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镌刻在记忆里的人

可惜梦总是会醒的。——陈阜秋

我相信缘分，我总会见到她的。——王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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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阜秋就随手打开了高深的直播。高深作为一个服装设计师，同时也在视频平台上分享一些日常。

“三百二十六根，三百二十七根，三百二十八根……数了这么久头发，才这么一小撮。我现在被隔离在酒店！无聊到在这里数头发……你们要是有什么打发时间的方法，可以在弹幕里发出来，我们比一比谁的更有趣……”狼狼在直播里吐槽自己的无聊，忽然，她停下了讲话，扬起了语调，“我的餐送到了！啊今天的送餐员好帅！虽然戴着口罩，但感觉一定是个帅哥！”

镜头切过去，只拍了对方的鞋子，狼狼有些遗憾地说道：“为了保护隐私，我不能拍对方的脸，好可惜！真的想给你们看看……”

视频镜头一晃，忽然，阜秋看到对方的手机上挂着一个蘑菇形状的挂饰。

心猛地漏跳了一拍，撞的她心口一搐。

那个挂饰，和她之前送给沈竹笙的那个手工挂饰一模一样！

他不是……去世了吗？

难道……他真的没死？！

那个人的离开，就像一根长长的棘刺，已经深深插进皮肤，扎根于血肉。

她一直徘徊在接受和不接受他的死亡的边缘，只要一想起这个人，那根刺就会插得更深一些，越想拔出，越觉疼痛。

外面下着小雨，天空隐隐浮着一层暗红色，灰白的云彩弯弯绕绕，空气阴冷泥泞，像极了阜秋此时的心情。

阜秋登上屋顶天台，任由雨水打湿她的头发。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冷静下来，暂时忘记那个镌刻在她记忆长河中无比重要、却再也消失不见的人。

她曾经让人查过沈竹笙的资料，但他的资料处于保密状态，除了一个已牺牲，其他的都无从而知。

有很多人一辈子投入一些重点保密任务，干脆就对外公布自己已经去世，这也是她一直抱有希望的原因。

她望着夜空呢喃低语：“你到底离开了没有……”

王颋打着伞在后花园里欣赏雨景，抬头却看到天台上的身影，透过细密的雨帘，她的背影凌乱又孤单，他的眼前渐渐浮现出另一个孤独的身影……

他大四毕业后的某天，下了一场比这还要大的雨，他早就约好了在那天与人相见，可是那个人没有来，他也早已失掉了她的联系。

来之前，他的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本来就很崩溃的他因为没有见到那个人情绪彻底崩溃，他在街边哭成一团，哭到精疲力尽。雨滴砸在身上，没有人来找他，更没有人停驻为他撑一把伞。

泪眼朦胧中，终于有一个人停在了他身边，把伞遮在他身上。

他抬头看到是个女人，但他看不清她的面容。路灯朦胧的光晕打在她身后，仿佛是故意虚化了她的模样：“拿着吧。”

对方轻若柳絮的语气仿佛一下子塞住了他的喉咙，他嗫嚅着：“你……你不用吗？”

他像一只落汤小狗一样狼狈，雨水从额前的发丝滴落，打在他的鼻梁。

她只是摇了摇头，声音沙哑，满是疲惫与悲伤：“快回家吧，别感冒了。”

他攥住那把伞，碰到了那凉的不像样子的手：“谢谢……”

她没有回答，转身走入了雨中，悲伤的情绪似是融进了雨里，雨水迅速将她的衣服鞋子打湿，前进的每一步从积水里拔出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路过万家灯火，孤独不知所往。

他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溶化在夜幕之中，像一艘独行的船，渐渐驶远，只热闹过那么一瞬，就消失在彼此的海域中。

王颋一边想着，一边走上了天台，轻轻走到阜秋身边，将伞遮在她的头上。

阜秋一瞬间恍惚，做过的梦又再次浮现眼前，她所期待的一切能不能像电视剧里那般，相遇的人再次相遇？

阜秋的泪水一瞬间涌了上来，即使知道不可能是，她还是满怀期待地转过头。朦胧泪眼中，执伞而立的男人站在雨线里，伞面缓缓抬起，显露出来人的脸。

王颋清晰地看到了她眼里的泪光和迅速失望的表情，向前一步站到她身边，望着天空故作轻松道：“你也在想着某个人吗？”

阜秋闭上眼睛，泪滴扑簌簌地落下来。

他依旧清清浅浅地笑：“快回家吧，别感冒了。”就像那个雨夜里的陌生人告诉他的一样。

阜秋垂下眼帘，走出他的伞下，整个人也好似融进了淅淅沥沥的雨幕中，一碰就能支离破碎。

王颋撑着伞目送着她离开，就像那个雨天目送着那个人离开，他低头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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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阜秋静静坐在床前，伴着窗外雨声嘀嗒翻看从前的日记。

暖黄的灯光映出窗外，淡淡地洒在楼下王颋的窗前。

王颋也同样睡得极其不踏实，有个人影在今夜无数次闯入他的梦境，似幻似真。

当年他在雨夜里等了好久的人是他的网友，他们没有见过面，只知道那人是比他大一点的姐姐，她们认识了四年，相互支持，互相打气，相伴着走了许多坎坷的路。

本来他们约好了在他大四毕业时见一面，她却在那年年后就没了音讯。

不知她是去世了还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他再也没有她的消息，直到那个网站暂停运营之后，他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了。

他没有什么非要见到她的执念，只是觉得有些可惜，一个聊的很好的朋友突然失去了联系，就像失去了相伴的那几年光阴一样，回忆起来总是感慨。

那一夜，她的灯光亮了多久，他的梦就纠缠了多久。雨滴映出两个孤单的影，淅淅沥沥，滴滴答答，不知在抚乱着谁的心弦。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记忆里的人现在在何处，又变成什么样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