我爱你，”

“我无比肯定以及确定自己的心，我爱你，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们一个机会。”

“暖暖，我想要放手的，我想要你开心，幸福，但是对不起，我……我无法放下。”

“暖暖，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再试着接纳我一次，我会好好的爱你，尊重你，支持你，做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陆寒泽从未像现在这样紧张过。

他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被拒绝也没什么，他可以一直等着，但是又忍不住心生期待。

巨大的压迫感，让秦暖下意识后退一步。

她垂着眼睛，看向地面。

地面上两人踩过的脚印连成一串。

秦暖小声的问道，“我不知道，如果，如果你付出很多，我依旧无法释怀，那……那你还要坚持吗？”

“要，”陆寒泽向前，将秦暖困在自己的方寸之间，他低头看着她，眼神坚定，“暖暖，我对你有所图，能不能，再试一试？”

“哪怕并没有什么结果？”秦暖抬起头。

她向来悲观，习惯一切事情都做好最坏的预想。

她和陆寒泽，已经有过最差的结果了。

“暖暖，能不能，能不能你站在原地，等等我，看看我。给我一个追赶的机会，如果我让你不开心，让你不舒服，你随时可以转身离开。”

“你能不能，站着，看看我的努力，我的决心。”

“暖暖，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秦暖下意识抗拒。

即便这段时间足够享受，她依旧恐惧。

秦暖沉默了许久，推开陆寒泽，“今天就到这吧，我先走了，我……我先回去了。”

她想张口拒绝的，却不知为何，张不开嘴巴。

她同样没有勇气点头同意。

秦暖慌乱的转身离开。

陆寒泽没有去追。

他静静的站在路边，看着那道身影像受惊的小鹿一样消失。

陆寒泽嘴角，终于露出久违的笑。

他终于，尝到一丝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