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之下，滚滚长江水湍流不息，九鬼嘉隆一摇三晃地踩上了大汉的土地。

用力跺了跺脚下的泥土，深吸了一口气，九鬼嘉隆举起手里的倭刀：“全军集结，速度快一点！”

之前面对栖霞山上汉军三弓床弩和火炮的双重联合打击，不少瀛洲士兵已经随着那碎成木片的战船永远的留在了长江之中，能成功活着上岸的也大多晕晕乎乎，甚至有的瀛洲水师士兵已经跪在地上大吐特吐。

随着九鬼嘉隆一声令下，所有的瀛洲士兵开始稀稀拉拉寻找自己的组织，往日里令行禁止的瀛洲军队这一次足足浪费了一刻钟才堪堪组成阵型。

这批跟着九鬼嘉隆的瀛洲士兵原本就是水师，手上除了倭刀、长矛就是短弩和弓箭，并没有什么重武器，九鬼嘉隆连连几番调度，勉强组织起一个进攻的阵型，随后九鬼嘉隆手里倭刀朝着栖霞山上一指：

“目标那个山顶，前进！”

刚才在船上瀛洲士兵已经见识过了栖霞山上汉军武器的武力，此时听到九鬼嘉隆的命令相当一部分人瞬间面色惨白，在心中大为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偷偷逃跑！

而另一些心思较为耿直的瀛洲士兵则是坚决的执行着九鬼嘉隆的命令，九鬼嘉隆指令一出，顿时一往无前地开始了前进。

这两种士兵的不同步反应让瀛洲军的军阵在刚一开始前进就产生了混乱，九鬼嘉隆冷眼看着这一幕，他唤来自己另一个副将，将手中的倭刀交给他：

“你拿着我的刀，领着我的亲卫站在全军最后方，如果有逃兵，就地格杀！”

“嗨！”

九鬼嘉隆这一个副将顿时心中一喜，赶忙接过九鬼嘉隆的倭刀，然后大手一挥领着九鬼嘉隆的亲卫就要离去，听到九鬼嘉隆的指令，他那几十号亲卫其中大部分抬脚就走，仍有十几人站在九鬼嘉隆面前。

“将军，我们愿意战死在你的身前！”

为首的一个瀛洲士兵说出了这十几个九鬼嘉隆亲卫的心声，十几个亲卫先后坚定的点了点头，目光之中充满了一往无前的坚决。

“执行命令。”九鬼嘉隆闭着眼不去看自己面前的亲卫，淡声说道。

“嗨！”

那十几个亲卫中为首的一人双目含泪，他向着九鬼嘉隆猛地一点头，随后迈起大步走向了后方，其他的亲卫也跟着离去，众人走了之后，九鬼嘉隆才缓缓睁开了眼，两行眼泪从他眼眶之中缓缓流出。

“将军......”

忽然，从九鬼嘉隆身后传来一阵怯懦的、软软的声音，九鬼嘉隆转头一看，发现一个亲卫依旧站在自己马后，对于自己的亲卫，九鬼嘉隆每一个都熟悉，这个也不例外，他是自己亲卫队中最小的一个，来自瀛洲北方的海边。

“混账！”

九鬼嘉隆张口便骂道：“为何不执行命令？！”

那亲卫向着九鬼嘉隆上前一步：“将军，我总是听将军提起一句话，瀛洲武士的荣耀，我一直不能懂，到底什么才是瀛洲武士的荣耀？”

“直到今日，汉军亮出威猛的武器，将军坚决的下令靠岸，我从将军身上似乎领悟到了，这就是瀛洲武士的荣耀啊。”

锃——

噗呲！

只见九鬼嘉隆飞速拔出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瀛洲士兵腰上的倭刀，然后一刀刺入了这亲卫的胸腹之中！

这九鬼嘉隆的亲卫看着刺入自己腹部的倭刀，他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但是他也知道，九鬼嘉隆这一刀并不致命。

“将军......为、为什么？”

唰！

九鬼嘉隆利索的抽出那倭刀，眼神之中意味深长：“躺下睡一觉吧，在梦里，请忘记我说过的话。”

随后，九鬼嘉隆走回队伍最前方，映着东面徐徐升起的朝阳，他和身后一众瀛洲士兵踏上了前进之路。

刚走出不到一里，九鬼嘉隆便在栖霞山下的山道上遇到了严阵以待的曹宁。

面对那连人带马皆覆重甲的铁浮图，九鬼嘉隆和一众瀛洲水师士兵眼中纷纷露出惊骇之色，早就听闻汉军骑兵勇烈，今日终于有机会能一窥么？

不过这机会，似乎有些惨烈。

九鬼嘉隆举起手中倭刀直指曹宁：“对面的汉将，可敢与我一战？！”

九鬼嘉隆说的是瀛洲话，对面的曹宁并不能听懂，但是他那举刀发起挑战的动作曹宁却是看懂了。

曹宁稍微拉了一下马缰，操纵着胯下战马缓缓向前，一双冰冷的眸子盯着九鬼嘉隆宛然在看一个死人。

九鬼嘉隆身下无马，当下两手握着倭刀向曹宁冲了过去，对面曹宁勒马停住，待到九鬼嘉隆到了身前，手中黑色大铁枪迅如一道黑色的闪电！

唰——

当！

一声脆响，九鬼嘉隆手里的倭刀已然是打着旋儿飞了出去。

九鬼嘉隆也没想到曹宁手上力气竟然这么大，短暂的惊愕之后九鬼嘉隆眼珠子一转，随后他居然就地一滚滚到了曹宁马腹之下！

瞬间，九鬼嘉隆掏出随身的匕首就要给曹宁的战马来上那么一下，然而此时那马上的曹宁轻蔑之意尽显，他双臂用力一拉马缰，顿时身下战马人立而起，九鬼嘉隆见了一道顺着马腹向下砍了过去，然而就在他手中的匕首刚刚前探，那曹宁战马的马蹄已经落了下来！

蓬！

曹宁的战马这一蹄子稳稳踹在了九鬼嘉隆的头上，嗡——

九鬼嘉隆只感觉脑子里一阵嗡鸣，眼中尽是金星！

九鬼嘉隆这种瀛洲的武将，终其一生连大规模的骑兵都没见过，又怎会会理解曹宁这种马上将军的精湛马术？

就在九鬼嘉隆昏昏沉沉的同时，曹宁又一次拉起战马，这一次他身下战马完全像一个人一样的站了起来，那高高扬起的前蹄在一众瀛洲士兵惊恐的目光之中砸向了脑子里还满是金光和嗡鸣声的九鬼嘉隆！

啪！

曹宁的战马这一蹄子下去，硬生生让那九鬼嘉隆的脑袋如同破碎的西瓜一样红白之物撒了一地！

呕——

可能是一个瀛洲士兵之中的新兵，乍一见到这场景一下吐了出来，而时候曹宁手提巨大黑铁枪，冰冷注视着面前瀛洲众军，他拉着战马将那九鬼嘉隆的身体一蹄子、一蹄子踩作肉泥，片刻之后，那九鬼嘉隆的尸身已经完全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