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谢候一时间难以适应的是活塞突增的强度。

常规赛的时候打过几场，谢候以为对活塞已有充分的了解，今晚打完，他重新认识了这支球队。

他们给持球人的压力，外围防线失守后，其他人的联动，防守端的强敌以及对抗，哪怕是防守不好的球员，都能在活塞的体系下找准自己的位置。

迈克·詹姆斯这种放到其他球队谢候连看都不会看的球员，今晚用他的对抗给他的队友制造了不小的麻烦。

防守端的出彩，更显示出他进攻端内外兼修的可贵。

迈克詹出彩，科利斯·威廉森也让人惊喜。

谢候一边走，一边思考对策。

欧洲的对抗强度不比NBA差多少，那里的战术纪律没有几支NBA球队可以相比，由于FIBA规则下允许联防（NBA刚刚开始允许球队摆出联防），欧洲人对联防的利用已经非常成熟了，他们特别喜欢用联防对付谢候。

活塞的防守，核心观念仍然是NBA自古以来贯彻的人盯人，只是杰出的天赋和机器般的相互联系，让他们如此特别。

谢候刚才对记者说，把他限制到这个地步的是体能。

这是一句无心之下说出来的心里话，他确实认为是体能让他们今晚被打爆。

他没有去责备一直打情绪球的阿泰斯特，也不过问小奥尼尔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只关心下一场比赛。

今晚的失利，让他们暂时失去了主场优势。

第二个主场比赛，是一定要拿下的比赛。

谢候进入更衣室，这伙人平时比谁都还能闹，只要赢球，他铁定能听到有人唱rap，还唱的不咋地。

此时此刻，更衣室的氛围完全可以贴上一个类似“这里夜晚静悄悄”的标题。

这是一个全场只得63分的球队应有的更衣室氛围。

谢候本来没有开口说话的心情，他走到自己的衣柜，然后闻到从基里连科身上传出来的狐臭和帕帕卢卡斯身上的咖喱味。

这两个该死的白人都很好地继承了白佬多体臭的种族基因。

特别是像他们这样的运动员，汗腺会比一般人更加发达，所以打完比赛时，那味道，绝对臭出了新高度。

“你们不能输了一场比赛连嗅觉也失灵了吧？”谢候囔道，“谁借这两个混蛋除臭剂用用？”

阿泰斯特打开自己的柜子，没找到除臭剂。

米勒说：“我宁愿被他们熏死也不想输得这么窝囊。”

“老大，你知道比输得这么窝囊更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是什么吗？”谢候屏住呼吸，“是我们打出了这么丑陋的比赛，还要忍受这样的更衣室空气，我快受不了了！”

斯洛文尼亚傻大个从他的衣柜里掏出了除臭剂。

因为他今晚只在垃圾时间打了几分钟，所以体味被很好地盖住了，谢候记得他也是有体臭的。

要是更衣室同时有来自三个国家的欧洲白人的体味同时飘散，估计能把这里变成生化战场。

小奥尼尔没想到谢候还有心情想这事，他现在只想独自洗澡，顺便面壁思过。

他不想和人交流，不想解释为什么他打得这么烂，他什么都不想。

用上了普雷泽克的除臭剂，更衣室满是薰衣草的香味，谢候终于回到人间，输球已经够让人难过的了，他希望自己闻到的空气是不致命的。

更衣室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谢候慢慢地脱下球衣，光着膀子，体格粗壮。

“你这么强壮，上肢力量却很一般。”米勒忽然说。

这是老生常谈的问题，他在莫斯科光顾着增重，力量训练没跟上，这是理念问题。

“你这么瘦弱，力量肯定很厉害，请问你今晚得到几分？”谢候现在没心情听米勒让他本就有些消极的情绪变得更加消极。

今晚的米勒，三分线外颗粒无收，他得到了0分。

帕帕卢卡斯做了米勒的工作，外线5投3中，9分虽然不多，但已经是步行者今晚队内第三高分了。

克莱尔随后走进更衣室，他发现队员差不多都已经调节好心情了。

“亚瑟，你介意后和我去参加新闻发布会吗？”克莱尔问。

和主教练参加新闻发布会的一般有两个到三个人，队长、核心（固定），如果有其他表现出色的奇兵，也能让他一起去。

比赛打成这个模样，米勒没有心情应付记者，谢候是唯一可以不难堪地面对记者的球员。

谢候同样不想接受记者的采访。

只是他没得选，和克莱尔走出通道，他立马就感觉到有几个记者拍下了他一脸和卢瑟没什么区别的表情。

“亚瑟，你们今晚遇到了多大的困难？”

“一万公尺高的困难。”谢候认为非常、巨大等词已经无法形容他们今晚的比赛。

所以他另辟蹊径，说了个让人费解的形容词。

“你们今晚的总得分比常规赛还要少了几十分，下半场要怎么调整？”

“这是教练的工作。”

谢候轻松地甩锅。

然后克莱尔就接管了新闻发布会，活塞那边自信心暴涨，人均“步行者没有想象中的难打”，张嘴就是“我们准备好冲击决赛了”。

连拉里·布朗这样的老家伙都说了句：“我们已经准备好复兴活塞的辉煌。”

“亚瑟，今晚这场比赛有给你什么启发吗？”

新闻发布会一结束，谢候和克莱尔走进通道，这里没别人，算是他们的私人空间。

谢候边走边说：“他们给我最大的启发，是比赛的进程绝不会像我们所想的那么简单。”

“教练，我们之前太过随意。”

谢候有感而发，击败骑士和黄蜂，步行者过于顺遂，两轮系列赛只输一场。还是在谢候上情绪、阿泰斯特意外缺席的情况下输的。

东部决赛的对手活塞在常规赛也没给他们太多的挑战。

今晚这场比赛开打之前，他们全队都以为总决赛的门票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历史上已经发生过很多一步之遥便是永恒的故事。

步行者没有骄傲的资本。

克莱尔没想到谢候的感触这么深，和他恰恰相反。

他的观点和谢候差不多，只是更乐观。

步行者的败局说简单简单，说难也难。

小奥尼尔遇到活塞这种防守强队就进攻失灵是早就料到的，失策的是他的防守。平时的小奥，进攻不进，防守端，尤其是协防，他非常可靠。

如果他今晚的防守能够正常发挥，基里连科就不会因为参与了太多的防守背负大量犯规。

小奥攻防隐身，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阿泰斯特身为当季的DPOY，他的进攻多数情况下只能锦上添花，但身为球队的第三进攻手，他的持球进攻对上大部分球队都能打打。

活塞恰好是他打不了的球队之一。

他受到对手的挑衅，打起了情绪球，这个本来就没多少脑子的疯子，一旦发起疯来，后果比情绪化的谢候严重很多。

这是第二件意料外的事；

再就是活塞对米勒的防守了。

米勒一分不得，他的情况和阿泰赛特以及小奥尼尔不同。米勒进攻被冻结，是活塞防的好。

活塞防守有成效，米勒没手感，共同造就了其单场0分的尴尬。

这是第三桩意外；

有不幸的意外，也有幸运的意外。

被克莱尔当成怼子上场的帕帕卢卡斯拥有队内少有的清醒大脑，对NBA的三分线也越来越适应了。

今晚5中3的三分球是第四个意外，幸运的意外。

可惜帕帕卢卡斯不是胜负手，其他三件不幸的意外都发生在被寄予重任的首发身上，步行者不输都难。

最应该出现问题的菜鸟谢候，反而是头脑最清醒的人。

全场只有22分8篮板4助攻的他，让球迷少了些绝望。

是他让球迷相信今晚这种溃败绝不会是常态。

“放心吧，下一次肯定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活塞已经亮招，克莱尔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球队被对手的铁桶阵闷死。

主教练的乐观让谢候也安心了一点，他们回到更衣室，这里的人已经走了大半。

有很多人需要放轻松，他们不想留下来听克莱尔的总结。

克莱尔也不想总结，一场惨败，没什么好总结的，就是没打好。

惨败带来的最好的事情是让谢候重新认清他的对手，然后，是不用听克莱尔啰嗦。他直接去洗澡，洗完澡出来，更衣室不剩几个人。

他哼着调调在线的歌，不让自己成为最后一个离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