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欲出头
作者:秂禾 | 分类: | 字数:52.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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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阴盛阳衰
“你说的不无道理,大多企业都会跟着历史发展趋势与时俱进,但大多像我们这种级别的管理人员都不敢冲在老板前面。还是木子李她有远见有胆魄啊,能向公司要求到这样现代化的网络监控设施。我们医化就不行了,打死易总,他也舍不得装啊,”龙汉文耸耸肩,接着说:“木子李想得都是公司以后如何发展的头等大事。她把生产科、朱总和她自己办公室的前半间,都放了集中型的办公桌椅,大概有四个到六个的样子,不怕以后公司规模增大办公室会陆续加多少人进来。”
“那她还是想着公司以后会发展壮大、人才云集的兴旺场景咯。”我冷笑着:“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就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一个残酷结局了。”
我承认我是个心理被他们蒙上了一层厚厚阴影的人。在我当时的观念中,已经没有了‘美好’两个字。
华清似乎听出我不满的口气:“你这人呐,其他都好,就是悲观,”华清一如既往的这样说我,她根本理解不了我悲观中的悲愤。
她给我斟满酒,敬了我一小口,说:“我相信木子的远见,不然,大家也不会硬非逼着她当股东了。”
“她若真心不想,你们难道还会把刀子架在她脖子上威胁她去当啊,”我笑得更加冷:“她可真会利用。”
“我们又不是你想象中的笨蛋,有没有被人利用难道看不出来吗?”华清白了我一眼:“她可没你这小鸡肚肠,她一直都是叫大家把钱交给你托管的。但是大家不肯,她也没办法,她是个极负责任的人,不像你。给予下属更多的机会和发展空间,带领大家共同发展一起发财,难道不是你们作为领导的应尽职责吗?”
“嘿嘿,你还能说出这一套一套的啊,怪不得我听你们新鼎盛的员工都叫你‘领导’呢。”龙汉文在我自斟自饮了一杯后,立即给我倒满酒,解除了我的尴尬:“来,小墨,咱兄弟俩喝酒,别跟她们这些女人一般见识。”
“我哪敢跟她们一般见识哦,”我又怼了一句,继续跟龙汉文推杯换盏地喝着闷酒,那酒特别苦。
眼前的华清已经变得与木子李一样陌生了。我想。
办公室迁移之后,华清和邵美英成了一个鼻孔出气的同伙一样,每次绕过我生产科的办公室,总嘻嘻哈哈说是找木子李签字,直接就去了三楼,连玩笑话都懒得跟我说上一句。
还有那个什么都敢想敢做的薇薇,居然把木子李的办公座椅买得比盛定海用的还要豪华,还要宽大。
朱小宝那里,档次要低一些,比我生产科定做桌椅的质量还要差。
薇薇死不要脸地跟大家说,生产部是新鼎盛公司的生存命脉,木子李的办公室又连着财务,两个部门都是公司的门面,用的东西当然要上档次些。还有,木子李的工作量大,资料又多,坐台更需要宽敞一些,厚实一些,就显得大气一些。
唉,这个阴盛阳衰的新鼎盛啊,这个被几个女人掌控的天下...
西昱东晟不一样,除了财务吴锦凤和新来的小吴吴玥欣之外,坐在科室里运筹帷幄的,都是清一色的大男人。
有一句说一句,这不是因为没有了木子李这位女性领导偏爱聘用女性就职的缘故,而是区域差异和地方民风造成的。
大西北的打工者都去了我们东南沿海,在家的也没几个年轻男性能够承受这种时间和人身自由一起限制的工作,能承受的,也是像吴锦凤这种早就内退了的国企下岗工人,以及能靠关系进来的、在我管辖的三废处理中心那种自由散漫的轻松岗位上、数着指头消磨时间的懒人。因此,在祁西工业集中区的企业,很少会在当地招用员工,大多数工人都是从老厂当地带过去的。路途遥远,且气候等条件也不适宜在东南沿海生活惯了的女性人群,企业内部的男女占比,就不会出现顶山的那种情况。
顶山的男人们大部分也是从国企被下岗的男人,但他们都是被国企养坏和被女人们宠坏了的家庭‘老板’,小钱看不上,大钱挣不到,‘老板’的架子还端得挺大,一家之长的面子还不能受损,女人们没钱吃饭、打麻将,就得自己出门做工。家里的小孩和老人还得由女人们照顾,她们就只能在居家附近找工作,赚点零花钱,也少受点她家‘老板’的脸色和脾气。
这就是地域不同、生活条件各异造成的用工差异。但无论生活在哪种环境的女人们,转变并秒变的适应性,都是我这样的男性所不能比拟的。
当我看着那些从我眼前飘然而过,看也不看我一眼就直接奔上三楼找木子李的女人们,时常会忍不住地就这样感怀不已。
我坐在行鼎盛生产科办公室最里边的那个位置,据说这是木子李特地要求给我们定做的桌椅。在隔桌之间,做上了约十五公分宽的木槽,说是用来摆放小花草净化室内空气。我们的办公桌就依着T字型的木槽展开摆放,我就坐在了T字的横档上,前面是两排斩齐斩齐全实木的桌椅,桌台平整厚实。
第72章 阴盛阳衰
到过我们办公室的人都说,生产科的办公室才是新鼎盛公司最具创意、最高大上的办公室。如果在我背后挂块白板,这里即是办公室,又是培训课的课堂,还是长桌会议的会议室。而我,就是那个长桌会议最高级别的首长,坐在T台的最上端,面对着门口和走廊,就像居高山之巅、俯视一切的指挥官。
操,我知道他们都是在嘲笑我,那假装的奉承我还是看得出来。这个时候,我觉得在新鼎盛公司的上上下下,没一个人对我是心怀好意的。
那个章强,虽然口口声声经理前经理后的叫个不停,但我听的刺耳,也很逆耳。
这个时候,我多么希望跟我弟弟墨总的名字来一个彻底的交换,他们就算连名带姓的叫,也该叫我墨总,而不是把木子李的‘李总’错叫成与我谐音的‘木总’。
说来奇怪,也活该章强走运。我们的P1刚搬到新公司里生产正常之后,盛定海和易江就接到了两个新产品的生产任务。一个叫C2的放在医化的新车间试产,另一个叫C1的放在了我们车间加工。
两个新产品的生产量都不是很大,据说是医药中间体,金贵着呢,所以,大多车间人都不清楚究竟是啥玩意。只知道C1是工艺比较成熟也比较简单的医药中间体,做出来之后,小部分给下游产品之一的C2用,大部分由对方直接外销出售。
C2的工艺还不是很成熟,对设备的要求也很高,医化只能派龙汉文亲自出马,下车间搞试验,忙得没有了白天和黑夜。
这惹得华清很不爽心,每次下班都催着我们的厂车赶紧跑路,别等了医化那帮子自作自受的蠢货。她总是埋怨龙汉文的工资,还不及我一个车间主任的工资高、奖金多。
每次坐上我们自己租来的厂车,她都会说:“有本事叫他们自己出钱租辆厂车来,有种就别坐我们的厂车。”
“就是,我听说你们医化的小气鬼老总硬是不同意我们用厂车,现在干嘛又叫他们坐我们的车上下班呢?”有人在边上怂恿,华清就更是恼火。回家后连龙汉文的晚饭都不给准备了。
她说,鬼知道他晚上有没有时间回家。
提及厂车,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我曾为此丢失过一次我认为有天大颜面的倒霉事。
那时,二期工业园有规定,任何企业的厂房里都不准设立员工宿舍,所有到这里边上班的人都必须下班回家。
我们公司连洗澡的地方都没有,应急喷淋也就是车间前后的两个洗眼器和几个地下消防栓。即便能允许各家公司自行设立员工宿舍,我想,除了特别懒的懒人,一般是不会在这个看不到任何人间烟火的地方过夜的。
小跑着去山外吃个早餐,没有一个小时,根本就走不回来。我们这些外地的打工者,还是住在老医化的宿舍区,那里就成了我们长久盘踞的‘革命根据地’。
刚开始,医化公司去新公司上班的人不多,他们三三两两,一般都是自个儿拼车打的或搭集团的便车去。等我们的车间迁了过去后,我们公司员工的思想觉悟就没医化的职工高了。
他们可不管新公司经济困不困难,他们要求每个人都有固定座位的厂车,准时接送他们上下班。他们绝不自己拼车打的,哪怕每天给他们补贴足够的交通费。
薇薇用公司的破面包车接送了几天之后,原本特喜欢开车的她,就再也不想开了。她说:“再这样下去,我都不想来这个真正鸟不拉屎的地方上班了。一天天的,不是早起,就是晚归,我可受不了。”
薇薇说的没半点毛病。她要送人家上班,起码得早起半小时到医化大门口集合地等待。她要送人家回家,就得等要送的人下班汇合之后才能一起回宿舍。还有,就是要接送两班倒的车间人员,他们都是早晚8点交接班,一车装不下,要来回折腾四趟,不到晚上十点后,薇薇根本回不到宿舍。
对于习惯晚睡晚起的年轻人而言,晚上晚一点倒也没事,能要走半条命的是早起。
“这的确也不是长久之计,”木子李就给医化代表老罗提议:“罗总您把我们的交通困难汇报给易总吧,这么远的路程,总不能要求大家提前一两个小时上班,延后一两个小时下班吧。”
虽说工业园一期与二期的距离也不是很远,只隔了那么一条沿河和一条国道,但若从一期的最北段走到二期的最南段,没有一两个小时的正常自行车速度,是绝对到不了的。
平时坐车没啥感觉,真要让我骑自行车或当锻炼晨跑过去,三十多公里的路程还是挺远的。再说,新鼎盛虽然与新医化是共一个厂大门的兄弟单位,可人家上面的集团通勤车也没空位置让给我们坐。即便是能坐到集团公司大门口,绕过集团走到新鼎盛的路程,也比火车道口至上班的距离要远上一两公里。
那时候,电瓶车都是带链条式的自行车,行驶路程不长都不是问题,问题是价格死贵,没人愿意花几个月的工资去买来上几个月的班。
医化的全权代表老罗,就坐在总经理助理朱小宝的办公室外面。他们的办公室,是行政管理类副总级人员、和办公室主任级别的人员集中办公的地方。
有四个座位的集中型办公座椅放在那里,中间没有我们生产科一样的T型花槽,只有电脑后背的间隔挡板。这是从店里买的成套办公用品,样子是好看,但质量跟我们生产科定做的全实木没法比。
其中有一个位置上的电脑连通了木子李办公室的监控云台,谁都可以看到不同场地的现场直播,如果有人敢在各个摄像头下面现场表演的话。
因为当时还只有老罗一个副总,也只有给他一个人配了台二手电脑。另外两个空着备用的位置,本来计划给薇薇一个的,但因为她还没正式任命任何职务,她也不愿跟老罗这个老烟鬼坐一起办公,就坐到了木子李这边。
同样与木子李坐同一办公室的、也就是坐薇薇对面的,是车间新来的统计员罗小玉。听说是老罗的亲侄女,大学毕业都快两年了,还没找到一个像样的男朋友和一份像样的工作。老罗在自己上任的时候,趁机把她给塞了进来,接手薇薇的生产统计。
我们都以为,老罗既然作为医化的全权代表,也可以代表我们新鼎盛公司向易江提出配备厂车的建议。但他根本就没这个胆子,他总是单方面地替易江向我们传达医化的建议或某些通知,弄得大家都有种医化公司是新鼎盛公司集团总部的错觉,易江就是我们最大的股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