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序曲下

五十年战争

白山纪元整整延续了八千年。

一开始，战胜了神明的凡人种族签订神圣盟约，第一代领袖们试图建立无关种族的联合组织。这个计划仅仅执行到第二代人，重重矛盾就无法因为激情而忽略，联合议会分崩离析。之后的五六个千年里，各个种族你方唱罢我登场，都曾建立过辉煌一时的鼎盛王朝，战争与和平则是文明发展历程中不可或缺的主题。

细数整个白山纪元的历史，不乏想统一全球的野心家，也不乏想重现昔日盟约的斗士。阴谋与理想，无论哪个时代都不会消失。

白山纪元末期，也就是7850年，被维德人划分为近代化的开端，全球各族组建了松散的国际联盟，实现了一定程度的种族团结，并制订了一系列国际公约，推动全球一体化的进程，这其中就颁布了维德通用语的使用准则。维德通用语以正统精灵语为准，精灵寿命较长，其语言优雅充满韵律，最重要的原因是精灵族的一支“沙漠精灵”热衷于满世界做生意，将官方精灵语传播到了全世界，有很广泛的群众基础。

8076年，维德文明进入高速发展的辉煌时代，8092年往月球发射载人火箭，8140年登月建立第一座殖民城市，太空时代正式到来。但从8140年开始，凡人文明的最高智慧结晶——主控计算机“瑞雪尔”失控，不再接受人类指令，全球内战爆发，已有的社会秩序土崩瓦解，国家政权也纷纷毁灭，被分割成了军阀占领区和一些“保护区”。

战争爆发初期，全球都陷入了一片混乱，各个种族不由自主被卷入一场规模空前的残酷战争。主控计算机“瑞雪尔”的失控导致了这一切，各个大国为了取得胜利从一开始的克制到最后杀红了眼，纷纷摒弃国际公约的约束，用危害极大的化学武器进行攻击。这一局面持续了三年，直接导致了大国政权的瓦解，以及小国的毁灭，全球秩序荡然无存，维德文明从一开始的生机勃勃陷入看不见未来的绝境。而化武战争的后果就是全球土地都有不同程度的土地污染，这种污染直接侵害了生态系统，并对土地资源有了极其可怕的伤害，被污染区种不了粮食，常年笼罩在一种无法解析成分的毒雾中，不适宜人类生存，从前肥沃的土地直接成了废土。因为污染区的形成是一种被称为“都影”（在维德通用语中的意思是“和平”）的化学武器造成的，故被称为都影污染区，全球陆地污染面积高达百分之七十，有一部分甚至侵入深海，这导致各族人口一直在减少，因为土地养活不了那么多人。

在太空时代来临之前，维德文明蓬勃发展，普罗米技术是其中具有代表性的尖端技术之一。普罗米技术作用于医学，能快速恢复血肉组织的活力，补充人体营养，也可以合成有机物，在都影污染区形成之初，是普罗米技术最终阻止了文明灭亡的灾难，人口锐减得到遏制。污染区无法产出粮食，导致普罗米技术被极大重视，秩序崩溃后，普罗米技术被各方势力大力开发，以期维护地盘上的统治基础。虽然战前普罗米技术是公开性的，战争中却成了战略性资源，被军阀们用作维护统治的工具。因为战争的愈演愈烈，以及科学家的大批减少，导致许多军阀没有经费研究，也就搁浅了计划。

谁也不会想到，这场战争会迅速波及全球，导致文明崩塌，本来有希望奔向星空的维德人从此深陷泥潭，无法自拔。8145年冬，随着最后一个国家的首都因为都影污染区的蔓延和叛军的攻势而沦陷，白山纪元宣告结束，所以8145年之前被称为旧历，之后被称为新历。

战争整整持续了五十多年，导致的后果除了文明倒退、秩序崩溃、土地污染之外，还有就是宗教的大规模复苏。在现代化到来之前，由于弑神战争的影响，凡人虽然也建立了宗教用以抚慰大多数人的精神世界，但终究不成气候，漫长的历史并未出现宗教力量干预俗世运转的先例。直到白山纪元中期，弑神战争已经过了数千年，逐渐蜕变成神话传说，演化之后，凡人认为弑神战争并没有真正消灭神明，神明死亡的只是留在人间的一缕神识，本体仍在不可测度的神国，注视人间兴亡。于是一大批教派进入兴盛阶段，其中创世教会、战神教会、黑暗教派等尤为着名，因为信徒祈祷时会得到心灵意识深处的“神明回响”，教派以此证明神明没有真的死亡，而是回到神国。

维德星球上最大的一座大陆，一直被认为是世界的中心，以维德命名。在维德大陆的中/央地带，有一座耸入青云的通天巨塔，被称作“罗纳古拉通天塔”（罗纳古拉在通用语中意即神陨之地）。以通天塔为核心的大片范围内，游离着神秘莫测的超电磁场，中段往上则是肉眼无法直视的直冲云霄的蓝白色光柱，经年不灭。传说通天塔是当年创世女神“莎琪尔娜拉”陨落之处，有残存的神力庇护，凡人被一道结界阻挡无法靠近大陆中/央，就算是极道强者抵达通天塔下，看到通天塔上镌刻的神明符咒，也会因为精神遭遇巨大冲击而疯狂，因为凡人的躯体和精神无法承载神明的知识。至于罗纳古拉通天塔具体何时出现的，是弑神战争落幕时，还是白山纪元开始之后，史书上对此描述不清。通天塔的传说有着浓烈的神话色彩，在对神明的逐步敬畏中，势力最大的创世教会将新年的前七天，定为信徒对弑神战争的“忏悔日”。而随着科技进步，曾经零散的教派经过岁月更替，多次分裂融合，许多小的教派被历史湮灭，只剩下了七大教派，其中创世教会为首的四大教派信奉单一神明，以黑暗教派为首的三大教派则信奉一位主神的同时又信奉诸多同属性的神明。有的神明并没有教派供奉，但在民间信仰颇为广泛，有数量众多的浅信徒，比如契约之神、幸运之神、魔法女神、智慧女神等。

进入近代，七大教派的鼎盛成为过去式，全球一体化的趋势让更多民众成为无神论者，或者将神明当作一种心灵慰藉。当战争摧毁了秩序，生存环境变得恶劣，凡人面对无休止的战火无能为力，在对现实世界的未来绝望同时，转而寻求精神上的安定。宗教活动再度活跃，许多军阀为了稳定人心，也允许神官在控制区内奔走和建立神庙。

五十年战争，摧毁了一个时代，直接改变了世界格局。战争远未结束，这个古老沧桑的文明究竟是无限沉沦，还是浴火重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