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孟晗：看上海的天气，估计今年冬天，比往年还要冷些；明年春上，情况不会好到那里去。

方子詹：嗯，幼鸣，原来我们以为，经过这一次募兵，能够间接地把难民营全部消化掉。目前看，有一定效果，但不能竟全功。难民营人数降到了七八万的样子的时候，人数就怎么也下不去了；现在，紧拉快跑，也只是勉强做到，大致进出平衡；难民数量不回升，就是苍天有眼，我等烧高香了。

杨孟晗：我是怕，过完年，又会出现难民潮小高峰啊。

方子詹：应该问题不大，年后船也会增加不少；每个月拉下去的人，也会多些。只要人头上来的不是太猛，大致进出平衡，还是能做到的。等熬到明年底，几个船厂新船又都出来一大批，就好办了。嗯，再苦再难再困难，也就熬一年的事了；之后，人来了，就能马上送走了。

何卓人：实际上，是这些人挑肥拣瘦了；如果不挑不拣，新金山、旧金山那儿都去，旗昌洋行、怡和洋行的船，早就把他们拉走了；他们歪果仁的移民船，每次都要在码头等很久，还装不满。

杨孟晗：其实，可以在苏北，尤其是海州附近，专门设一个移民点，直接去美国西部和澳洲的。大不了，搞一个移民送老婆嘛；淮北捻乱，更多的是因为穷单身汉，太多了。

袁翔甫：幼鸣，你倒是好心，这移民送土地倒好办些，这“移民送老婆”可不是一句话的事；谁家讨老婆不是费牛劲，给这一大老堆穷单身汉统统都找上老婆？呵呵，想法很好，也挺积德行善的；可是，具体办起来，可就是难于上青天啰。

杨孟晗：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这事，卓人，回头交待一下蓝大盛，让他跟进一下；黄阿申他们不是四处收罗女孩子，给华人移民做老婆嘛，听说价格有点黑，也确实有人买不起。可以把这个事情更正规化一点，让黄阿申他们成立正式的婚介公司，价格呐能降就降点；然后，只要移民有正式工作，或者有自己的谋生手段，能养家糊口了；嗯，最不济的，每人贷款买个五十亩、百十亩田地，也可以汕，不就可以养家糊口了嘛。然后，华夏银行就发放低息成家立业专项贷款，让移民他们贷款娶老婆嘛。这样就分流一批人，别让每个人，都惦记着大夏的五十亩稻田嘛。

方子詹笑着点点杨孟晗：幼鸣每每突发奇想，歪招损招，眼睛一骨碌就是一个；嗯，有的时候，还真管用。把吃不上饭、娶不起老婆的单身汉，送出去成家立业；真的有可能，从根子上，解决黄淮之间，积年的捻乱问题。嗯，这是个积德行善的大好事，我等岂能甘于人后！卓人，你帮下手，我们后勤部牵头，来协调运作这件事。幼鸣说得对，要想国家稳定，三分军事，七分经济。现在呀，我看是主要怎么让穷人填饱肚子、娶上老婆，安逸地让老百姓过日子；只要这一点做到了，一切都好办了；其他的，都不是事！

何卓人：袁甲三袁午桥大人，现在是署理安徽布政使，驻节怀远；与陈昱之陈睿霆的第一旅，在淮河边一南一北，卡住了长毛与捻匪的东进之路；还经常配合作战，双方有些来往。这次合肥之战，袁午桥大人比较愿意积极救援，但他手下也没几个兵；几次派人到定远，有联合出兵之意。幼鸣，你说，该怎么回复。

杨孟晗沉吟一会，说道：合肥战场，现在多头指挥，乱得很；派一两个营上去，没什么作用的；派多了的话，一旅也抽不出那么多吧？

袁翔甫：我大清的军制，就是让你扯皮的；有那功夫去跟他们扯皮，不如自己干点正事。

方子詹：说到这，想起来一件事；和春去了江北，去合肥战场帮忙。可军需江北大营不会管，安徽也管不起，又推回到两江总督衙门。令尊也是好心，知道向军门不待见他，有意让他们离远一点，少点纠葛；准备把和春部的军需后勤呐，直接让我们这边代管算了，省得折腾来折腾去。嗯，和春大人，不知从什么地方听到风声，听说是我们要接管了，不知道是觉得我们好说话呐，还是觉得我们好欺负；反正也没跟我们客气，招呼都不打一声，把标营两千五百人给快招满了；并行文要我们按新的人头，供给军饷军需。

杨孟晗有些没好气，这是拿我们做冤大头啊！说道：子詹兄，如果按原来的标准还好说，现在数量变化了，我们不好直接答复他；把和春大人的行文，转到江南钦差大臣行辕；让两江总督衙门和江南钦差大臣的联署了，我们才考虑怎么办；现在他们那边，要是急着等回话，就告诉他，按例呈交了，就看向军门和两江总督是什么态度了。

方子詹：但他们有皇上的批准文书唉，所以就直接压过来了的。

旗人就是牛，直接拿皇帝大帽子扣下来；可是江苏一省赋税，账面上收上来，就这么多，谁能变出来钱嘛。你和春不会惦记上，我杨家四处募捐来的钱，给你养兵吧？想得倒美！

杨孟晗一乐：皇上都同意了，谁拦得住；让他找皇上去讨吧。我们只按照原来的人数，送到江南大营。其他的，不关我们的事；干脆公事公办，让他们按程序按规矩来，找钦差大臣向军门和两江总督衙门去吧。否则，我们这钱粮，给的太不明不白了。

和春这么一上杆子，向大人肯定更腻歪了，妹的，直接伸手到自己江南大营的粮台了，你以为你是谁？我江南大营的士兵，把嘴巴扎起来呀？遮莫不讲程序，直接跟我下面人横上了，你哪位呀？

估计老父亲也不会伸头了；爱咋着就咋着呗。好心帮忙，还差点把自己绕进去了，这能耐大、脸也大的，就当别人是傻瓜！

谁不躲着你？

袁翔甫：幼鸣，费兰克.鲍尔已经辞去大夏独立纵队参谋部参谋长职务，是不是就让闵路杭闵盛迪接任，然后让后勤部再派一个新人，去做后勤部部长。

杨孟晗点点头，计划内的事情，就是通个气，就正式下文了。

方子詹：叶常春叶茂和总兵那边，想趁着眼下战事不是很紧张，安排红单船到沪上进船坞保养一下。在长江上作战一年多了，不保养，船也顶不住了。嗯，说这个，是他们要申请一笔维修费。

杨孟晗摸摸鼻子，这不知不觉间，巡防师成了一个督标、三个镇标的后勤部了；找个借口就来伸手要银子、打秋风。不过，船不进船坞保养一下，还真不行；行吧，答应他吧。

杨孟晗：军属移民安排得怎么样？

方子詹：现在，大家都熟门熟路了，快当得很；翻过年正月十五以后，是最后一批。再后面，就开始安排狼山镇、徐州镇的原绿营军户的移民事宜了。嗯，幼鸣，既然这四个标，由我们代管了，每个标要派几个人手，去管理监督一下吧；而且，后勤部这边，是不是应该成立一个专门的科室，对口来管理这一块事务。

杨孟晗点点头，这是应有之义；否则，这帮兵头，早就吃惯嘴了，不搂点，都觉得对不住自己。

方子詹：澳洲悉尼杨氏食品公司的罐头，几乎都让犹太人买光了；剩下的，也只能优先供应前线；沪上市面上都不多见。美国旧金山新东方洋行的罐头厂、腊味厂，倒是在沪上大行其道了。今年，肉却没涨价多少，老百姓今年餐桌上，丰富了不少。

袁翔甫：要讲起来，今年沪上年景还是不错的；西边的事，也不担心了，巡防师越来越厉害，长毛根本打不到家门口；沪上今年过年的年味，比去年要浓厚的多；当然，人口比去年也多好多。家兄说，不算崇明县，沪上人口，特区加上海县辖区，人口一百三、四十万了。现在，有米有肉有煤有自来水，治安也好，教育、医疗，都是国内条件最好的，沪上是最安定繁荣的。嗯，各地不管富人、穷人，都想来沪上安家落户呐。

杨孟晗：子詹兄，修水泥马路的打算，你怎么看？

方子詹：幼鸣你就是奢侈，拿修城墙都舍不得用的材料，来修条大路，呵呵。年后，敏体尼家把示范施工队派过来，就准备动手；他们说，我们这条路，路基比较好，修起来应该不费事。

袁翔甫：嗯，上海市区在做二次城市规划；好几个外国专家，建议将上海县城的城墙拆了；认为，从防御的角度，意义也不是很大；从交通的角度，更不合理。

城墙的意义，更多是文物的概念，像上海这样不起眼的县城，留下城墙，意义不是很大；像北京、南京、西安，这些古都，保留城墙才有意义。

杨孟晗一乐：这是也真没顾上问呐，芸娘一生孩子，估计给耽搁了。嗯，再晚，年前都会开张的。让大家过年的时候，有个去处嘛。

何卓人在边上插言道：方四姐的大中华百货，这几天要开张了吔；好像是腊月初八，就几天了，开张那天不去捧场，方姐姐恐怕不答应呐？

杨孟晗一捂脸，这沪上，有两个霸道女总裁；一个是方姐姐，一个是陈小妹；连杨孟晗都搞不定，好凶的呐；不去还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