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要把“收尸人”这样的魔药卖给这样一位小姑娘，确实有点难度，换成小钢炮儿说不定能行。戈登心中自我安慰道。

“没关系，是我欠考虑了。这样的魔药的确不适合像您这样有着高贵出身的小姐。”戈登也只好礼貌地放弃了自己的推销。

出身高贵？我的口音这么明显吗？奥黛丽稍微有点吃惊。顺着这一想法，她也注意到了，身边这位棕发先生的口音也相当易于辨认。

那是属于东区底层人的口音，有着大量的吞音懒音。对于奥黛丽而言，这种口音不常听到，唯一几次是在一些救济活动上，再有就是在语言家教老师的课堂上，老师时不时会惟妙惟肖地模仿鲁恩各地的口音。

看来，这位棕发先生也是贝克兰德人，而且是东区人！奥黛丽暗暗为自己的发现而高兴。

也许，我可以在贝克兰德找到他？不不不……想到对方刚才描述的收尸人魔药，奥黛丽立马打消了这个想法。

既然在出售这份魔药配方，他自己会不会就是一个“收尸人”？他身边会不会总是跟着活尸和骷髅怪？甚至，他自己会不会就是……

好了好了，别乱想了，这也太不尊重对方了。奥黛丽赶紧打断了自己的想法。

由于“收尸人”魔药描述和自己丰富想象力带来的恐惧，加上刚才细微不礼貌言行产生的小小内疚，奥黛丽对于这位棕色头发的先生，竟产生了一点不自知的畏惧心理。尤其对方话也很少，这种“阴冷感”无形中也增强了奥黛丽的这种感觉。

戈登出售魔药的计划落了空，眼睁睁看着两人达成了“以物易物”的交易，又煞有介事地请求黑发男子做见证人。

这时，金发少女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阁下，我们该怎么称呼您？”

蓝发男子也附和道，以极为庄重的语气提出了同样的问题。

戈登见状，赶紧望向黑发男子，微微点头，示意自己也有着同样的意见。

这场奇异的会面持续到现在，戈登能明显看出来，由于把他们拉到这片空间的举动，再加上凭空变出宏伟建筑物和巨大桌椅的能力，另外两人已经发自内心地把黑发男子当做了一位实力远在自己之上的“大佬”，甚至可能当成了一位神邸。

但这是事实吗？戈登虽然也不得不承认黑发男子所展现出来的伟力，但心里始终有一丝疑问。

这丝疑问的来源，首先是“灰雾空间”与“桥头堡”莫名给了他相似的感觉。其次，是“凭空变出建筑物”这种事，自己昨天刚在“桥头堡”调试“山姆大叔”的时候干过。感觉并没有什么难度，完全是依靠金手指的力量罢了。

这个人，到底是个等级很高的非凡者，还是一位神邸？又或者，和我一样是一个持有金手指的穿越者呢？戈登心中难以自制地产生了大胆的猜测。

不过，猜测归猜测，就好像在盘清楚对方的“道”之前，别着急动手一样。在猜测得到证实或证伪之前，最好别显露自己的态度。随大流，是最好的选择。这也是他为何跟着另两人表示一致意见的原因。

黑发男子沉默了一会儿，往后一靠，十指交叉托住了下巴，说道：“你们可以称呼我，愚者。”

愚者……你们这些集会召集者为什么都喜欢搞一个特务一样的代号呢？戈登顿时想起了之前集会的组织者A先生。不过，“愚者”相比A先生，还是显得稍微有文化那么一点点。

片刻沉默后，愚者先生同意了为两人的交易做见证的提议。随后，两人折腾了半天，商量出了一个高度保密的“线下取货方案”：一方通过普利兹港的一家酒吧来取货，另一方则打算通过记忆力来“提走魔药配方”。

好嘛，你们这是整了个菜鸟驿站啊！入库出库，还得记住“提货码”是吧？

戈登莫名其妙地联想起了“上辈子”取快递的事儿，又联想起了那些晚饭后，陪着老伴儿散步顺便取快递的悠闲时光，嘴角不自知地泛起了笑容。

既然交易需要一些时日才能完成，金发少女自然而然地有了新的建议。

她目光闪亮地望向青铜长桌上首的黑发男子，问道：“愚者先生，你介意再多来几次今天这样的尝试吗？”

蓝发男子也附和道：“愚者先生，您不觉得这种聚会很有意思吗？虽然您的力量超越了我们的想象，但世界上总有您不了解不擅长的领域。这位小姐明显有着高贵的出身，而我和这位先生也有着独属于自己的经验、见识、渠道和资源。我们也许能在未来某些时候，帮您完成不方便自己做的微不足道的事情。”

大爷的，这位兄弟你真是好口才，这马屁拍得炉火纯青呀！佩服佩服。你们把自己整得这么低姿态，还记得带上我一起，真是谢谢了。要是让我自己演，我恐怕还真演不好！戈登心中一面暗暗吐槽，一面点头赞同。

其实戈登觉得，这个聚会和A先生那边的没有本质区别。都是隐藏身份，都是一群非凡者或想成为非凡者的人进行资源交换。只不过，愚者先生开会的方式高大上很多罢了。

像这样的聚会，多参加一个的确有好处。至少，多一个地方交易资源。想到自己拼命虚弱了两天才搞到“收尸人”魔药配方，后续的配方和材料估计只会更难搞，多个渠道多条路呀。

另外，如果有合适的时机，自己“夺回泡泡茶壶”的事是不是也可以找这些人帮忙呢？这个倒是不急，先看看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再说吧。

随后，愚者先生同意了继续召开聚会的要求。不过，他把聚会的主动权完全掌握在了自己手里。约定每周一的下午三点，让众人自寻独处的空间，由他将众人拉到这边灰雾空间里来。

这就又和A先生那边不一样了……这家伙控制欲很强啊！

刚敲定了后续聚会的形式，金发少女又兴致勃勃提议道：“那我们是不是该给自己也取个称号呢？毕竟不能用真实姓名交流。”

这年轻人！你是如何做到一方面把自己放得如此低姿态，一方面又如此有“主人翁精神”的呢？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

“这个主意不错。”愚者先生答道。

金发少女得到夸赞，更加积极地说道：“愚者先生的名字来自塔罗牌。作为一个定期的、长期的、隐秘的聚会，称号得尽量一致。我们也从塔罗牌里挑吧。”

片刻后，她以愉快的口吻宣布道：“决定了，我的称号是“正义”！”

和“愚者”一样，这是塔罗牌的二十二张主牌之一。

“那两位先生，你们呢？”正义小姐微微歪着头，先后望向左右两位男士。

蓝发男子沉默片刻，说道：“我选择“倒吊人”。”这是塔罗牌的另一张主牌。

只剩下戈登了。对于塔罗牌，他不算太熟，但基本的牌型结构和寓意还是有所了解的。

思考片刻后，他笑着说道：“既然愚者先生允许我坐在了他的对面，那我就选择与“愚者”对应的“世界”吧！”

“太好了！那我们就算是“塔罗会”的创始成员了！”正义小姐兴高采烈说道。

这年轻人！你的主人翁意识是不是太过头了？你什么时候又替愚者先生把这个聚会的名字定下来了？

似乎是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言行的不妥，正义小姐怯生生地转头望向愚者，问道：“没问题吧？愚者先生。”

愚者先生摇了摇头，答道：“没有问题。这种小事，你们可以自己拿主意。”

这之后，顺着以塔罗牌命名的话头，四人的话题转向了塔罗牌。

正义小姐意兴阑珊介绍道：“塔罗牌是由罗塞尔大帝发明的，是用于游戏和占卜的工具。但我还听说，罗塞尔大帝实际上制作的是另外一副牌。一副隐秘的，象征着某些未知力量的纸牌，同样有二十二张。完成之后，他参照这个，才发明了塔罗牌的二十二张主牌，作为游戏和占卜工具，这个说法准确吗？”

说完，她望向青铜长桌上首的愚者先生，想从强大的愚者先生那里得到答案。

愚者先生没有回答，微微摇头后，将目光投向了“倒吊人”，意思是“你来说说看？”

戈登心里咯噔一声，还好没有看我！他刹那间感觉自己回到了少年时代的课堂上，谁盯着讲台上的老师看，谁被提问的概率就最大。

倒吊人先生微微挺了挺腰背，朗声说道：“对，据说罗塞尔大帝看过亵渎石板，那副纸牌就藏着那二十二条神之途径的奥秘。”

亵渎石板？二十二条神之途径？这都是什么东西？没听说过，但听上去很牛X的样子。

戈登直起身子，正想开口追问这两个新名词的含义，却看到愚者先生微微垂下了头，随即低沉地说道：“好了，今天的聚会就到这里吧！”

“遵从您的意志！”倒吊人先生起身行礼。

“遵从您的意志！”正义小姐也如法炮制。

得，咱也赶紧跟上吧！戈登暂时放下心中的好奇，跟着起身行礼。

愚者先生轻声说道：“让我们期待下次的聚会吧……”

深红的光芒再次出现，瞬间充斥了戈登的视野。红光中，正义小姐、倒吊人先生、愚者先生的身影都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虚幻。

片刻后，深红光芒如潮水般渐渐退去。戈登发现自己回到了自家客厅之中，面前依旧是那张橡木大桌，桌上依旧是摊开的《通灵之书》和古弗萨克语词典。

“有点意思……”他抬起右手，揉了揉屁股形下巴，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