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小艾的预言

无论一个种族多么桀骜不驯，在信仰面前，都是平等的。

小艾听得不知所谓，老吸血鬼说话颠三倒四，前一句还把仇恨转嫁到血神头上，后一句就开始赞美血神了。这分裂程度，没个三十五年都打不下这么深厚的基础；要知道，血神是吸血鬼一族的至高信仰，敢立血神当靶子吸引火力，老吸血鬼是真的百无禁忌啊，世上应该没有他不敢干的事了。

老吸血鬼一语成谶，野鸡咯咯叫了半天，最终没挺住，翻了几个白眼就蹬腿归西。老吸血鬼又嘟囔几句，最终把野鸡吸成了干尸才罢休，死不瞑目的野鸡诈尸般两条爪子抽搐一下，也不知道会不会真的去找血神“俄涅贝隆”算账……

打个饱嗝，老吸血鬼扔掉野鸡，靠在神殿外的柱子上，腆着肚子晒太阳。血族不怕阳光，只是讨厌阳光，不过老吸血鬼在阳光下十分惬意，像个安度晚年的普通人类老头。

小艾不躲了，径直站到老吸血鬼面前，奇怪的是人家也不惊讶，打量她一眼，点点头说：“嗯，有趣的小姑娘。”

对柴根维切拉小艾可以自称晚辈，对这老家伙小艾没怎么客气，哼哼道：“吸血鬼无非活个几百年，反正我认识的吸血鬼没有一个超过一千岁的，论年龄，你们血族都是我的晚辈！”

老吸血鬼嘿嘿直笑：“所以你不想知道你的未来吗？”

“你……”小艾一滞，“你真是疯老头？”

“疯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

被噎了一下，小艾反倒收起锋芒，恭谨地说：“前辈，我想……”

疯老头道：“不用说了，先说说柴根维切拉的观点吧。”

“这你也知道？”小艾真的惊讶了。

疯老头很傲慢地说：“当然——肯和柴根维切拉都告诉我了！”

小艾差点一头栽倒。

血族之间可以用超声波传递信息，小艾脑子转了一下才想通这个问题，她不怀好意地瞅着老吸血鬼：“前辈，你不会是故意在这里等着我吧？”

疯老头摇头晃脑道：“这就是凤族常说的缘分。”

小艾忍不住翻个白眼，她也算阅历丰富，凤凰一族确实相信一种叫“缘分”的东西，不过凤族还有一个说法叫“老而不死是为贼”。她的眼睛在疯老头身上来回扫描，暗忖凤族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别说，经过老家伙一打岔，她的心情倒好多了。

“说说柴根维切拉的观点。”

“柴根维切拉大师既然和前辈联系过，前辈应该清楚原委了。”

疯老头固执地说：“我要你当面对我说。”

小艾看他半疯不疯，无奈道：“好吧，是这样的……”

疯老头很有意思，小艾每说一段他都要冷笑一声，或者骂一句“蠢货”，偏偏小艾要停他都示意继续。等小艾结结巴巴地说完，疯老头咂摸着嘴，哼哼唧唧道：“什么过往未来，什么幻术是预言术的一种，统统一派胡言！”

小艾不和他争论，飞快道：“请前辈为我解惑。”

瞬时间，疯老头浑浊的眸子闪过一丝精光，整个人脱胎换骨一样威严无比，带着警告喝道：“你想好了，你的未来无论好坏，都是你的选择。如果我给了你答案，就等于透支了未来给你，你的未来偏离到哪个方向，就不是你能控制的了！”

五十年战争之前的一幕幕在心头浮光掠影般转换，小艾叹息一声：“前辈，我无怨无悔。”

疯老头恢复乐呵呵地模样，一伸手道：“好吧，给钱。”

小艾瞪大眼睛。

“瞪什么眼？你给钱，我办事，公平交易。”

道理是这个道理，小艾却觉得荒诞，半天都没回神。她在身上摸索了一圈，最后找出几枚金币，疯老头看也不看道：“不行！”也不知道是太少，还是压根看不上。

小艾只好心疼地拿出各种晶石，疯老头挑挑拣拣，粗大的手指头拨拉出了一颗血结晶，这玩意儿以前小艾还不舍得，自从有了天马兽提供的血结晶矿藏，她又天天用来研制疫苗，早就不放心上。不过，疯老头眼睛够毒的，拿的血结晶在药用价值上不算极品，色彩、圆润度以及内部“血点”的序列和沉淀堪称一流，收藏价值绝对是极品。

老家伙用指腹摩挲着血结晶几乎没有棱角的表面，淡淡道：“你相信世界上有真神吗？”

这句话有些突兀，小艾愣了一下道：“神明不是都陨落了吗？”

语气一变，气质就变，疯老头虽然还是神神叨叨的，却非常神秘：“我不知道神明会不会真的陨落，但八千年前声势浩大的弑神战争，大陆联军杀掉的所有神只，不过是一群伪神。”

“你怎么知道？”

“我能看到未来，自然也能探寻既往。”

小艾几乎将白眼翻到天上，刚才还骂柴根维切拉的话是一派胡言，现在又开始用这套理论忽悠人了。

“你不用这么看我，我也只是很模糊的看到了往昔，我认为真神不会轻易陨落，何况是被凡人斩杀。”

“万事万物都会消亡，神明又如何？”

“你说得对，但真神比我们所想象的更加伟大，所以是挣脱规则束缚的存在，八千年前的‘神明’连维德的星球规则都脱离不了，又怎么可能称为真神？”

“你知道什么是真神？”

“我不知道，不过不妨碍我模糊的感知到，我感知到维德星球上有一个无限接近真神的气息，祂应该就在维德大陆，但我不能确定祂在哪里。还有，血族领土上的大空洞，我怀疑与真神有关，我去见过大空洞，也听过大巫师留给后人的遗言之一，我认为……”疯老头犹豫了一下，“大巫师说的‘真正弑神者’，是另有其人！”

小艾不和他纠缠这个话题，现在她没兴趣讨论神的一摊子事：“前辈，东西给你了，我想要我的未来。”

老吸血鬼抬眼看她，叹了口气：“真是个执着的人呢！”他慢慢悠悠地爬起来，拍拍屁股扭头走进了创世神殿，“跟我来，我要借助女神的力量才能进入最佳状态，给你一个准确的预言。”

神殿内部已经打扫得很整洁，只是装饰素净，许多破损的边角没有修缮。小艾进来望了望创世女神“莎琪尔娜拉”的石像，对疯老头说：“这里根本没有任何神力残留，一丝一毫也没有！”

疯老头很玄乎地说：“无论创世女神是不是真的神只，几千年里受到顶礼膜拜，所集聚的信仰力量就是最好的磁场，足以改变一些固态的干扰网络。你要知道，维德星球上有一道贯穿地脉的魔力网络，给地表提供源源不断的魔力，而星球的魔力网络又来自‘帝勋’和‘希罗薇尔’、‘克罗蒂尔’三颗大型星体，尤其是‘帝勋’这样的大型恒星，魔力资源是极其恐怖的。有利也有弊，维德的魔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但日积月累下来，魔力网络呈现饱和状态，逸散的魔力就形成了‘环’，对巫术尤其是涉及星辰演变、未来预知的探索就变得艰难，所以后来的维德人选择了走一条科技与魔法结合的道路，这就是魔导技术大力发展的原因之一。基于此，维德人才能殖民月球，不然靠魔法的单一道路，也可以突破母星，却只能用笨办法一点一点攻关，耗费的时间精力不可同日而语。”

小艾不禁骇然，这样的理论未必没有人提过，但很少有人系统性总结。最主要的是，疯老头竟然如此条缕清晰的说了出来？

老吸血鬼从怀里取出三副纹满诡异符号的龟壳，在地上摆弄位置。小艾欲言又止，疯老头道：“你想说什么？”

“这好像是术士的东西，我曾到过梦亚大陆，那里的术士喜欢用这玩意儿占卜。”

“我这一手就是跟术士学来的，他也的确是从梦亚大陆来的。”

小艾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疯老头手法熟练，三副龟壳呈三角形放好，将小艾牢牢圈在中心位置。在开始之前，疯老头很严肃地说：“稍后你会看到一些东西，那就是你的未来，放心，是幻术。无论感觉有多危险都不要干涉幻术运行，那是假的——只有到未来的某一天才会变成真的！”

小艾又无语了，她想到柴根维切拉的话，这疯老头确实是个疯子，还是不要脸的疯子。刚才把柴根维切拉批了个一无是处，现在做的事不都是一样的吗？

最靠近女神雕像的龟壳首先亮起光芒，诡异符号依次点亮。小艾也不多想，闭上美丽的大眼睛，心中有些隐隐的期待：会不会再见到科斯拉里呢？

就在最后一只龟壳的光芒完全亮起，神殿里又走进一人，正是路过创世山一时心血来潮，准备参拜创世女神的巴维尔·兰斯洛特。

眼前的一幕弄得巴维尔不知所措，疯老头朝他投来一瞥，他就不动了，看小艾的样子明显不是受胁迫的，看看再说。

身处幻术之中，一个眨眼可能就是千年时光。

没过多久，小艾睁开了眼睛，那一刹那，止不住的泪水奔流似海，大眼睛里扑闪的泪光如珍珠欲落。越过疯老头的肩膀，小艾的视线似乎穿过了时空的一切阻隔，定格在巴维尔身上，那眼神复杂得无法言喻，好像一道电光直射过去。

巴维尔一个激灵，一动不动地呆立当场，实在不知如何开口，只因为——

小艾的眼神太复杂、太有内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