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赴约

“瑞雪尔”主控计算机，是凡人智慧的最高结晶，维德文明鼎盛时期，“瑞雪尔”承担了全球网络庞大的数据计算和交流，月球殖民计划也是“瑞雪尔”建成后才得以推进。成于斯败于斯，“瑞雪尔”为维德人的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也成为五十年战争的导火索，白山纪元八千年的文明成果一朝丧尽，是如今维德人深陷泥潭的罪魁祸首。

不可否认，“瑞雪尔”是维德人创造的，人为赋予了智能程序，说成罪魁祸首有推脱责任的嫌疑，但说是守护者更令人难以接受甚至难以理解了。相较于借尸还魂的米兰，土生土长二十多年的巴维尔对“瑞雪尔”或许不了解，因为“瑞雪尔”爆发世界大战而造成的严重后果他却感同身受，这个始终没有迎来黎明的世界给所有挣扎求生的人带来深深地绝望。巴维尔一家七个兄弟姐妹，如今只剩下了三个，这是一种无力改变的切肤之痛。

“瑞雪尔是我们的守护者？瑞雪尔计算机失控不是灾难，只是一种针对维德人的自我保护机制？”米兰感到荒谬，“大巫师丢了半条命才逃出来，思维混乱了吧？”

苏娜格兰道：“谁知道呢，弑神者和守护者，除了大巫师本人，我们说再多也是猜测，真相需要更多线索。”

结合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巴维尔总觉得有所遗漏，但线索太少，除了越想越头疼，唯一收获是他对自己的智商有了清晰认识，索性放弃思考。目前，华姆利恩处于婴儿成长的摇篮阶段，像什么弑神者守护者，实在太过遥远。

“安娜九世还说什么了？”明天是和血族大公见面的日子，米兰估计对方要说的就是这件事，不然不会拖这么久，事先收集情报很有必要。

苏娜格兰似乎知道一些内情，可能觉得说的够多了，并不愿意配合：“我来华姆利恩，一方面是为了矮人的事，一方面是和执政长阁下解除误会，现在都解决了。还有一个原因，我受血族邀请，要到创世山一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安娜九世也对你发出邀请了吧？”

“首先，误会没有解除，其次，明天我要和安娜九世在创世神殿见面。”米兰伸出两根手指，弯下一根，“明天一起去吧，听你说了这么多，我对和安娜九世见面更有兴趣了。”

“我很荣幸与执政长阁下同行。”

“地精的事，我们签一份条约吧，互不侵犯条约那种。”

“不用了，我代表不了地精，这件事恩利都比我有发言权。”

“声明一点，地精的事我不会让步。”

苏娜格兰理所当然地说：“华姆利恩、地精、土匪、血族，这么多势力，谁能走到最后？执政长阁下有自信是好事，自信过了头就不好了。”

米兰微笑道：“自信的人最漂亮。”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除非一公和一母。”巴维尔嘀咕了一句。

翌日，苏娜格兰和恩利在上午出发，黄昏时分苏琪挑选了内卫，保护米兰前去创世神殿，巴维尔随行。送行的人包括海丽凯亚和罗也沙琪，望着一群人的背影，海丽凯亚若有所思地说：“米兰和巴维尔部长走得很近呢，罗莎局长，你看般配吗？”

罗也沙琪不知道怎么说，只能委婉地提醒：“年龄差距有点大了。”

“这不是问题，米兰需要一个成熟的男人。”

“随缘吧。”

“我怎么觉得……你对他们不看好。”海丽凯亚奇怪地看了一眼黄金矮人，“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总之，别抱太大希望。”

海丽凯亚摇摇头，不太理解地说：“你和巴维尔部长有相当深厚的友谊，可能你这么说有自己的原因吧。”

罗也沙琪动动嘴，最终放弃地一笑，算了，有些事说出来反而不美。

……

创世山雄伟壮观，纵横近百里，摩天入云，起伏线连绵不绝，难怪教廷联军可以凭此和大陆联军展开拉锯战。创世神殿在创世山主峰的麓口一带，栽种了大片竹林和终年常青的林木，掐着交通要道，没有空军的话，从下往上攻打将付出惨烈的代价。曾经有一条残破的阶道连接创世神殿，华姆利恩人为了长期驻守，进行简单的修复，虽然还是破破烂烂的样子，不能承受大军冲锋，平常上下是没问题的。

血族肯定注意到了华姆利恩人的动作，不作理会，吸血鬼们好像只在意自家的一亩三分地。

阶道下，华姆利恩士兵和血族战士分列一边，米兰等人抵达山脚后问了一下，得知安娜九世在早晨已经上山。米兰想到苏娜格兰先走一步，笑了笑，和巴维尔拾级而上。

安娜九世和苏娜格兰得了报告，在神殿门口迎接，米兰连客套都省了，直接跨过门槛。血族大公手伸出来，笑容也已经绽放，被米兰这么一弄，整个人在风中都僵硬了。巴维尔为了避免尴尬，主动握上她的手，见苏娜格兰一动不动，赶紧把她的手也拉起来摇晃两下。

安娜九世看了看巴维尔，对他说：“你的灵魂很有趣。”转身进去了。

巴维尔默默注视苏娜格兰，后者一耸肩：“她会巫术，看出你的灵魂问题不奇怪，不用怕，深层问题她是看不出来的。”

创世神殿占地面积十分广阔，人走进来心里空荡荡的，没着没落。巴维尔毫无意外地发现这里没什么东西，除了石头做的创世女神雕像，果然被洗劫一空了。因为华姆利恩人在此驻军，有一些士兵的用品没有清理，被挪到一边，神像对面的中|央空地摆了蒲团，只有三个，米兰已经坐好，安娜九世和苏娜格兰先后落座，巴维尔没有座位。恩利在外面没有进来，巴维尔见安娜九世一个劲儿拿眼神瞟来，若无其事地站到米兰身旁。

米兰今天可能气不顺，特别没礼貌，把鞋袜一脱，光着脚丫子踢了两下，在脚踝揉捏：“哎呀，走太久了，脚疼。”

“我这里有药水，外敷用的，很有效。”安娜九世没披大氅，只有紧致到极点的皮衣皮裤，她拉开上衣，坦然自若地取出一只长颈玻璃瓶，里面是鲜红色的液体。

在场只有巴维尔一个男人，他琢磨了一下米兰一反常态的用意，便故意不避开视线，盯着安娜九世裸露在外白得刺眼的肌肤。老实说，在皮肤白皙程度上，血族一向傲视天下；血族是冷血动物，也是夜行动物，基因传承加上环境因素，使他们的皮肤白到病态，在阳光下血管纤毫毕现，像透明的水晶。

米兰还真就不客气，药水倒在脚踝上，凉丝丝的，她不禁一个哆嗦。这时安娜九世拉好皮衣，对巴维尔说：“看够了吗？”

巴维尔没吭声，米兰低着头揉脚，苏娜格兰笑眯眯地看戏。就这样耗到夜幕展开，米兰吐了一口气，把空瓶子一亮：“不好意思，用完了。”

“我这儿还有。”安娜九世抿着红唇，看得出来有点忍耐不住了。

米兰嘴上说：“那怎么好意思？”手却已经向前伸。

到此，连巴维尔都感觉过分了，他能猜到米兰是在试探，怕就怕玩过火，把这帮吸血鬼惹急了，也是一个麻烦。他递给苏娜格兰眼色，后者及时开口：“执政长阁下，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我饿了，边吃边说怎么样？”米兰语速飞快。

安娜九世淡淡道：“抱歉，我们血族以鲜血维生，恐怕招待不了诸位。”

“简单，我也能吃血，做熟了就行。”说着米兰朝门口叫了一声，“苏琪，准备生火！”

于是众人的晚餐就成了全血宴，由血族提供食材，以防万一巴维尔问了一下，得知不是人血才放心：“你们平时都喝什么血？”

“一般是动物的血，有的魔兽血也能喝，但口感太差，所以除了没办法，魔兽血是不喝的。”安娜九世耐心回答，适有仆人给她端来处理好的鲜血。

“动物的血最好喝？”

“当然是人血最好喝，尤其是少男少女的血，滑腻醇香，令人不能自拔。”

后脖颈突然凉飕飕的，巴维尔挪步离这个吸血鬼女王远一点，生怕她看上自己，转念一想：应该对自己兴趣不大，常年干体力活，快三十岁的老帮菜了，肉不好吃血更不好喝……

米兰咬着血块，含糊不清地说：“怎么不放盐呢？我口重，太淡了。”

安娜九世不咸不淡来了一句：“血族味蕾不同于他族，对调味料没什么感觉，不过动物血里面就有盐分，放不放盐都不影响补充盐分。”

苏娜格兰从始至终安安静静地进餐，也可能和她太黑有关，如果不是夜幕降临时在神殿内部点了火把，巴维尔都该以为没这个人了……

吃饱喝足，米兰拍拍肚子，满足地打着饱嗝，见安娜九世端着高脚杯，杯中深红液体还有大半：“胃口不好？”

放下杯子，安娜九世郑重道：“我们不要再拐弯抹角了，执政长阁下，你有没有诚意帮血族渡过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