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

一碗面吃下去，商洛两眼空空。

“喂？你没事吧？只是不好吃而已，你没事吧？”

“我感觉我吃到了清心寡欲，我一点都不饿了。不是吃饱的那种不饿，而是感觉吃什么都不香了。我感觉我感觉好像和这个世界隔了一层薄薄的雾障，五感都变得不真实了我，”

他猛然摇头：

“好家伙清醒了。”

“你是天乙贵人吗？”文鸳纳闷道，“伱竟然能吃出来面的灵魂？”

“嗯变成天人之后，这些意思偶尔是能吃到的。但是这个庙里，估计这些大师傅们的神念太集中了。他们觉得这饭就不该好吃，那这饭在我这里就四大皆空。”

“等下，你可以嗅探到做饭的人的灵魂？”

“什么嗅探，我又不是狗。但变成天人之后确实敏感多了，比如朱灵给熊猫做的窝窝头就特别好吃。”

“就是这个！”他立马抓起手机，拨通了陆槐阳的电话，“师父！那个案子能破了！我抓到了很厉害的人来捧场！”

他对着电话说了一通，一边说还一边看着商洛。

“你问我在哪？干嘛？我们位置很近？”

他放下电话，慢慢望向餐厅的另一个角落——穿着浴袍的陆槐阳戴着墨镜，坐在那里。叫了一碗面正在吃。

端着面碗，他坐到了这边来。

“没想到商洛你还有嗅探味道的本事啊.有考虑报考锦犬吗？”

“额”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回头有空的时候到我们那去一趟，有个东西让你尝尝。”

“天乙贵人也会啊，为什么不让他们去？”

“因为你没有办法强迫或者说服天乙贵人做他们不愿意做的事。他们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合着我就可以差使是吧”

“商天君你是顾全大体不是？帮个忙行吧？”

“行倒是行，但是其实未必要让我去啊。你们等等。”

商洛把手伸到怀里往外一掏——掏出来一个巨大的狗头，狗头直接从他的胸口跨过桌子伸到了陆槐阳脸上。对面的文鸳吓了一跳，陆槐阳面不改色，但手已经开始往后摸家伙了。

“啊！！！抱歉，搞错了。等下。”商洛把狗头又塞了回去，伸手进去摸了摸，顺便给阿哼发信。

再掏出来时，已经变成了只有茶杯大小的毛茸茸的小狗。

“你们带他去就行了。他叫阿哼，是我从下界搬来的干员。”

“他自己愿意吗？”

“阿哼说没问题。阿哼要吃饭或者要上厕所都会和你说的，我把他的飞信号发给你。”

“这怎么像是说明书似的.行了，收到了。”虽然有些怪怪的，但陆槐阳还是一边看着面前那只茶杯犬，一边自己在飞信牌上发着信息。

“行了，他说大概能办。等这边的事完了，我就带他回局子里。”

“话说.陆千户，你怎么在这里？”商洛问。“今天内阁在这里聚会，我们照例是要来这里听的。嗯，绝对不是因为可以公费来这里泡澡，你明白？”

“明白，明白。不过陆千户你怎么听的？”

“我等文阁老开完会之后再跟他开会就行了。”

“就这么听啊我还以为你们要躲在天花板上把吃饭的人拍成什么座次都画出来呢”

“我们不到必要的时候一般不这么做。现在这样，主要是因为文阁老更可靠——而且本来这些事也都是要告知给天子本人知道的，大臣之间照规矩不得私下里勾兑。所以他们要是在休息时间打算换个地方加班，就像现在这样，那我们两边就心照不宣地跟着一起加班。”

“还不用你自己掏钱是吧.”

“他们是自己掏钱的，我就是不用掏钱了。嗯，经费还是有的。我也很喜欢隆昌寺这里，因为这里没有自费项目。”

忽然，背后传来了陆良的声音。

“啊啊啊我就知道，爸你怎么在这里啊，好扫兴啊.”

“公事，公事你懂吗？”

“可是你今天明明休班啊！今天根本不是你坐班，为什么你要来这里？”

“给朝廷效力不分平日还是休日。”

“你其实是想来看看我吧.”

“我是来看商洛的。是吧？”他看了商洛一眼。

“啊对对对，上面让陆千户和我对接工作。”

“那商天君，回头见。这个干员我就带去了，办完事就送他回来。”他把茶杯犬装进了口袋里，端着面走了。

陆良走在前面，坐到了商洛对面，其他三个人也坐到了对面。

“啊~~”陆良托着腮，“我还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有了你这么个哥哥呢，商天君。他可真疼你啊.”

“你老爸一直这样吗？”

“你说呢这是他的工作。他经常突然就出现在我面前，在各种各样奇怪的地方出现。现在还好，只是偶尔能见到他。小时候我总觉得他每天是不是就不上班啊，就一直跟着我。”

“我爸要是能多跟我讲几句话就好了。”法厄同靠着墙，摇了摇头，“要是能经常开导自己一下，他也不至于那样。”

“话说。”商洛忽然望向滟秋，“你们家是什么样的啊？”

“我爸妈都是非常普通的工人啊.我们家不是修道之家。我们这一派修的是福缘啦，我师父，我师父的师父，家里就没有一个是修道之家，讲究的就是一个‘撞’，撞上了就入门。萨祖自己也不是修道出身。”

“诶对了。”商洛纳闷道，“萨祖原来是做什么的？”

“律师。”陆良回答，“萨祖原先还不是法师，是律师。后来他也是在路上撞见了三位仙人，教授他法术。天衍四十九，遁去其一，不是福缘深厚的人可看不到遁去的那一线天机。所以像我这样不怎么走运的，就修不了雷法这一门啊。不过.反正也快了。没想到活在这个年头竟然本身就是最大的福缘。嗯，商洛，我请你吃点东西怎么样？”

“好啊，我还不知道要吃什么。”

“顺便也请法厄同吃，我知道这是你们那边爱吃的，这边还没有。如果是不懂行的人，一定会觉得这里的炖蹄髈最好吃。我跟你说，这家的仿荤菜才是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