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扫过去，戈登立马就精神了。

这一页日记和过去看到过的都不大一样！

它的字迹足有蚕豆大小！，但和那些赝品不同，这绝对是罗塞尔大帝亲笔写下的。

从每一个笔画都能看出，罗塞尔当时几乎是将钢笔“砸”到了纸面，然后不顾死活地拉扯拖行，留下一个个充满疯狂意味的文字。

汉字原本就是象形文字，具备“图画”的本质。在这样疯狂的写法下，这一页日记更是有了强烈的画面感。

每一个字都如同举着火把的原始人一般……他们在篝火旁跳着粗犷的舞蹈，发出刺耳的喊叫。

戈登定了定神，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地受到了这些文字中所蕴含的“疯狂”影响。

他闭上眼，通过冥想调整了状态。随后再睁开眼阅读，这才摆脱了影响。

还好贝尔纳黛事先进行了处理。否则，我还真有可能被这些文字给弄失控了……他心中暗暗感叹。

定下心神后，他开始阅读日记的内容，并在自己看完一段后，如同真的在念故事书一般，用鲁恩语向贝尔纳黛再念一遍：

“不，不可能！”

“怎么会这样？”

“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当初有那样遭遇的应该不止我一个……”

那样的遭遇？涛儿指的是什么？是穿越？还是别的什么事儿？

念完这一段，他不禁疑惑地问道：“古斯塔夫女士，你认为他这里说的“遭遇”是指什么？”

水晶球转向贝尔纳黛，只见她摇了摇头，答道：

“我无法给出百分之百肯定的答案……但我感觉，应该跟他晚年的疯狂和很多下属遭受的“神秘感染”有关。我甚至一直怀疑，他本人也遭受了那种“神秘感染”。”

“什么？晚年的疯狂？他疯了？”戈登脱口问道。

经过这阵子的努力学习和塔罗会的浸润，戈登对历史的了解程度提高了不少。

所以，他一时无法分辨，贝尔纳黛所说的“疯狂”，是等同于历史学家口中对晚年罗塞尔的评价？还是真的认为他疯了？

“某种程度上说，是的。”贝尔纳黛似乎叹了口气：“年迈的他做了很多荒唐事，连我这个做女儿的都觉得他遭受了“感染”，走向了疯狂。”

她抬起头，以坚毅的目光望向戈登，继续说道：“这也是我希望您能从这两页日记中弄明白的问题：他到底为什么陷入了疯狂？”

“你为什么觉得能在这两页日记中找到答案？”

贝尔纳黛重重地叹了口气：“我记得他写下这两页日记时的样子，当时我就在他的身边……当时他的精神状态非常糟糕。我觉得，他就是从这一天之后开始陷入疯狂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继续往下读，看看是否能找到答案。”她抿着嘴唇请求道。

“好……”贝尔纳黛如同小鹿一般水汪汪的大眼睛让戈登完全无法拒绝。水晶球转回羊皮纸上，他继续读了下去。

“不，不！怎么会这样？”

“我看见的东西在告诉我，所有的所有都将毁灭，我缔造的一切同样如此……不，我不接受这样的结局！”

“必须努力自救，不能再寄幻想于七神……”

“只有登上序列0的宝座，我自己和我所重视的事物，才能得以保存！”

当读到接近末尾的这一句时，戈登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水晶球也再次转向了贝尔纳黛。

所有的所有都将毁灭？涛儿当时到底面对着什么？戈登有点心疼地想着，同时也向贝尔纳黛提出了这个问题。

很遗憾，对于这个问题，与刚才一样，贝尔纳黛也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

“那序列0是什么意思？”戈登问道。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在罗塞尔日记中看到“序列0”这个字眼了。

他只知道，自己曾经是序列9收尸人，现在是序列8，序列0是什么呢？

“序列0就是真神。”贝尔纳黛平静地说道：“他果然是想成为真神啊……”

作为神秘世界的大人物，又是尤为精于神秘学知识的的“窥秘人”途径，加上百年来的持续钻研，贝尔纳黛对于“真神”和“序列0”等神秘学知识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真神是指……七大真神教会的神明那样的？”戈登似乎还未完全理解。

贝尔纳黛点了点头：“对……比如蒸汽与机械之神，比如黑夜女神，祂们都是序列0。”

戈登作出了大胆的推测：“罗塞尔大帝想要成为序列0……那是不是说，我们也可以一步步从序列9升到序列0？”

“理论上来说，可以。”

你大爷的……我居然也可以成为黑夜娘娘，不，黑夜女神那样的神仙？如果我真的成了神仙，说不定就能弄明白涛儿到底怎么回事，说不定还能找到他……

片刻吃惊和遐想后，他留意到贝尔纳黛期待的眼神，旋即明白对方还等着自己解读最后的一小段呢……

他抱歉地笑了笑，贝尔纳黛也笑了笑，随后将水晶球的视角重新转回了羊皮纸上：

“我是不是要尝试将门先生拉回现实世界？不，祂虽然自称只有序列1……但我认为，祂绝不是普通的序列1，很大可能给我带来意料之外的灾难！”

“这……怎么会这样！”

当戈登念完这最后一句，水晶球中传来贝尔纳黛的一声惊呼，随后便是她站起身的声音，来回踱步的声音。

由于贝尔纳黛并未将水晶球的视角转过去，戈登只能瞪着水晶球里的羊皮纸干着急。

这句话怎么了？门先生是谁？贝尔纳黛为什么会这么大反应？

片刻后，贝尔纳黛重新回到水晶球前，并将视角对准了自己。

戈登连忙问道：“古斯塔夫女士，这句话怎么了？门先生是谁？”

眼见贝尔纳黛面露难色，纤细的眉毛都拧在了一起，似乎对于该不该告知戈登拿不定主意。

戈登想了片刻，说道：“古斯塔夫女士，我之前说过了，我可以无偿帮你解读罗塞尔大帝的日记。但我的需求是，我也希望获知里面的信息。”

“如果你对我如此戒备，那我以后恐怕不能再帮你解读日记了。”

他之所以这样说，就是为了在促使贝尔纳黛共享信息的同时，故意制造“距离感”，以利于保守“我是你爷爷”这个秘密。

没等贝尔纳黛开口回答，他连珠炮一般继续说道：

“而且，我也已经加入了“黎明猎手”。寻找罗塞尔大帝的线索，现在也是我最重要的目标。如果你对我有所保留，我该如何去完成这个目标呢？”

贝尔纳黛被这一连串“进攻”打得有点懵，她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您说得对，我们的确应该坦诚相待。”

“我之所以犹豫，是因为这里涉及的一个推断，我自己目前也无法确认。而且，它与“黎明猎手”的成员们有紧密的联系。”

“我可以与您共享我所知的所有信息和推断猜测，但您必须保证，这些信息决不能让“要素黎明”内部的人知道。包括嘉德丽雅，包括你的搭档们。”贝尔纳黛以不容置疑的坚毅眼神看着戈登。

“好，我发誓！”戈登一边应道，心里一边盘算着：

还好你没说不能跟任何人说……反正小周不是要素黎明的人，我适当跟他透露一点，听听他的意见，应该不算“骗小孩儿”，不会遭雷劈吧？

虽说贝尔纳黛是自己的孙女儿，但一来这层关系并未挑明，二来始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某种程度上，戈登对于灰雾之上那位老乡的信任，甚至超过了自己的孙女儿。

见戈登作出了保证，贝尔纳黛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之所以惊讶，是因为我知道这个“门先生”。他与“黎明猎手”内部所有的亚伯拉罕们，都有着密切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