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艾德莱斯山脉

五十年战争之前，维德大陆有四大帝国，主宰着陆地秩序，同时也是国际联盟的主要成员国，有着广泛的全球影响力。巴塞托斯和铁列克奇都属于四大帝国之一——鲁尔帝国的一部分。在鲁尔边境线的南方，被众多的小国占据，着名的艾德莱斯山脉便是被十七个国家分割，也曾因为领土争端爆发了多次战争。由于艾德莱斯山脉重要的军事地位，有多个军事哨所建于里外，山脉脚下更是形成了驻军多于居民的军事城镇，现今已经荒废，被都影污染区笼罩后如同鬼域。

艾德莱斯山脉北部大部分的土地生机断绝，只有南部是艾凡登所说的世外桃源。当看到山脉轮廓的时候，艾凡登兴奋异常，巴塞托斯军民也是精神一振，活下去的希望找到了！

不过，见到山脉只是活下去的第一步，也是最简单的一步。山脉南北是一道天堑，飞行魔兽想要横渡都不是简单的事，何况只有两条腿的人类？

艾凡登已经和潘德说过了，几万人翻越山脉是不现实的，战前多国测定艾德莱斯山脉全长约3400公里，宽约200公里至400公里，山脊线如猛兽匍匐，错落有致，可以看作一个“W”形状；主峰特瓦迦白峰最高处为9684.43米，平均海拔7500米以上，堪称陆上叠加起来的雄伟长城。艾凡登已经找到一条小路，从龙牙山和多格精纳山之间的垭口穿行，过了敖伦大峡谷就是另一番天地，也是最终的目的地。

潘德手上没有地图，但听了描述，眉丘深深隆起：“大师，你所说的三天时间，是否太过乐观？”他很客气了，就差指着对方的鼻子破口大骂。

三天从巴塞托斯抵达新天地并安顿下来，是艾凡登的原话，前提也只说了军队可以做到，带上平民会拖累速度。然而潘德抬头望着雄奇壮观的艾德莱斯山脉，远处的群山被浓雾环绕，飘渺如在天际。他内心里有一股冲动：拔剑砍了吹破牛皮的艾凡登。这哪是三天能走过去的路程？半个月能走完就算神明庇佑了！

艾凡登面色如常：“将军，请恕我无能，误判了路径的艰难。”

潘德和他对视片刻，败下阵来，对方早有预谋，已经走到这里了，难道还能返回？要翻脸也不是这时候。

他下达了原地休整的命令，并命人清点物资和人数，在人数方面，要求分列明确，做到士兵、平民的精准数字，平民还得细分为男性青壮年、妇女、老人和婴儿孩童。忙碌过程中，山脉北部的天际穿来直透云霄地鸟鸣，其音清脆如一首高雅的乐曲，潘德听出那并不是莫巴沙九头鸟的叫声，又有新的角色加入这场好戏了吗？是敌人，还是朋友？或者是路过的第三者？

答案很快得到揭晓，天际一个黑点飞速接近巴塞托斯人的临时营地，未闻其声先见其形，火鸟燃烧全身，烧红了灰沉沉的云翳，给单调的空间带来了一抹色彩。罗也沙琪等人在火鸟降落后依次下到地面，潘德过去客套两句，问到刚才的鸟鸣，罗也沙琪回头和睡眼惺忪的巴维尔一个对视，推说是鸟类魔兽经过，没有进一步解释。

萨冰娜手提着昏迷的尤吉菲尔，后者身上捆了一圈看似普通实则点刻符文法阵的铁制锁链，这种刻在锁链上的法阵主要作用便是封锁被束缚者的元素力量。鉴于尤吉菲尔是骑士职业，斗气水平出类拔萃，这根符文锁链由安达鸿克倾情奉献，据说是安达鸿克的启蒙老师——一位隐居深山的大德鲁伊，与一位炼金术大师联手炼制，就算是传奇级别的强者，照样绑得严实。

抓住女骑士是意外之喜，潘德没急着处置，因为他看到最后从火鸟上下来的是一具已经冰冷僵硬的尸体，由一名壮汉背着，两个孩子眼睛红肿地跟在旁边。潘德见这群人衣衫褴褛，心知是贫民窟出身，但又能得到罗也沙琪的特殊照顾，关系自然匪浅。

对有人牺牲表示了哀思，潘德说明准备穿行艾德莱斯山脉的决定，罗也沙琪道：“粮食问题怎么解决？应该所剩无几了吧？”

黄金矮人说法算客气的，巴塞托斯人在进入废土第三天就面临着严重的缺粮危机，潘德只得命令减少供给。在逃命的大前提下，每个人都要保持体力，减少供给的意思就是饿着肚皮赶路，当时就有骚乱发生，被潘德杀鸡儆猴，挂了几具血淋淋的尸体，总算没有扩大事态。也得感谢铁列克奇人，一刻不停在后头追赶，巴塞托斯人睡觉都睁着一只眼，人人绷紧了神经，忍耐力是平常的数倍。

时间到了第八天，实际上已经断粮了，昨天还能数米而炊，今天别说米粒，附近能吃的不能吃的都被搜刮一遍，就差挖地三尺了。巴塞托斯人举目四望，废土荒凉，顽强存活的动植物均已变异，填到肚子里是饮鸩止渴。有的人实在耐不住饥饿，挖了草根充饥，结果没过半晌便倒地抽搐，脸色青紫，等艾妲尔黛娜闻讯赶来，人已经没了声息。她检查了尸体，确认死于中毒，毒性猛烈，以眼下缺医少药的条件，单凭她一个根本救不过来。在接连发生中毒事件后，潘德下令任何人不得食用附近的动植物，但要活下去，就需要粮食，他沉默良久，又下了一个命令：中毒的人就地掩埋，做好标记，饿死的人做好登记，然后作为食材，供活着的人进食。

这个命令激起了轩然大/波，起初连士兵都拒绝执行，哪怕是在五十年战争后的今天，文明社会不复存在，人还是人，不是野兽。但坚守的信念败给了咕咕叫的肚子，先是饿得眼冒绿光的平民，然后是一小撮士兵，越来越多人加入了吃人的行列……

粮食问题就这样得到了解决，无人称颂潘德的果决，人与人之间保持着残酷的默契，有的人边吃边吐，却还在吃，强迫自己吃下去。

罗也沙琪等人得知了潘德的一系列作为，一时失语。恩斯特用肘部撞了一下巴维尔，见他一脸复杂，右手神经质地拧着大腿内侧，不禁叹了口气：“人有时候就是野兽，脱掉华丽的外衣，人不也是动物吗？”

进入艾德莱斯山脉之前，逃亡大军尚有三万多人，路上因为各种原因死亡、掉队、失踪的，不会少于两万。非战斗减员每天都在发生，人类穿行废土是一项极大的挑战，要不是艾妲尔黛娜的帮助，巴塞托斯人到今天能剩下一万人都算好的。不过，小艾提供的叶子泡水本就有副作用，八天时间里，巴塞托斯人进行了三次饮用，有的人第一次只是腹痛，到第三次已经危及生命，小艾能救下的不多，多数在痛苦中死去。

算起来，逃亡路上直接死在铁列克奇人手上的，反倒没有饿死和病死的多。

艾凡登所说的龙牙山和多格精纳山就在巴塞托斯人的正前方，所幸没有偏离轨迹，不然找不到山口之间的捷径，真让饿得头晕眼花的几万人翻山越岭，绝对活不下来三分之一。龙牙山名副其实，呈圆锥形耸入青云，传说弑神战争年代，大陆联军攻入天上神国，在和龙神“卡迪亚修斯”作战的过程中，龙神一颗牙齿被折断，掉落人间，形成了如今的龙牙山；多格精纳山的传说更加奇幻，流传最广的一个版本是弑神战争后期，自然之神“苏默特格尔斯”受了重伤，为了躲避追杀逃出神国，在艾德莱斯山脉躲藏，其神血洒在某座山上，肥沃了一草一木，也就有了多格精纳山，维德古语中“多格精纳”意为“最后的乐土”。

两山之间的垭口可以看出明显的人工修整痕迹，是战前所在国家出于军事需要开启的工程，后来可能是资金不足，没有平整出来一条真正的宽阔大道。垭口多数狭窄难行，最窄处仅容一人通过，是以巴塞托斯人排成一条长龙，前面的人走出老远了，后面还没有动弹。

艾凡登说，两山之后的敖伦大峡谷北侧污染大幅度减退，往里走一段路便不属于污染区，在到达目的地之前可以补充饮水，捕猎补充食物，做一次实实在在的休整。说这话的时候，潘德一直盯着他，那眼神分明是不信，艾凡登坦然以对，两人深情凝望，最后潘德说：“希望如此。”语气和“哦，啊，呵”差不多。

罗也沙琪和她的朋友们分散在大部队的各个方位应付突发事件，巴维尔和家人朋友走在一起，他们这些人比较特殊，因为一具尸体被轮流背着。庄林死后，两个孩子伤心过度，这时才看出血脉亲情的重要性，有人要把庄林埋了，被海页差点咬了一口。无奈，就由灰街的工人们轮流背着尸体上路，这也是看在巴维尔的面子上，不然饭都吃不饱，谁还顾得上两个孩子小小的伤心？

为了防止尸体腐烂，罗也沙琪想用冰霜魔法冻起来，小艾则表示自然系魔法更擅长处理。怎么处理的不知道，等小艾施法完毕，庄林除了伤口比较骇人，面庞红润，如同深眠，完全看不出是一具失去生命特征的尸体。

身为植物魔兽，小艾既能作战也能治疗，非要比喻的话，算是魔法师、战士和德鲁伊的集合体。不过，像莫巴沙九头鸟魔法实力一流，物理战斗力更是卓绝，小艾的物理战斗力在数据上好看，实战起来就差强人意了。总之，魔兽之间各有所长，侧重点取决于先天条件，巨型魔兽无论魔法战力优秀与否，物理战力都不容忽视，莫巴沙九头鸟和火凤冰凰便是最好的例子。

“魔法的力量会维持半个月，半个月之后可以再决定埋葬，还是继续施法保存。不过，魔法的力量并非万能，最多三个月，这个人的肉体就该承受不住了，我不建议做无谓的纪念，正如我不理解人类过于复杂的情感。”小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