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人狼

据刘思哲交代，他借用米兰小姐的身体是真的借用，虽然在灵魂的匹配度上巴维尔和米兰小姐高度契合，但终究不是一个人。进入米兰小姐身体不久，就有属于本体的意识在排斥他的存在，如果不是本体意识的活动已经相当低迷，他也不可能借尸还魂。

“不过，这人的灵魂污染太严重了，就算是救治，最好的结果也是把污染区域切除。”刘思哲说。

巴维尔马上想到苏娜格兰说的灵魂残缺理论，大面积污染的灵魂信息被切除，那不就是把人变成傻子吗？

恩斯特打量着刘思哲——确切的说是米兰小姐的身体，那眼神带着审视。虽然他和罗也沙琪一直声称是因为预言中的外来灵魂才找上巴维尔，但当正主以另一种形式出现在面前，不得不谨慎对待。

而刘思哲正在享受沉睡许久之后的第一次舒展活动，“她”蹦蹦跳跳，蹲下站起，就像多动症患者，不时笑声如银铃般铺满夜色下的峡谷，清脆至极。恩斯特拉着巴维尔到了一边，不等前者开口，巴维尔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就是预言中的救世主，从他可以借助他人身体活动来说，并不是非我不可。如果找到更加适合的身体，他就能真正的复活，你和罗莎就有了真正的目标。”

魔族游侠被噎得一愣一愣的，半晌失笑道：“你现在还相信预言吗？”

“预言是你和罗莎说的，我相信与否并不重要。”

“你难道不信？或许一开始你是被逼的，到了现在你还保持最初的想法吗？”

巴维尔无言以对，遥遥望着峡谷北侧尚有一丝灰白的景色，实则是避开了魔族游侠灼灼如火地视线。恩斯特不如罗也沙琪实力强劲，在其口无遮拦的表象下，却有一双洞察伪装的眼睛。有失必有得，魔族游侠游历大陆，见多了人心鬼蜮，巴维尔那点小心思不值一哂。

正如魔族游侠所言，人心不会一成不变，能保持初心的人太少了，环境的变化、掌握的权力促使人心总是苦于不足。巴维尔一开始的心态是得过且过，随着铁列克奇侵略到大举南逃，一路上经历了种种劫难，见到了无数人悲惨无助地死去，迫使他不得不思考一件事：如果新秩序能让战争终结，如果他真的是救世主，这个世界在他的努力下会不会变得美好一点？哪怕只有一点点，就能让更多的人活下来，活得幸福，可以带着尊严死去，而不是和狗一样死在逃亡的路上。

刘思哲活动够了，又跑过来说：“告诉你们一个秘密，这个小姑娘可不是普通人……”

恩斯特翻个白眼：“普通人谁有那么大力气？”

“她是混血儿，有兽人血统。”刘思哲将头发往后拢着，“别眨眼，看好了——”

巴维尔和魔族游侠眼睁睁看着对方的耳朵变成毛茸茸的灰蓝色兽耳，屁股后面也放出了一条尾巴，准确的说是裙子下摆探头探脑地伸出兽尾，其外观和潘德兄妹、萨冰娜如出一辙。刘思哲转了个圈，忽然意识到走光的危险，把耳朵和尾巴收了，巴维尔和恩斯特异口同声道：“狼人！”

刘思哲纠正：“是人类和狼人的混血，还能自由转换二者形态。”

巴维尔恍然道：“怪不得潘德和海丽凯亚只说忠于执政官，原来是有这层关系在里面，执政官和狼人结合有的米兰小姐，潘德兄妹和米兰小姐的母亲要么是上下级关系，要么交情深厚。”

恩斯特喃喃道：“人兽，这口味有点重……既然是混血儿，那不能叫狼人了，应该叫人狼。”

巴维尔琢磨了一会儿，觉得意思差不多，他问刘思哲：“你还能在米兰小姐的身体里待多久？”

“半个小时吧。”

“等你离开后看看要多久才能再次进入米兰小姐的身体，这样我和恩斯特就不用被困在米兰小姐的附近，你可以跟着我们行动。”

刘思哲无可无不可，恩斯特等他又跑到一边后对巴维尔说：“我有一个想法……”

默默地听完，巴维尔没有第一时间发表看法，两人继续值夜和休息。等刘思哲带着米兰的身体躺到“棺材”里，灵魂回到巴维尔这边，巴维尔便把恩斯特的想法和盘托出。

刘思哲讶然道：“这也太不地道了吧？虽然我很想再次做人，但换个性别……”

“你就说做不做吧？”

“……做！”

十天后，巴塞托斯人的大部队陆续进入大峡谷北侧，又用了半天时间，才完全进入没有污染的南侧。达成共识的巴维尔和恩斯特去找罗也沙琪，黄金矮人和萨冰娜、安达鸿克正在开会，听潘德兄妹布置紧急任务，即护送打猎队伍到返回为主。当前好不容易到了安全的地方，也该吃点正常的食物了，而巴塞托斯人的军队疲惫不堪，战力基本等于零，也就能打个猎。恩斯特和巴维尔两个把这些天的侦察结果一一报告，圈定了几块猎物丰富的安全区域，还有比较方便的水源采取点，只要不跑得太远，辛苦一下就能解决食物问题。

参会的除了罗也沙琪等维多利亚集团的代表，巴塞托斯人的原班人马和神官艾凡登，还有小艾和暗精灵姐妹。巴维尔对小艾苏醒挺高兴的，艾凡登也醒了就有点不爽，他暗搓搓地找到苏娜格兰，问她有没有办法把人再弄过去一次，被苏娜格兰笑着拒绝了。

几万人马进驻敖伦大峡谷，当地土着被完全震慑，潘德在听了恩斯特添油加醋地描述那一夜的遇袭经过后，下令士兵不要和土着贸然接触。然后潘德去查看了米兰小姐的情况，恩斯特趁机拉着罗也沙琪、巴维尔趁机拉着苏娜格兰，一起到了角落。

巴维尔首先开口，他向罗也沙琪坦承了媒介的事，苏娜格兰还以为他想通了，点点头说：“既然如此，我会和苏兰准备治疗的……”

但巴维尔很快说了刘思哲的事，包括刘思哲可以和米兰的身体结合，罗也沙琪木然的神色顿时破碎：“还有这种事？”

苏娜格兰略一沉吟说：“不难理解，你适合做媒介的条件不是灵魂信息先天完整，而是经过不知名的‘删减’，这说明你和米兰的灵魂信息在某种程度上是高度配对的，而能和你融为一体的外来灵魂，也必然如此。”

恩斯特道：“现在的问题是刘思哲并不能和米兰长久结合。”

罗也沙琪一时没有转过这个弯：“长久结合干什么？”随即面色一寒，“你们不会是想……”

巴维尔缩缩头，恩斯特面不改色道：“米兰基本无法救治了，这也是让她‘醒来’的办法，巴塞托斯人需要一个领袖，哪怕只是摆在那里的花瓶。”

“不是说可以让巴维尔作为媒介来救治米兰吗？”罗也沙琪显然不同意借尸还魂的做法。

“你愿意赌二十万分之一的概率巴维尔不会变成傻子，而是变成天才？救了米兰，牺牲巴维尔，和我的办法有本质区别？”恩斯特耸耸肩。

罗也沙琪哑口无言。

苏娜格兰看看这个，瞅瞅那个，悠悠开口：“不是二十万分之一，我那是打比方，其实……”

三个人都盯着她，苏娜格兰微微笑道：“其实得多算几倍，是百万分之一才对。”

巴维尔捂着心脏，对着黄金矮人露出一个可怜巴巴地笑容。后者被他笑得鸡皮疙瘩像麦浪一样此起彼伏，最后还是只能再问问具体细节，苏娜格兰说：“米兰的病情已经严重到了危及灵魂信息的程度，就算以巴维尔为媒介让米兰苏醒，她也恢复不到从前，可能在智力上有缺失，也可能经常性遗忘东西，最大的可能是醒来一段时间再度沉睡，那时候还是需要媒介，巴维尔如果还没傻的话……”

灰街矿工巴维尔穿着御寒效果不错的制服，突然觉得浑身发冷，拼命摇头。

“没有根治的办法吗？普罗米药剂行不行？”罗也沙琪说。

“普罗米药剂还管不了精神方面的顽疾，现代医学的精神科一直是弱项，不过也不是没有根治的希望，那就是找一位传奇级别——必须是达到传奇巅峰境界的精神系魔法师，巫师更好，传奇强者都会领悟领域，领域的力量千变万化，或许能救治小姑娘。”苏娜格兰说。

恩斯特见罗也沙琪默然不语，嘿嘿笑道：“精神系法师，我一直称他们为神经病，总是神神叨叨的。但就算是神经病，也不是轻易能练成的，尤其是传奇法师，本来就一只手数得过来，精神魔法小众，恐怕还真找不到现存于世进入传奇境界的精神系魔法师。至于巫师，自从‘大预言者’摩尔曼哥罗德之后，血族还有人接近他的高度吗？”

巴维尔听出魔族游侠话中的得意，虽然很欠揍，此时此刻，他不禁想竖个大拇指。

苏娜格兰又说：“我无意参与你们之间的勾心斗角，所以尽快做出决定吧，帮了这个忙，请不要再为难尤吉菲尔·华盛顿，这是我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