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程发轫，万里可期，是指前程远大，未来的日子值得期待，云程可指青云之路。寓意虽好，可我还是喜欢小灰这个名字，可爱又好记。”

萧怀瑾温和的声音落进苏扶楹的耳中，他说的声音很小，只够他们二人听见。

苏扶楹对上他的眼睛。

那双星目里没有嘲笑，也没有看不起，反而……有一丝心疼？

“我不擅长取名，云程这个名字确实比小灰好。”

萧怀瑾还想说什么，苏扶楹却打断了他，她就不是个矫情的人。

“马上要启程了，我去继续收拾东西。”

“好，我帮你。”

“你的脚还没好呢！”

“那……我陪你？”

“你坐在那儿好好养腿就是帮我了！”

看到苏扶楹笑了，萧怀瑾才跟着又笑起来。

这时刘氏捧着碗筷回来了，有些魂不守舍的。

“娘，你怎么了？”

萧怀瑜率先看到了刘氏的不妥。

“啊，没，没事。”刘氏回过神来，忙不迭去帮着收拾东西。

萧怀瑜皱着眉看着刘氏的背影。

他很了解他娘，一紧张就会结巴，所以，他娘心里一定藏着事。

刘氏魂不守舍地收着本就不多的物件。

她回想起赵妍跟她说的话。

“三夫人，你应该清楚你们三房和大房的过节。当年二房老夫人想要架空大房老夫人，才让你们三房的老夫人一个奴婢出身也能进了萧家的门。三爷的母亲是逼死萧怀瑾祖母的罪魁祸首，这点你们抹灭不了。”

“三夫人，如今大房是穷途末路，才会接纳你们三房。赶车，换药，做饭，洗碗，洗衣……大房嘴上说着接纳了，实际上还不是在让你们做着下人做的事。他们只不过是想利用你们，为他们大房做事而已。”

“如今萧家落寞，你们三房和大房二房也没什么区别，大家都是同一个起点，你这时候不为三公子搏一搏，难道甘心三公子一辈子被压一头吗？”

刘氏想着想着，手里的碗一个没拿稳，摔到地上砸碎了。

萧月绮心疼极了，“这是怎么了？哎呀，大嫂刚花钱买的新碗，就这样碎了！”

一旁的萧怀瑾赶紧拉开想要伸手去捡碎碗的萧月绮。

“没事，碎碎平安，正好你生辰，添个好彩头。”

而苏扶楹则是看了一眼心思恍惚的刘氏。

团子把方才刘氏与赵妍的谈话都向她转述了一遍。

她知道刘氏在想些什么。

希望她不要犯糊涂。

“好了，准备启程吧。”

东西都收拾好了，驴车被装了一小半，还有一大半的地方空着，可以坐三四个人。

萧朔赶车，坐在前面。

萧怀瑾需要养腿，被安排坐在最舒服的位置上。

刘氏和白氏带着萧月绮挤一挤坐在驴车的尾部。

苏扶楹和萧怀瑜跟在车旁走着。

流放的队伍又启程了，就是行路的人越来越少。

萧家二房的人也越来越少。

萧月纱因为书信一事被老妇人厌恶早就将她撵了出去，而萧月纱也恨极了萧衍他们。

她不再跟着萧家二房一同上路，而是走在离萧家大房不远处。

萧怀珏对苏扶柳换人这件事心知肚明。

这是他和贺亭做的交易。

那日在石洞，他寻来贺亭交谈。

贺亭答应帮五皇子做事，条件就是帮他掩护把苏扶柳换出去。

苏扶柳虽然疯疯癫癫的，但却是他萧怀珏明媒正娶的正妻。

这个贺亭，在他面前毫不掩饰对苏扶柳的心疼和爱意，更是直言要把苏扶柳换出去养着。

当真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不过，他忍了。

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等他功成名就，别说一个女人，他想要多少便有多少。

萧怀珏连正牌的苏扶柳都不放在心上，更别提这个顶替的假苏扶柳。

他直接扔给张氏当婢女用，半分不怜惜。

萧家二房都知道苏扶柳换人的事，使唤起来更是没有顾忌。

“苏扶柳”背着萧怀琰艰难地走在队伍里。

萧衍悄悄靠近，伸手在她后面摸了一把，嘿嘿嘿地淫笑着。

苏扶柳本就长得好看，容貌在京城也是排的上号的。

“苏扶柳”与她有七八分相似，这模样肯定也是不差的。

萧衍色心萌动，垂涎已久，抓着机会就上手揩油。

张氏知道他的为人，早就见怪不怪。

萧怀珏看见也当没看见。

“苏扶柳”只好自己悄悄躲开，有下躲得急了，萧怀琰被晃醒。

萧怀琰一巴掌拍在“苏扶柳”的头上，“混账东西！怎么走路的？晃得我觉都睡不了。”

老妇人赶紧心肝宝贝地哄着：“哎哟，心肝，天气热得很，你千万别动气，小心伤了肝火。”

张氏在一旁猜度着老妇人的意思，拧着“苏扶柳”的手臂。

“你个死丫头，路都不会走了？胆敢摔了琰儿，仔细你的皮！”

“娘，爹摸我。”“苏扶柳”声音弱弱地辩驳。

萧衍眼神闪烁几下，吹着口哨往前走了。

张氏气急，又在张氏手臂上拧了几下：“你个小狐狸精，谁是你娘？你不勾搭人，人会来摸你？呸！”

萧月绮看着这一幕，唾弃不已。

赵妍凑到她身边，“四小姐这是舍不得还是厌恶啊？”

“关你什么事？”萧月纱收回眼神。

“四小姐还看不明白吗？萧家二房里除了二少爷和你，其他的早就烂了根了。”

萧月绮看了她一眼，默默走开。

赵妍紧追几步跟上，“四小姐想过好日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什么意思？”

萧月纱不再逃开，蹙着眉看向面前的女子。

赵妍心知有戏，有些得意，继续哄骗着。

“说到底，你们萧家二房和萧家大房并没有分家，你看萧家三房多聪明，早早地巴结上大房，现在跟着大房不仅吃得饱，每到驿站还有热水可以洗澡，你瞧他们个个干净整洁，面色红润，哪像风尘仆仆的赶路人？如今连驴车都能买了，这背地里还不知道藏了多少银钱。”

赵妍指着前面的萧家大房，继续说着：“你瞧见那箱子了吗？知道里面是什么吗？是粮食！早上他们大房吃的可是鸡汤熬粥，难道你不想分一杯羹？那又黑又硬的馒头四小姐难道还没吃够吗？”

萧月纱舔舔干裂的嘴唇，她被撵出来之后，没有水囊喝水，只能在驿站接水喝，也是时有时无的。

饭也都是跟着官差发放的来吃，没一顿吃饱过。

更别提拿银子给官差去换热水洗澡了。

她头上都长虱子了，痒得很。

“你有办法？”萧月纱终究是心动了。

赵妍看她这样，知道自己的游说成功了。

“我自然有办法。”

“是什么？”萧月纱问得有些急迫。

赵妍却不肯再说，只告诉她：“只要四小姐按照我说的做，我定让你和萧家大房搭上边。”

萧月纱这时也恢复些神智，“你为什么帮我？”

“四小姐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既然跟着二少夫人到了你们二房，就是你们二房的人，为你着想不是应该的吗？”

萧月纱心里盘算着。

她说要献出书信这件事，到头来是一点好处没捞到，最后还被二房抛弃。

大房本就欠她一份照顾！

她理所应当要去讨回来。

“好，你说我该怎么做？”

赵妍凑近萧月纱的耳朵，说着：“大房的白氏最是怜惜女孩，萧月绮又是你一同长大的妹妹。那日在石洞里我瞧得清楚，白氏和萧月绮对四小姐都是在乎的。你现在只需要将自己弄得狼狈可怜一些，再去求助于他们，她们不会袖手旁观。”

“可是，我还要怎么狼狈可怜？我现在这个样子难道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你经历的也是他们正在经历的，他们为什么要可怜你？你得比他们还要惨，惨到他们都不忍心才行。”

“那……那怎样才行？你可有对策？”

“办法我有，就看四小姐豁不豁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