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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不遇秋

作者:司令漆 | 分类: | 字数:33.9万

第56章 逃出生天

书名:月亮不遇秋 作者:司令漆 字数:4302 更新时间:2024-11-06 02:43:52

今天过后,她与他两条线的交点已经落幕。

停在空地上的直升飞机掀起一股猛烈的风,漆黑的机身冷硬坚固,震耳欲聋的呼啸声照样没能吵醒已经完全失去意识的男人。

阿三的动作不算温柔,轻松一个动作就将赵听月塞进了机舱。她忍着胸腔处的痛感,往后缩在最角落里,看着一群矫健有力的男人将叶辞秋抬上飞机安置好。

旋风刮乱了她的头发,赵听月脸色青白,低头看着躺在她面前的男人。

叶辞秋已经耗不起了。

她转头冲坐在她旁边正在打电话的阿三大声说道:“让飞机直接落到医院的顶楼。”

直升飞机螺旋震动的巨响吞噬一切声音,她强忍着腹腔里的麻疼,几乎是用尽力气大吼着,才让阿三听清了她的话。

阿三看了她一眼,到底点了下头,转过头去继续跟电话那头的人汇报情况。

赵听月松了口气。

即便铁打的人也有一个生理极限在,她不知道叶辞秋现在的身体状况,可这不影响她判断叶辞秋现在离死不远了。

叶辞秋家大业大,连来救他的下属都能直接开直升飞机,她觉得再让飞机直接降落到医院也不是难事。

直升飞机盘旋而上,舱门关闭之后轰鸣声骤然消失。

机舱内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当中。

赵听月窝在机座上缓解直升机偶尔颠簸带来的眩晕感,再次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她躺在病床上,后知后觉她被一群壮汉背出了海岛,最后在轰隆的直升机里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VIP病房里的人见她醒了,赶忙出门让守在病房外的人去喊医生。

赵听月眨眨眼,理智回笼的一瞬间,她说不出什么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最后,在医生嗡嗡无法令她识别的诊断声中,她终于理出了第一个头绪——

“叶辞秋还活着吗?”

彼时解韫刚收到她醒来的消息,他立刻从隔壁的病房赶过来,刚好踏进病房的一瞬间,精准的捕捉到了她微弱的询问。

“他还活着。”解韫听到了自己干涩的声音。

只不过跟你一样,一直昏迷到现在。

赵听月循声望过来,目光钝钝的,意识显然还没有完全恢复。

可她却点了点头,下一瞬,又闭上眼没了意识。仿佛回光返照,又或者是执念浮光一现,她醒来不过秒数,仅仅是为了得知叶辞秋的消息。

解韫的脚步顿住。

她和叶哥从被救回来已经三天了。

这三天足够他查清楚这件事的全过程了,只是海岛上的事,两个人都没有意识,他无从查证。

他把她安排在了叶哥的隔壁病房,派人日夜守着。

游艇上的监控已经被他翻了个遍,可他依旧没能查出来那晚下手的人,只能确定他们身边出了内鬼。

可阿三说,叶哥失去意识前,很在意她。

解韫凝望一眼病床上女人苍白脆弱的容颜,想到诊断报告上她身上或轻或重的伤。最严重的是一根肋骨被下坠的巨大力量撞到骨裂。

她发了三天的高烧,意识昏沉,醒来第一句话却是关心叶哥。

解韫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复杂。

他抬脚迈出病房。赵听月的那个小助理日日来陪着她,一边哭一边忏悔,如今她醒来不过片刻,偏偏那个助理不在。

医生说赵听月退了烧后就没有大碍了。

严重的是叶辞秋那边,伤在脑部,伤口被尖锐的倒钩凿得太深,破相都是小事儿,谁也不能保证醒过来后会是什么情况。

失忆,变傻,失明……

解韫不敢想下去了。

他孤身立在两间病房中间,身体紧绷。

心脏处一股一股尖锐的痛感在提醒着他,再这么劳心费神下去,会要了他的命。

可他不敢松懈。

解韫第一次意识到,没有人在他前面撑着了。

赵听月醒来三天,终于将这场意外现场和事后的故事连成线。

她跟着叶辞秋跳海后,郑总倒是发现她不见了,可谁能料想到她去乘风破浪海里捞命了。

据阿三带回来的消息,郑总支支吾吾半天,最后才颇羞恼地说,之前听了不少关于赵听月的传闻,他以为她在典礼现场扔下他攀高枝去了。

听到阿三面无表情的形容,郑总被自我想象的场景气到炸毛因此没有再管她去向,赵听月和解韫都沉默了。

小月联系不上她,自然也没想到她是失踪了。原本想第二天早上去她家找人,结果人还没睡醒,就被解家少爷一个电话叫到了医院。

然后小月就在医院守了三天。

她向来不了解赵听月的家世,周围的人更加不清楚赵听月的情况了。联系不上她的家人,小月只好通知了易临声一人。

易临声来看过她一次,不过被解韫挡了回去,连面都没见着。

他有他的思量,叶家继承人命丧一线这种足以晃动整个商圈的事,容不得半点消息传出。

留个好拿捏的小助理在她身边,就是他最大的让步了。至于其他什么男男女女的朋友,先靠边站站吧。

第56章 逃出生天

他得替叶哥守好这一关。

是以赵听月住院养伤这件事儿,只有小月知晓,台里那边解韫已经派人知会过了。

赵听月倒是出乎他意料的配合,反正一个电话也能报平安。

赵听月很清醒很理智,她的伤还没好,贸然脱离叶辞秋的保护范围,万一行凶者还不死心,她可真就是待宰的小羔羊了。

人虽然老实呆在医院,可她的脾气已经上天了。

高级病房的拖鞋不舒服,要某家新出的高奢毛绒拖才行。牙刷要她指定的牌子,内衣要穿定制的,就连喝粥用的勺子也得是国外成套的奢侈品。

解韫听保镖汇报时,脑瓜子生疼,挥挥手大骂,“她就是要天上的星星都行,听她的听她的,这种破事别拿来烦老子。”

他骂完继续忙着查线索,心里嘀咕着乔翊玩女人时可没说,女人这么不好伺候。

只有断断续续的扣费短信在提醒着他,医院里还有个活蹦乱跳的女人。

小月捏着黑卡翻身农奴把歌唱,随手点了个身材最高大的打手,雄赳赳地往商场去替她去买东西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一个解韫跟赵听月小眼对大眼。

自从在叶辞秋那里得知解韫的身体状况后,赵听月现在对解韫的态度多了几分和善。

她还没有脱离赵家时,偶尔会去赵健的医院呆着,形形色色的病患,来了又消失。

去了哪里,赵听月想不下去,也没有人提过。

只是她见过这世间最冷的数字,也听过世上最虔诚的祷告。

这份难得的悲悯,到底影响了她对解韫的态度。

加之解韫有意示好,最起码她不至于再和解韫针锋相对了。

当然,这份善意只在她没有看到他人时。

一见到解韫跟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站在她面前,赵听月的嘴皮子就想荼毒人间。

解韫不住打量着她,他已经从赵听月嘴里完整听到了她和叶辞秋坠海逃生以及在海岛上发生的一切。

说震惊又岂止是震惊,尤其是听到赵听月一个用她娇小的身体背着身强体壮的叶辞秋攀上半座海岛时,解韫终于承认他那顿打好像是有点轻了。

他难以想象,一个身材纤细一米六多的女人,怎么背得动他哥那一米九的健壮身体的。

赵听月醒来这三天,没有主动联系任何家里人或是朋友。

她依旧是鲜活的,可少了几分热烈。

一个人,平淡又冷寂。

这种熟悉的感觉,他曾经在无意中,在叶哥身上感觉到过几次。

解韫深知,这世间的诸多不幸,总是偏爱家庭不睦的人。

他皱着眉沉默许久,最后郑重开口,以后叶氏和解氏都会站在她身后。

短短几天而已,他成熟了不少。

“解韫,你还真是他的好弟弟。”

赵听月已经养足了精神,半仰躺在病床上,嗤嗤笑着望他。她可不稀罕他们这种高高在上的人,从指缝里施舍的那点怜悯。

解韫现在面对赵听月已经沉稳了不少,换在平时听到她意味不明的一句话,早就凶神恶煞的怒骂回去了,此时只是变了变脸。

赵听月用精致小巧的汤匙挖着石榴籽,语气随意,“他也说过差不多的话。”承诺对象少了个解氏。

解韫恍然,他毫不意外叶哥会说出来这种话,而且叶哥的保证比他的管用多了。他目光依旧锁在她身上,嘴上讨人嫌的不耐烦,“我哥说得是我哥的,我的是我的。”

除了叶氏和叶哥,他解韫永远记她这份情。

赵听月脸上杂乱的贴着几快纱布,酸甜的石榴汁水润透唇齿和喉咙,她的唇红得妖冶,“哟,这要是搁古代,救命之恩,你哥俩还都得对我以身相许了呗。”她满眼避之不及的愉弄。

“……”

解韫被噎得不上不下,这女人有毒吧。

他早就知道赵听月性子难猜,每次对上她,他永远都是吃亏的那一方。

解少爷浑惯了,如今在她这越碰越挫,可她偏偏豁出命去救了叶哥,他不能对她这个病号发脾气。

解韫一口气骂不出来,又咽不下去,下意识大声反驳:“我不行!”

赵听月被他冷不丁一声大吼惊得差点摔了碗,回过神来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目光扫遍他全身,一副原来如此的了然表情。

解韫这才意识到她这句话里的歧义太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以身相许你去找叶哥,我,我……”

赵听月勾着坏笑,多情的眼神微妙极了,仿佛在说,你不行,难道你哥就行了?

“你可真是世界第一大孝弟。”她故意说的充满佩服至极,怎么招惹是非怎么说。

解韫憋得脸通红也说不出找补的话,腾得站起身,逃一样三步并两步摔门离开了。

赵听月笑着躺在病床上,石榴汁咬碎在唇齿间,清香甘甜。

她回想着刚才解韫讲的,事发时他那边的情况。

解韫说,当时他也和乔翊也在游艇上。

直到船靠岸,叶辞秋的员工联系不上他,才找到解韫这里。

可解韫显然没当回事,他摸了摸鼻子,别扭道,他以为叶哥正在跟她探讨人类身体结构的奥秘呢,还让游艇再出去转几圈,别去打扰他叶哥。

赵听月更无语了——

难怪阿三说起来郑总的时候,解韫也跟着沉默,脸都扭曲了。

她真应该谢谢他们这么看得起她这张妩媚众生的脸。

解韫心虚的不敢看她,继续道,后来天还没亮,阿三那边的人发现了叶辞秋的定位信号出现异常后联系他,他才意识到游艇上出事了。

她看着解韫欲言又止的表情,知道他有些事没跟她说。她其实能猜到,解韫肯定查到了什么,只是到底对她有所顾忌。

赵听月巴不得什么都别让她知道,她对这种豪门财阀倾轧夺权的事儿一点也不感兴趣。

更何况这场谋杀暗算,是她自己主动掺乎进去的。

冤有头债有主,就凭叶辞秋阴沉桀狞的性子,他醒来后下的黑手肯定不会让她吃亏就是了。

四下无人之际,她摸到了叶辞秋的病房。

她自从醒来能下床,就跟一日三餐定时打卡一般,到点就到叶辞秋的病床前踩踩点。

偶尔还会撞上前来照顾叶辞秋的解韫。

他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惊讶怀疑到面无表情,再到现在的习以为常。

病房外的壮汉们对此见怪不怪,每次还会贴心地弓着身子挤着一身腱子肉替她开门,恭道一句“赵小姐请”。

赵听月心道鸡犬升天,那一声声的赵小姐可比病床上的狗东西喊得真心实意多了。

她吐槽完,口中残存的石榴汁依旧浓郁,甜腻的慌。她捞起水杯凑到沉睡不醒的叶辞秋身旁。

他两鬓的黑发为了做手术剃得很短,刘海儿柔顺的垂在额前,向来充满野性的眸子敛起来,浓郁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落在精致的面容上,看上去乖巧又漂亮。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太阳穴附近几道狰狞恐怖的疤,蜿蜒扭曲像大小不一的蜈蚣爬在红肿的青色头皮上。

撕裂的血肉有碗大,密密麻麻的针脚看的人发麻。

伤势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