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誉抬起小脑袋，抿唇一笑，道：“娘亲。”

“嗯，休息一下，中午娘亲给你们做炮豚吃，可好？”

文誉腼腆的笑笑，点点头。

南姬凑到桌案旁，扫了一眼文誉写的东西。

孩子还小，字写得实在不敢恭维，但可看出他已经很努力了。

字嘛，慢慢练就好，如今不好也无伤大雅，只要他肯尝试去写便罢！

至于书写的论点，南姬不予置评，是他自己的想法。

文誉仰着小脑袋，问道：“娘亲能帮儿臣看看吗？这对不对？”

南姬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文誉若有不识得或是不会写的字，娘亲可以教你，但所思所想，娘亲不会指点，先生要看的就是你们的想法，不是娘亲的，文誉如何说、如何写都是不错的！”

文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笑了。

“文誉写得很好，但也要劳逸结合，书是念不完的，凡事不能一蹴而就，来，起来活动一下，一会儿咱们一起做炮豚！”

文誉笑着拉起南姬的手，跟着她出了偏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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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峥来时，便见娘儿四个蹲在庭院中，一个大的带三个小的，同一个姿势——两只胳膊肘撑着膝盖，两只手托着下巴，眼巴巴的瞅着庭院中的烤炉架子。

架子上，一只小乳猪正被烤得滋滋冒油，两个奴才在架子两头，慢慢地摇着架子让小乳猪均匀受热。

萧云峥瞧着四个小馋猫，无奈的一笑，迈步入了庭院。

南姬抬眼瞅见了萧云峥，也没动弹，只招呼道：“陛下来了，来得正好，一会儿就有的吃了！”

萧云峥心里有事，轻咳一声，拉起南姬的手，道：“你随我来，我有事问你。”

南姬被他扯着从地上站起来，拉着就往寝殿拽，还不忘回头嘱咐道：“记得慢慢翻，皮的地方多烤一会儿，要烤得焦焦的才好吃……哎哎！陛下慢点儿，干嘛呀……”

锦洛和柳叶对视一眼，都笑了，也没跟进去，娘娘这个小馋猫，怎么都忘不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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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内，南姬被萧云峥摁在软榻上。

他两手撑在她身子两侧，微微俯身，将她笼罩在自己的气息下，很有压迫感。

南姬眨巴着一双大大的琉璃眸，好奇道：“陛下做什么？”

萧云峥微蹙眉心，问道：“是你让黎曼将凤印送回太和殿的？”

南姬一脸无辜道：“是啊，怎么了？”

“为什么？”萧云峥一双剑眉都拧紧了，实在没想明白。

“什么为什么？”南姬歪了歪脑袋，“凤印乃皇后专属，分量不必多言，无缘无故的，我拿着凤印做什么？”

“夭夭，我不信你会不知我有意立你为后！”

“我不要！”南姬小头一扭，断然拒绝。

萧云峥那颗心都莫名的一紧，拧眉道：“夭夭，你难道不想同我‘生同衾死同穴’吗？”

“只有有了正妻的名分才能和陛下‘生同衾死同穴’吗？妻子之名在内心不在这些形式上，只要陛下心里拿我当妻子，即便我不是皇后又怎样？换言之，若陛下没拿我当妻子，我就算成了皇后，又怎样？难道陛下的生母文贵妃是皇后吗？不也和先帝‘死同穴’了吗？”

“你这是强词夺理！”萧云峥无奈又烦躁，一想到南姬压根不想和他同葬皇陵，他就慌乱又闹心，多年未曾有过的患得患失的毛病又犯了，连带着脾气也上来了。

“我怎么强词夺理了？我不想坐那凤位，不想承担莫须有的责任，让自己累得很，难不成陛下还要强迫我吗？”

“我要想强迫你就直接下旨了，还会跑回来同你说这么多？”萧云峥沉出一口气，道：“夭夭就是不想做我的皇后，是吗？”

南姬小嘴儿一噘，道：“在陛下心里，不是早已将我当做正妻了吗？又何必计较那些虚名呢？”

“我想让你堂堂正正的站在我身边，受天下供养！”

南姬也有些烦躁了，拧眉道：“你若是个普通世家公子，亦或者只是个寻常百姓，不是正妻我当年都不会嫁了！如今你贵为九五，你的正妻需母仪天下，我自认没那么宽大的胸襟，就安安分分的做个独一无二的皇妃，不好吗？”

规劝帝王雨露均沾？待后宫嫔妃亲如姐妹？南姬不想给自己没事找事，挂着虚假的面具过日子，她做不到，谁能做到谁做去！

两人都别扭上了，互不相让。

萧云峥一张俊脸也黑了，磨了磨后槽牙，怒哼一声，转身就走。

“陛下不吃炮豚了？”

“不吃！饿死我得了！”

“不吃拉倒，我还没见过饿死的皇帝呢！”

……

萧云峥黑着脸，气呼呼的离开了潮汐宫。

奴才们面面相觑，皆垂下了眼眸。

锦洛和柳叶对视一眼，叹了口气，这俩人啊！真是……这件事，旁观者清，若说谁错了吗？都没有，只是各自的立场和出发点不同罢了！

娘娘不想担责任，不想给如今清净的日子徒增烦忧，又有什么错？她什么都有了，别无所求，所谓盛极必衰，适可而止，一旦登临凤位，不只是她自己，连带着忠勇国公府都会倍受瞩目，这“瞩目”是无上荣耀，却也可能引来更多的麻烦。

陛下想给娘娘一个正经的名分，更没错了啊！许是这名分他早就想给了，只是当年形势所迫，不得已只得封了“皇妃”这么个位份。

若娘娘封后，夏家便成了新一代的后族，那么会不会和上官家对上呢？

后宫毕竟还有一位上官氏出身的太后，怎么也得顾念着太后的感受啊！

往日的情分是一回事，当真牵扯到了家族利益，那就得另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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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姬拍打整理着稍稍凌乱的衣裙，缓缓走出主殿。

锦洛凑上前，低声道：“娘娘，陛下好似生气了。”

南姬无所谓的撇撇嘴，道：“气呗！他是肺鱼！”

锦洛“噗嗤”一笑，道：“娘娘当真不介意名分吗？”

“哪个女子会不介意名分？”南姬瞅了眼依然围着烤炉架子的三个小毛头，幽幽道：

“谁生来甘心做妾？若做正妻就要做原配，续弦谁稀罕！可嫁入帝王家就别死抓着这个说事了，平白给自己添堵，这些年我过得顺心如意，何必还去计较那些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