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开裂声突然响起，让李云生和聂寒愣在了原地，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发出的响声。

“哦豁，你的宝贝石头裂了？”聂寒看着石头笑道，以他多年的虐杀经验，这种声音不是人骨碎裂时产生的，太过清脆。

“完蛋了。”李云生脑海中已经浮现出被那道青光毁灭的场景。

“什么意思？”聂寒挑眉，有些不明白。

李云生没有回答，而不断地大笑，仿佛陷入了疯癫状态。

“不说？那就敲到你说！”

聂寒再次用仙女石砸向李云生的右手，直至右手手骨全部碎裂，李云生的大笑依旧不止，那种痛苦和狂笑混杂在一起，反而变得诡异和惊悚，让他这个老刽子手也开始觉得有些发麻。

一股怒火突然从心中升起，他不再过问，来到了另一个方向，开始砸起李云生的左手手骨，一寸一寸地向上敲去，血肉如同变成一滩烂泥。

惊悚的狂笑依旧在空中飘荡，而李云生的神识之中，那团小小的心炎开始不断扩大，然后顺着他的神识燃烧起来。

可这一次，他不再痛苦地滚地和咆哮，而是保持着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原本只在神识上燃烧的火焰开始变得有形，如同真正的火焰一般燃烧，深红色的火焰像是拥有了生命，顺着仙女石不断往上延伸。

这个过程只发生在一瞬间，连假丹境的聂寒都没有反应过来，深红色的火焰已经在他的身上跳动。

他立刻用黑水将火焰覆盖，可却毫无作用，深红色的心炎已经覆盖了他的全身，和李云生一样，都变成了一个火人。

“心炎的火焰，来自内心，若是只有疼痛，就只能传达出疼痛，若是有了绝望，便传达出绝望。”

李云生突然领悟到了心炎的真正力量，以己之痛苦，赋予其神，他一边狂笑着，一边踉跄的站起身体，全身的血液化成尖刺一般的存在刺入血肉之中，更加钻心的疼痛传递到了聂寒的身上。

深红色的火焰之中，聂寒痛苦而凄厉地咆哮着，曾经的他，高高在上，虐杀着那些弱小的人，现在的他终于感受到了被人虐杀时的痛苦，他的感觉直接与李云生的感觉相连起来，内心之中，一股难以言喻的绝望将其笼罩其中。

只不过，与李云生的狂笑不同，聂寒面对着绝望时，却是痛苦地咆哮着。

两种声音响彻在被黑水摧毁的荒地之上，让人惊恐。

此刻的聂寒陷入到了某种回忆之中，这时候的他，是那么弱小，他在街边乞讨，连路过的狗都会朝着他的身体撒尿，他幻想着自己能够像那些身穿华丽服饰的人们一样，昂首阔步地走在大街之上，身上的银两能够买下无数的肉包。

他跑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拿起一个被藏在石头下的肉包，里面散发出的微微肉香让他口水直流，他拍去上面的尘土，就要咬下去，一个硕大拳头就从打向他的脑袋，让他瘦弱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扭头看去，是两个面容发黑的乞丐，他们牙齿乌黑，同样瘦骨嶙峋，他们走上前来，将他手中的肉包抢走，大口吞咽起来。

吃完之后，他们的目光才移到年幼的聂寒身上，他们的目光像是看着某种食物，他惊恐地尖叫，但却拦不住两人，两人抓住他的手，硬生生地将他的手扭断，然后对他一顿拳打脚踢。

大乞丐的拳头和脚掌没有皮肉，像是尖锐的石头一般锐利，打在身上的每一拳都让人痛苦不已，双臂被扭断的疼痛让他更是无法反抗，五脏六腑之中淤积的血液让他不断咳出鲜血。

等到年幼的聂寒再无动静，两个大乞丐拖着他的身体，拉向了街头外，将他赤裸地放在地上，展示着那身上的伤口，不停地向路人跪拜，乞求钱财。

年幼的聂寒睁开鼓胀的眼睛，看向了那些不断走过的人们，嘴中发出呜呜的哀嚎声，愈发可怜，一枚又一枚钱币落入破碗之中，两个大乞丐双目放光。

年幼的聂寒就一直维持在每日被挨打得动弹不得，痛苦哀嚎，成为用来乞讨的工具，无尽地绝望笼罩着他。

体内灵气一阵晃动，聂寒眼中的一切消失不见，但是身体的剧烈疼痛和心中的绝望依旧存在。

“你，该，死！”聂寒睁开双眼，里面满是痛楚的血丝，他周身的灵气化成了滔天的黑水。

回应他的是李云生的狂笑，“来，杀了我，杀了我！”

被心炎连接的两人，若有一人身死，结果会如何李云生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与其糊里糊涂地死在青光之中，不如让聂寒也被心炎燃尽。

此刻的李云生已经感受不到神识的存在了，仿佛与身上的火焰成为了一体。

聂寒双目发冷，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不该，把我带回那个地狱！”

滔天的黑水从天而降，以千钧之势压向了李云生。

就在此刻，开裂的声音不断响起，像是春天河面上的寒冰，在春日的暖阳下融化，渐渐开裂。

李云生面对那滔天的黑水，没有丝毫动作，反而看向了那个被心炎覆盖的仙女石，他知道，碎裂之声是从其中传出的。

黑水之上的力量已经远远超过他的境界，就算他此刻灵气充盈，也可能抵挡不住，更何况，此刻他的体内早已经没有了灵气，丹田之中空空如也。

他将仙女石上的心炎收回，燃烧的火焰消失不见，随后他闭上了双眼，静静地等待着他的结局。

“或许这就结束了吧。”

来到这个世界，不知不觉，已经有十来年，眼前突然回想起了一幕幕画面，一个个熟悉的面庞在脑海中想起，所许下的承诺也来不及兑现。

真是遗憾啊。

但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弱小者如同蝼蚁，即使朝着苍天大喊，也没有人在意，就算成为了蝼蚁中的强者，当有一日，巨人路过，你的便在其路径之上，又如何能够撑起巨足的力量？

黑水就是那巨人的巨足，足以将他彻底毁灭。

就在此刻，黑水消失不见，李云生睁开双眼，眼前满是耀眼的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