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欲出头
作者:秂禾 | 分类: | 字数:52.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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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人狂必有祸
一宿没睡好,起来时感觉头重脚轻,晕乎乎的,早餐也没了胃口。
昨晚又被郦禾平拉出去喝酒,酒没喝多少,废话绕来绕去绕了好几十大箩筐之后,才从他满嘴黄金似的嘴巴里掏到了一个让我早在揣测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信息,那就是木子李被盛传贪污一事。
在喝酒也能喝到很是无聊的时候,我才直接问起郦禾平究竟是用什么手段,才查到杜昊收受雷熙欣二十万‘罪证’的。郦禾平又用那种‘你猜’的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我,我就两手一摊,激将他说:“反正你老兄也不会把我当兄弟,这没有话题的酒,以后还是不要喝了吧。”说罢,装作起身要走的架势。
郦禾平赶紧伸手按住我说:“我的意思是让你先组织一下查案的思维方式。”
查案?我暗自冷笑起郦禾平的自大,脸上却始终挂着崇拜不已的神色吹捧他说:“对于你的这一套,别说思维,我连思想都是静止的。别卖关子了吧,能说就说,不能说就拉到,所有的过去都只不过是一场场别人的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郦禾平这才得意地笑道:“说来惭愧,我根本没去查过谁。我就在雷熙欣要请我吃饭之前,假装自己也想得到一点点他的好处才能暗地帮他说话的样子,问他有没有送过钱给李总,他第一反应就是摇头说没有。但他也跟我实话实说,他为这个项目的确也送过好多人的礼,杜昊肯定是一个,也是最少的一个。杜昊的叔叔杜家胜,包括当地各个相关部门的负责人,他说送得都不下百万。所以,他后台背景很硬,随便赵总请人来怎么折腾他,他都不怕,他怕的人还是李总,生怕李总躲着他补为他作证。凭良心说,雷熙欣在我面前没说过她一句坏话,还常说李总是个油盐不进的、现在也几乎绝迹的好领导。只要她能公事公办,站出来证明雷熙欣的工程量没有问题,他就不怕赵总要赖账。”
我顿时感觉后脊梁发冷:“所以,你们就设局逼走李总,既能泼她一身脏水,又能赖掉雷熙欣的工程款。”
“兄弟啊,吃水不忘挖井人,我是怎样的人,你还不相信吗?我是李总举荐给赵总的,有这么好的平台让我施展拳脚,我第一个要感谢的人就是李总,我怎么可能设局坑害她呢?”
“比直接陷害更可恶地是往她平生爱干净的身上泼脏水,而且是被她最信任的两个人逼宫离开,且无法重返。”
“这不是我所能控制的呀。按我当初的计划,李总只是暂避一段时间,一个月或两个月的,等我查完,她就能回来。”
“等你查完?一年还是两年?”我继续冷笑:“我还没有眼瞎,李总这辈子就别想洗清了。可怜她还抱着幻想有一天能还她清白,等在南郡继续受着煎熬不说,还被你们忽悠着继续卖命。真是卖了她她还帮你们属钱,老傻的一个傻子。”
“我真得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你想到了的,”我肯定地说:“只是你不想失去这个够你发展的平台而得罪老板而已。不过,这就是江湖,我可以理解,谁又能跟自己的眼前利益过不去呢。”
“感谢兄弟理解,”郦禾平给我续上一根烟,难得一脸诚挚地问我:“你上次跟我说,李总和赵总之间的合作关系,根本不需要外人插手,是不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以你老兄这么犀利的眼力见还看不出来吗?”我说:“周总在这个时候提出一定要在PC1车间上安全联锁系统,不正是重重地打了赵总的脸吗?”
事实也是如此。当初赵昱为了能尽快投入PC1生产,不顾木子李竭力反对,要求设计单位把PC1车间的安设图纸单独设计,避开西昱东晟的总体设计,要求木子李按南郡的生产现状安装PC1车间的新装置。
“这是我没能坚持安全底线的错,”木子李在回南郡之前跟我说过这事:“看着赵总的钱一天天如流水一样出去,我也急红了眼,只想早点投入为他赚点钱回来,就同意了他的强烈要求。毕竟,他是老板。而我,也是失职。”
木子李没有坚持住的底线,正好给了周经纬一个要从严规范管理安全生产的机会。他可管不得老板急不急,该要上的全部都得上,不上就别想生产。
“一边是有了疑心之后不敢再委以重任的李总,一边是有了权力之后就能部听老板话的周总,还有一边是进出口市场总部的加急订单。”我把实际问题摆到郦禾平面前:“如果郦总你是赵总,你会怎么做?”
“当然只能回头找李总解围了。”
“这不就得了?”我叹口气:“哎,可怜的李总,尽做人家的替罪羊。”
“哎,马善被人骑呀,”郦禾平啜了口酒:“我今晚拉你出来,就是想跟你商量商量,我们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去把李总接回来?”
呵呵,可能吗?别的我不敢保证,以木子李那种‘好马不吃回头草’的脾气,她是不可能再回西昱东晟的,哪怕是赵昱一路鞭炮烟火的亲自去请,何况,赵昱再也放不下那个心,拉不下那个脸亲自前往了。
第116章 人狂必有祸
退一步,就算木子李没有那种酱牛脾气,以她那种江湖人的忌讳,她也不会回头问赵昱要个清白的补偿。
她能够敬自己最大的能力来帮助别人,也可以尽所有的努力去忘记过往的所有。这就是木子李的江湖规则,亦如当初她能不计前嫌地跑去隆越帮我们,也能毫不留恋地离我们远去。
也是只有两个人的喝酒场景又一次浮现在我眼前,她一再叮咛嘱咐的啰嗦,让我迫不及待地送她回了宾馆,逃也似的回到宿舍,在大风车那微弱却能振动心室的烦躁中,渡过一个头痛欲裂的长夜,早上起来的不良状态跟今天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木子李一早发信息来说她已经启程回老家了,还不忘再交代一句:你若离开,一定要带走他们三个。
我被她啰嗦的有点烦,就简单的回了个“好”字,也没问她回老家干嘛。
烦了几分钟后,又觉得哪里都不对劲。哦,木子李来了五天,我居来都没关心过她这次是打哪里来?又回哪里去?也就是说,她与墨善所从事工作的公司究竟在哪个地方,具体做些什么工作我依旧一无所知。更失礼的是,我居然睡过了头,连送也没去送她。
我重重拍了下脑袋,赶紧发了个“一路顺风,代为问候家人安好”给她,以作弥补。果然,木子李回了个笑脸,说了声“谢谢师傅”。
好在我宿舍和办公室连体,只要起床打开门时外头没人,他们就不会看到我上班迟到。
就像现在的西昱东晟,自从有了法人这个职位,我就有权要求住单间宿舍,一半用来休息,一半用来办公。虽然还处于简陋的工作环境之内,但比起之前的两三个人挤在一起办公、午休,要自在的多。关键是能独自办公,思绪也不受太多干扰。
不到一个小时,我就把上午十点开会要说的内容,一项一条的整理清楚了。
会上,我按着条理清楚的会议纲要一一展开,一五一十地把木子李指出的各个安全隐患,如数家珍地作了汇报。当然,我不能说明是木子李看出来的,而是我自己在准备岗位调离之前,所必须要做的一次安全自查工作。
“不可能,”盛定海第一个否定了我汇报的安全隐患:“第一,第一道工序的无水溶解操作,老伍亲自做了十几年,没出过任何意外。”
伍永福点头说:“其它工序的设备我不敢保证,但第一道工序我绝对保证没有墨总说的安全隐患,至少目前没有,绝对没有。”
“第二,”盛定海继续指出:“第二道工序的主设备虽然都是旧的,但你小墨从鹿城南江一直做到顶山新鼎盛,有看到过旧设备就不能做这个产品的吗?”
“能,”我淡定地说:“但如今不只是旧,还有严重的破。”
“破了就不能不好回来吗?而且还要看破的位置和程度。我说破的地方都是无关紧要补补就行的话,你会不信,那就当场问问吴永荣,他对P1车间设备的好用与否应该最清楚,他说能用的,就完全没有问题。”
吴永荣看看项云旭,项云旭点头示意他可以发言指正或否定我与盛定海的不同意见。吴永荣转头看向我,第一次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满脸不屑且傲然地说:“第二道工序的设备虽然表面上看是破旧了一点,但不影响使用。就像盛总说的,破的地方都是反应釜的外夹套居多,都是铁板腐蚀,焊补焊补就好,都是小问题。不信,你们可以去问车间班组长。”
项云旭摆手说到:“行了,这条放到最后作调查定论,老盛你还有什么问题,继续说。大家也等他一次说完后,再提不同意见不迟。”
于是,盛定海更是得意地‘咳’了两声,用空前清晰的语音说:“第三、关于小墨指出P1干燥房有着火燃烧的隐患,更是无稽之谈。不要说我们现在安装的干燥系统都是全新设备,通风散气、回收套用等都拥有良好的运行环境,就P1产品的本身熔点,都达不到干燥的温度,何来的着火燃烧。小墨,你根本没仔细看过吧,这里不是顶山第一药厂,车间全是混凝土结构,没有一根房梁是木头架上去的,也没有一根电线是外露在房梁上的,连燃烧三要素的着火源都没有,拿什么去燃烧?”不得不说,盛定海此次也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思路比他的普通话还要清晰。
“第四,关于预处理车间动火作业的安全隐患问题,我只能说,小墨你是越干越没专业性了。”
预处理车间是后装的,鉴于大部分需要处理的污水都来自P1车间,所以,设备和安装都交由盛定海他们P1项目组主管。
因为各个产品所产生的废水性质不同,对设备的腐蚀程度也完全不同,盛定海购置并指导安装的的铁质设备,经常性出现破损和跑冒滴漏现象,所以也经常要进行动火作业的抢修和维护,后面的环保处理站,也常常因为前面预处理车间的检修而三天两头需要临时停止运行,弄得任建信也经常火冒三丈而没地方发火,干脆把那一半的监管权全给了P1车间。他就管住唯一一个能把废水放进污水调节池后进行生化处理的闸阀。
任建信请假之前就跟我说过,预处理车间的地面,已经看不到一块没有油污的水泥地面,四周的管道也全是沾满各种油污和物料残渣的塑料管,楼上平台经常要进行切割焊补的动火作业,火星和滚烫的铁屑掉到排管上,没有监护人进行及时浇灭和清除,塑料管都已经烫的千疮百孔。我在会议之前特地进去仔细检查过,任建信确实没有言过其实,跟木子李昨晚说的‘糟糕透了的现场’状况是完全混合。
但盛定海却侮辱了任建信和木子李的专业性,嘲讽我说:“污水预处理,本来就是最容易损坏设备的工序,也是劳动力最苦最累最脏的岗位。连建信都不愿监管的车间,就我一个人在管,偶尔出现一两次的作业安全隐患,本身也是在所难免的。再说,预处理车间地面上塑料管被烫坏的问题,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在动火时盖点什么防喷溅防高温烫伤的材料、比如石棉瓦、保温棉之类的,简单的不得了,不用你这么小题大做吧?如果你跟任建信一样不想承担预处理车间的繁重工作量,那就让我们P1项目组继续独自承担下去好了,不用你这么操心。老伍,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伍永福、伍呈奇和吴永荣都不吭声,等于全都默认了盛定海的说法,也等于全盘否定了我所汇报内容的真实性。更让我痛心的是,盛定海的激烈反应和伍永福他们的态度,木子李昨晚已经跟我详细地描述了一遍,连盛定海说话时的神气样子,她都事先学得惟妙惟肖。
那一霎,我连力争反驳的欲望都没有了,只想着试试木子李提供给我的最后一招,看看还能不能这么灵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