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扶楹与萧怀瑾并肩走在越州的街道上闲逛着。

她对买东西没什么兴趣。

萧怀瑾倒是看准了一样直奔那小摊而去。

“公子好眼光，这是从北蛮商人处买来的象牙梳，莹白如月，温润如玉，再看这雕花栩栩如生，公子给夫人买一把驱邪避灾、纳吉康健，还可一表相思啊。”

卖梳子的摊贩口若悬河，逢人便笑盈盈地介绍，十分讨喜。

萧怀瑾摸着那柄象牙梳的雕花，是一树蓝花楹。

他有些好奇，“北蛮地势处北，怎么会雕刻来自南方的蓝花楹图案？”

“公子见多识广，小子不敢欺瞒。此梳确实是北蛮商人所售卖，当时小子也有些疑问，讨了两句说法。原来此梳是一名北蛮商户亲自雕刻给他夫人的，而他夫人是江南女子，最喜欢的花就是蓝花楹。只是女子还没用上这梳子便离开了，商户睹物思人难免伤心，所以才忍痛割爱，将其流出市面贩卖。”

“原来是这样。”

小贩见萧怀瑾有兴趣，又看了眼身旁没什么兴趣的苏扶楹。

他对着萧怀瑾说：“公子，这柄梳子诞生于深情之人，梳子又代表了相思，作为定情信物是再好不过的了。”

这句话果然说到了萧怀瑾的心坎里。

他将象牙梳收进手里，“多少钱？”

“承惠，八十两。”

“多少？”听到价格突然回魂的苏扶楹问道。

小贩面色未改，依然笑盈盈的，“夫人，象牙梳稀少珍贵，对头部经络有疏通之效。八十两不算贵。”

苏扶楹蹙眉，想要与他理论，被萧怀瑾拦下。

“送与娘子的物件，不是用银钱来衡量的。”

“我看你就是甘愿当这冤大头。”

“那也只是为了娘子才愿意当。”萧怀瑾将银子付给小贩。

小贩收了银子，乐呵呵地递上一柄竹扇，“夫人，这竹扇的扇柄是象牙柄，与这象牙梳为一对，夫人不若将这竹扇买了赠与这位公子，成双成对，图个好寓意，若是二位买了一对，我便把这对蓝花楹络子赠与二位当添头，二位意下如何？”

那蓝花楹络子打得倒是精巧，竹扇确实也品相不错。

苏扶楹迎上萧怀瑾有些期待地眼神，问了一句，“这扇子多少钱？”

“也是八十两。”小贩嘿嘿地笑着。

“八十两？你是觉得我跟他一样长得像冤大头吗？”

苏扶楹转身就走，被萧怀瑾拉住，“娘子，这象牙梳我已经买了，难道你忍心将本是一对的象牙竹扇孤零零地留在摊上？”

“自会有其他的怨种买。”

她虽然拥有很多个八十两，但不代表着她愿意被别人宰。

象牙这东西她空间里也有，虽然不是真的，禁猎令颁发之后已经无人使用真的象牙了，但那材质绝对能够以假乱真。

她在空间里随便做做也能做出来这种象牙梳和象牙竹扇。

何必花这钱。

萧怀瑾却不干了，“那你岂不是到时候要和其他的男子用着本是一对的东西了？”

“那你想如何？我与你本就不是一对，到了北漠就会解除婚约的。”

萧怀瑾看着苏扶楹的眸色渐渐黯淡下来。

他松开拉着苏扶楹的手，眉眼下垂，嘴角收敛，像只被遗弃的大狗狗。

“不想如何，不买就不买吧。这个象牙梳送给你，还有这个钱袋也都给你，里面是贺亭给的所有的银子和银票，你喜欢什么你自己买。”

说罢，萧怀瑾转身离去。

缓慢摇晃的步伐在人群中显得有些孤寂。

“诶，那你呢？”苏扶楹手里捏着象牙梳和钱袋，追了两步。

“我去找娘和绮儿，娘子逛尽兴了记得回……”萧怀瑾看向苏扶楹，换了说法，“北漠将至……你，还会随我们一道吗？”

萧怀瑾眼底的受伤呼之欲出，苏扶楹心口一闷。

“将至便是未至，我苏扶楹承诺了护你们到北漠，差一分一厘就都不算。”

萧怀瑾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好，那我等……你回驿站。”

这人，厚着脸皮叫了她一路的娘子。

如今突然不叫了，苏扶楹竟然觉得有些失落。

可她知道，娘子夫君之类的称呼本就是不属于她和萧怀瑾之间的。

苏姑娘和萧公子才是他们应该叫的。

苏扶楹抚摸着象牙梳，心中百感交集。

片刻之后她回到那小摊肆处，“老板，把方才的那柄竹扇给我包起来吧。”

“哎哟，这位夫人，实在抱歉，就在你和公子离开之后就有人买走了竹扇。来者是客，姑娘之前也未说要，我就没留。”小摊贩拿起另外一柄扇子推荐到，“不如姑娘看看这柄扇子，与方才那位公子的气质也甚为契合。”

“不必了。”

苏扶楹转身离去，心里头有些空空的。

也许她注定只是来完成任务，陪他走完这一遭就要分开的。

所以连买东西都凑不成一对。

命中注定的东西，她一个渺小的人类，又能做什么呢？

唯顺应天命耳。

越州过了之后，再走两天就到了北漠地界。

也就是说，她与萧家大房的缘分，还有两天就彻底结束了。

苏扶楹也没了心思逛街，准备去找白氏他们汇合。

想到她即将与萧家大房分开，苏扶楹从空间里挑了礼物。

白氏的是一杆银枪，据说白氏征战沙场的时候一手枪术玩得出神入化。

萧月绮的是一套头面，小姑娘爱美。

萧怀瑾的是……一柄象牙竹扇，她在空间里凭着记忆复刻的，还在扇柄处刻了一个小小的“瑾”字。

将所有的礼物都分别用木盒装好，苏扶楹也在一座茶楼二楼处找到了白氏三人的踪迹。

苏扶楹踏步拾阶而上，准备把礼物送给他们。

她已经想象得到白氏他们会有多高兴了。

尤其是萧月绮这个小丫头，肯定又蹦又跳的。

还未绕过隔间的屏风，苏扶楹就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女子声音。

“怀瑾哥哥，那日一别我们已经许久未见，直到前些时日爹爹才收到定北侯府被抄家流放的消息，我们都担心坏了。怀瑾哥哥，你和姑母还有绮儿受苦了。”

女子抽抽搭搭的，像是哭了。

屏风后面传来几人安慰诉苦的声音。

苏扶楹抱着那些礼物盒，打算转身离开。

一不小心，撞到了人。

“姑娘，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