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引蛇出洞

在华姆利恩开拓区刚刚建立的时候，消息灵通的土匪们就敏感的意识到，新的势力进入贝尔提亚河下游，将带来不可预知的变化。当探索队四面出动，又和土匪若即若离地保持着相安无事的外交模式，这座废土上的孤岛就陷入了诡异的氛围。土匪们已然明白，华姆利恩人这个外来户并不和他们一条心，也不会安心过日子，双方的矛盾迟早有爆发的一天。

既然如此，先下手为强，土匪们开始了奔走联络，至少十几家势力同意订立临时的盟约，目的只有一个：铲除还没有站稳脚跟的华姆利恩人，平分人口和战利品。

这期间华姆利恩对外的情报收集一直是海丽凯亚负责，恩多克做一些辅助业务。前面说过了，海丽凯亚并不适合做这项工作，她不仅没有情报人员对信息的敏感，对情报收集也很陌生，好不容易熟悉一些了，组织能力也糟糕得一塌糊涂。不过，十几家土匪联合动静太大，海丽凯亚再迟钝也察觉了，据了解，这些土匪的兵力能达到五千人，最大的势力就有上千，最小的则是上百，还有一些更小的匪帮，十几人到几十人不等，虽然加入了同盟，却没被计入独立的势力。

潘德马上和手下的军官制订作战计划，起初围绕着防御为主题进行推演，后来他亲自推翻了这种被动的计划，要求手下认真讨论进攻成功的可能性。虽然军官们很有信心，但无论如何推演，把土匪同盟打败了，自身的伤亡绝对会大到无法承受的地步。到了那时候，其余还在观望的土匪一定群起攻之，华姆利恩连防御的能力都将失去，任人宰割。

防御，华姆利恩一方高手如云，还有三头高阶魔兽，土匪同盟占不到便宜，只要伤亡过大，为了不此消彼长，被同行盯上，土匪同盟肯定要退去。进攻，赢的局面不小，但损失也够大，除非土匪同盟一触即溃，这种可能性可以忽略不计。潘德一时陷入了两难之中，直到某天他带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和尤吉菲尔说起此事，并征询她的意见，这才开拓了引蛇出洞的思路。

自从收服天马兽和独角兽后，尤吉菲尔除了跟着大部队去过白银山和那个神秘的龙族老人对峙，剩下的时间十分清闲。每天，她起床梳洗之后不是练剑冥想，就是在一个很小很容易被人监视的范围内活动，为了避嫌，她是不去军营之类的地方瞎逛的，省得被扣上一顶“暗中收集情报”的大帽子。潘德找来的时候，尤吉菲尔罕见的在发呆，两人没什么共同语言，潘德不尴不尬地说了几句客套话，反而让他自己不自在了。本来嘛，狼人性格直爽，很少有口舌利索的，潘德尴尬过后表明来意。

尤吉菲尔沉默了一小会儿，不紧不慢地说：“将军听过华盛顿将军的一个故事吗？独立战争中期，人类联军兵力虽强，正面对决一定会元气大伤，魔军主力也下不定决心一战。华盛顿将军当时驻扎在荷堡，荷堡无险可守，精灵和矮人的联军始终被挡在荷堡之外。人类联军粮草短缺，华盛顿将军不想坐以待毙，便主动退出荷堡，魔军占领荷堡后与人类联军进行了几次小的交战，华盛顿将军每次都不纠缠，只是退却。直到魔军放松警惕，华盛顿将军夜袭荷堡，魔军大败，不仅收复荷堡，也和精灵矮人的军队呼应，打破了包围圈。”

于是潘德就懂了，回去后制订了一份详细的计划给米兰过目。后者觉得冒险，潘德拍胸脯保证一定成功，米兰鉴于本身不会打仗，只能听从了专业人士的意见，批准了计划。这份计划保密级别很高，别说巴维尔身为一部长官不知道，连罗也沙琪等高手也是被蒙在鼓里。

潘德出征去讨伐土匪，第一站打的是刀塔诺斯堡。军队出发之后，罗也沙琪等人虽然忙着自己的事，也提高了警惕，毕竟营地里除了民兵已经没有正规军了，就算高手如云，一个人不能当两个人用。

华姆利恩银行的一/把手恩斯特行长视察了办公地点的施工进度之后，就在营地里游荡，反正探索队已经全部撤回，银行还没有建成，他最近除了调戏黄金矮人，就是像个闲汉到处串门。在白森林旁边的孟德逊湾岸边，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艾凡登指挥众人应该做什么，几乎是手把手的教。没办法，水库工程涉及到方方面面，虽然技术含量不高，但也需要专业人士，他不教总不能让所有人没头苍蝇一样团团乱转吧？

恩斯特走到这里，扫了一圈，看到安希扎娜和雷德力克姐弟俩在搬运加工好的木头。木料加工可不是在巴塞托斯的时候了，没有不知疲倦的机器代劳，得人力运用简陋的工具加工，效率不高，还常常达不到标准。恩斯特和百忙之中的艾凡登交流了两句，后者感叹进度的缓慢，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他很快振作地说：“只要水库和水车建设完成，积蓄水力，许多工程可以相应展开，就不必事事受制于人力不足的窘境。”

恩斯特笑道：“大师这些天太忙了，疏忽了教会的事吧？”

“不要紧，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如果华姆利恩顺利发展起来，对我发展信徒也有好处。”

“巴维尔部长对大师成见颇深，大师不想化解一下？”

“公道自在人心，我扪心自问，并无愧意。”

恩斯特又是一笑，看来这份恩怨短时间是化解不开了，好在目前是发展期，矛盾可以放下，等生存的危机过去，那时候才最需要注意。他向艾凡登告辞，又和安希扎娜姐弟打了招呼，准备去找罗也沙琪联络感情，途中碰到正从天上飞来的海赫帝布独角马。看牠的方向，是从青河来的，估计是到血结晶矿藏进食了；恩斯特停下招手，天马兽打个响鼻，振翅降落，两个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恩斯特说：“让我骑骑行不？”

这个要求不是第一次提了，以往天马兽心情好的时候会扭头不理，心情差的时候尥蹶子，恩斯特每次都躲开了，不然被踢上一下再好的身体素质也得躺床上十天半个月。但这次天马兽低头看了看魔族游侠，眼睛亮晶晶的，竟然低头哼哼一声，顺从地俯低身子。恩斯特一时愣住了，但他的原则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既然让骑了，不遛两圈太亏了。他脚下一点地面，翻身上马，由于天马兽比普通的马匹体格大上两三圈，像叉腿骑马那样是做不到的；恩斯特站在马背上，遗憾没有马鞍和缰绳，这一念头还没转完，天马兽昂首嘶鸣，腾空而起，一对白色羽翼掀起的风流由外而内，他一下没站稳差点栽下去。

好不容易站稳了，恩斯特正要骂上两句，天马兽又是一声嘶鸣，带上了急切。他发觉不对，鸟瞰大地，赫然发现一股浩浩荡荡的人流从白森林西北部席卷而来，借着密林的掩护加上行动隐蔽，很难察觉。而人流前进的方向，正是热闹非凡的华姆利恩，恩斯特愣了一下，从心底涌上一股寒意，他终于明白天马兽为何一反常态的乖巧了！

“快！去找米兰小姐！”恩斯特不自觉地狠狠一跺脚。

天马兽一个纵跃，便向着华姆利恩最中心的小屋飞去。而在白森林的西北，正在悄然行军的部分土匪注意到天空中的巨兽，有视力好的已经看清那是什么了。土匪同盟没有一个总指挥，只能是老大们商量着来，得知这一情况，老大们聚在一起开会。

“天马兽？真的是天马兽？”

“千真万确，好几个人都这样说。”

“天马兽怎么在盖亚镇？”

“这谁知道！”

“天马兽在不在盖亚镇不重要，重要的是天马兽不好惹，难道这伙外来者已经收服了天马兽？”

“不可能！天马兽是双属性的高阶魔兽，就是我们把所有高手集合起来，谁又有把握收服牠？”

“难道是路过？”

“嗯，有可能……”

老大们讨论半天没得出一个结果，有的认为应该探查清楚，免得遇到突发情况，有的认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都这个时候了该上就上，也有的认为派几个探子踩踩盘子，看看盖亚镇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最后少数服从多数，多数人同意派人踩盘子，不过时间耽搁不得，派人去的同时还得继续前进，到了合适的距离，只要情报传回没什么大的变故，立马出击。

而这时恩斯特已经从天马兽背上连滚带爬地下来，闯进米兰的小屋大喊大叫：“不好了不好了……”

米兰一手扯着袖子停止动作，转过一个侧面问：“慌慌张张的干什么？”

魔族游侠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米兰正在换衣服，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外，从恩斯特的角度已经可以看到白色的内衣，可惜对方三两下把袖子套进胳膊，放平衣角，这下什么都看不到了。

米兰转回来，又问一遍：“怎么了？”

恩斯特收拾情绪，稍稍镇定后说：“小姐，在华姆利恩西部有一大群人鬼鬼祟祟，在林间行进，很可能是附近的土匪，意图偷袭我们。请你速速调集兵马，准备作战！”

“是吗？”米兰淡淡一笑，表情放松下来，“潘德将军把军队都带走了，我手里哪还有兵马可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