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小兵
作者:孟庆严 | 分类:军事 | 字数:10.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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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刘班长的日记
老板长留下的东西,除了电脑我打开过一次,玩了会游戏,其他的我都没动。睹物思人,我怕自己看了之后心里难受。
一日无事,我在整理东西的时候看到了刘班长留给我的守岛日记。两个很普通的笔记本,厚厚的,略显破旧,其中一个纸张都有些发黄,那是第一本。我轻轻打开第一本,扉页上写着“刘文雄”的字样,还有开始记日记的时间,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记日记的时间应该是三年前老板长上岛的第一天开始的,在这点上我很佩服。我从小到大也记过日记,可从来都是三天打鱼,九天晒网,然后就不打鱼了。
从日记我知道了一个在岛上带老班长的人,叫黄志国,独自一个人在这里呆了6年,和我一样也是二年兵结束就来到这个岛上。从兵龄上看和刘班长都是同年兵,两人在一起呆的时间没有我和刘班长一起呆的时间长,只有一个星期。
日记记得很简单,每天只是寥寥几句话。让我感兴趣的一句话是那个黄班长对刘班长说的,“要坚持做一件事情,需要咬牙憋住气才行;要放弃,只要稍一松气就彻底放弃了。可人活着就要争一口气,证明自己给自己看!”
人活着就要争一口气,证明自己给自己看!我有点不理解,证明自己给自己看,有什么意思呢?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人活着不就图个名声吗?
记得小时候,父亲经常和我说什么,谁谁考上大学、当了干部,总算为祖宗挣了面子,光宗耀祖啦!在中国传统的教育中,父辈对孩子期望的只是仅仅让他们脸上光彩就行了,别无要求。正如,有些时候父亲对我生气地时候说的话,“你这伢啊,瞧你做的什么事啊?让我这脸怎么见人?”
想到这,我心里一阵阵酸楚,作为一个孩子,我从小到大带给父母的多是失望,少有开心,挣脸面估计也就这次转了个士官吧!还有一个三等功!
可我却不敢告诉父母家人,我一个人呆在一个远离陆地的无名小岛上,在守着这个老灯塔。而我的转士官和三等功也来自这项工作。否则,我现在已经回到他们跟前了,如果真回去了,可我拿什么来东西来给父母挣面子呢?如果真是那样,我还真是无法面对他们,是那2000块钱的退伍费吗?还是那床我盖了两年的草绿色军被以及身上的那套旧军装?
这个时候,我觉得自己来到无名岛也算是一种幸运吧。尽管岛无名,灯塔无名。
刘班长日记,我翻到他独自一个人在岛上的时候。有将近一个月的时候,日记上都记着同样意思的话:
“我真的没有用,今天我觉得有点撑不住了!”
“坚持,再坚持一把吧!”
“要证明自己!”
连续32天,记得都是类似上面的话。他的第一个月和我不同,我是在木木的状态下度过的,刘班长是怎么啦?他要证明什么?他已经是一个“牛人”啦!他的辉煌是在来岛上之前已经奠定好了的,还需要证明自己吗?
对于这个问题我很纳闷。对于天生就是一个强人的刘班长来说,我觉得似乎不需要证明什么,他在我心里是一个大英雄,这不需要证明。他在部队是个有着无数荣誉的“牛”人,这早就已经证明了!
我不想再看下去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拿出了一罐啤酒,小心翼翼地喝着。这酒是刘班长留下的,现在还有18罐,今天我喝了一罐,还剩17罐。这两次船老大来,没有送给我酒,我们不熟,还很生疏,每次都是例行公事一般。关键我知道自己是无法和刘班长相比较的,那个船老大估计也不会记得我这个小新兵蛋子是谁。
吃饭的时候,我发现一个有趣的事情,小白也要喝酒。我拿出一个小碗倒了一点给他,小白慢慢把嘴伸到小碗里吸着,完了之后很满意地摇摇脑袋,很满意的模样。可到了最后,小黑用前腿搭在饭桌上,也想来点,算了,看样我这酒喝不几口,就给两个家伙分了。
中午吃完饭,我带着小黑绕着小岛转了几圈,被海风一吹,觉得有点冷。尽管小岛绿色依然,可却是冬天了。我来到这里对时间已经失去了敏感,只知道过了昨天就是今天,还得接着过明天,日子就这样交替着。约摸着,该快过年了吧?等会回去看看日历,已经好几天没看了。
南方的冬天和家乡是不一样的,现在我穿着迷彩作训服,里面只有短裤背心。今天海风比较大,中间夹杂着丝丝寒意,直往我衣服里灌。海面波涛汹涌,一浪高过一浪,似万马奔腾,搅浑了大海原有的清澈。
我无聊地在沙滩上走着,小黑在旁边追赶着沙滩上四散逃跑着的螃蟹。在我的身后,一串长长的脚印沿着沙滩蜿蜒着。从这里向北就是大陆,虽然距离并不算特别远,可无边的海水充满了我的视线,陆地连一丝模糊的影子都看不到。
现在连队在干什么呢?应该准备过年了吧?新兵入伍也一个月了,这个时候是连队人最少的时候,只有平时的一半左右。还有我那些退伍的同年兵,他们早已经回到家乡了。老蔫回去了,不会真的要结婚了吧?他年龄和我差不多,19岁。应该快了,在农村结婚一般比较早,这是事实。我父亲常说,男人成家立业,不就是先娶了媳妇安了家,才能去创业?对于这个我是很反对的,毕竟年轻很短暂,我可不想承担这么多的东西,太累。所以,在我还上高中的时候家里给我张罗着找媳妇的事,我就坚决反对,以至于让父亲非常恼火。
农村,太落后太贫穷。尽管现在生活条件比以前好多了,但农村那固有的一些传统观念还是在影响着农村人的生活。以后应该会好的,也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使农村人真正脱离那种对传统观念的固执。
有一次指导员上课的时候,给我们讲了一个来自于西北黄土高原的真实故事。说一个北京某记者到黄土高原调查儿童失学问题,在寻找到一个失学少年的时候,少年在山坡放羊。下面是他们一段对话:
记者:你为什么不愿意上学?
少年:我爹不让我上,让我放羊!
记者:那你放羊为了啥?
少年:我爹说等过几年羊长大了卖了,给我说媳妇。
记者:那你娶了媳妇还干啥?
少年:生娃!
记者:娃大了还干啥?
少年:放羊!
……
相比之下,我觉得自己很幸运,尽管没考上大学,但还是上了高中,学没上好只能怪我不争气。我感激我的父亲,尽管家庭经济并不好,但还是尽力供着我们三个孩子上学。
说实话,我喜欢我的家乡,那里山清水秀。但现在让我回去再像父辈那样生活在山村里,我绝对受不了。可能很多人经常跑到山里去领略自然风光,个个都期望着能寻找那传说中的桃花源,吟诗作赋,感慨万千,搞得跟真的似的。说说而已,让你去一年365天,天天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试试看?为什么说那些半吊子文人都有一个共同的号码——骚客?因为他们太酸了,说的多做得少,以至于最后那话都发酵了,像马尿似的有一股骚味。
无名岛很美,更安静。黄班长一个人在这呆6年,刘班长在这呆3年,我呢?3年还是6年?不知道!不敢想这个问题,我连那日历都尽量不去注意。否则懂得加减乘除的我,不管是从开始一天一天的加上,还是从最后一天一天减掉,中间的数字都会让我觉得这不是人间。以前看《西游记》,有一句“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那时弄不清楚啥意思,现在慢慢能理解了。尽管呆在琼楼玉宇、美轮美奂的的仙境,神仙都受不了孤独寂寞。不然为何时不时有人当了逃兵跑到了人间,去享受人间的荣华富贵?连玉帝老儿的几个丫头都跑到人间,寻了个傻哥董永搞起了天仙配。
想到这里我还是佩服张小飞那位哥们,今年竟然也脱军装走人了,那可是连队的“第一猛人”,连长指导员眼中的“红人”。人家是为了爱情走的,尽管我不懂什么叫爱情,但我知道张小飞收获的是爱情。估计连长这次又伤心了一回,可他也没办法!毕竟义务兵服役期满转士官讲究自愿,不能强迫。据说,连长指导员轮番做张小飞的工作,连续轰炸三天三夜,好话说尽,可张小飞却是那种只要认定了目标撞到南墙不回头的犟驴子,没辙!最后,连长气地直骂张小飞当逃兵!
张小飞是不是逃兵,我不敢妄加评论。毕竟,和他相比我只能自叹不如。他的优秀我心服口服,他的执著我佩服,他敢作敢为我还是一个字“服”!不服不行!张小飞的那个女友我见过,长得也很普通,个子也不高,可她就是有这么大的魔力让张小飞甘心为她把在部队的前途都给丢了。这是她的骄傲!
对于我这个从来没有和一个女孩子说过三句话的人来说,爱情是一个遥远的渴望,有时很模糊,有时却又清晰地让我抓狂。我不知道自己喜欢的是哪个女孩子,或者可以喜欢的是哪一个!起码现在我成了无名岛的岛主,呆在这个东海的仙岛上,只能像神一样通过想象力悄悄看着别人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刘班长在无名岛的第一个月的那种感觉,我来的慢了些,可毕竟也感受到这种寂寞、孤独的威力,它有时候真的可以杀人!或者让人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