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渥必雷

捷列海东部海岸，因盛产黄金而引发过淘金热，久而久之，有了黄金海岸的名字，不曾随着淘金热的过去易名。

黄金海岸修建了长岛地区规模最大、吞吐能力最强的港口，还有相配套的一系列设施，由此形成了繁华的城市——渥必雷。这座城市最接近地下海的中心，也是曾经长岛王国的首都，是杰瑞斯特八爪章鱼作为长岛霸主控制力最强的核心地带。

传说中，王国时代和自由城市时代相继远去，只能以村镇为单位建立联系纽带的加库玛人似乎被打断了脊梁，无时无刻不陷在内耗的漩涡中，为一些蝇头小利甚至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而矛盾重重。不过，终究是两个时代留下的余晖，加库玛人里不乏有识之士，比例不高，总归存在，而且通常具备不菲的声望。

巴维尔醒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寻找伙伴的身影，很快发现不远处罗也沙琪脸朝下趴着，恩斯特则半个身子泡在海水里。他扭动僵硬的脖颈转了一圈，发现这是海边，附近比较开阔，某个方向灯火通明，是一座城市，看着不远，实际上走过去需要大半天时间。

他注意了一下，海水不是蓝色，是黑色的，又抬头观察，不禁大吃一惊。头顶是一片土层，也可能是岩层，黑乎乎的，太高了看不清楚，高度千米不止，反正不可能是地表那种蔚蓝的天空。当然，既然存在，不管是不是违背常识，也可以看作另一种性质的“天空”。

此外，只能隐约看到层顶数之不尽的蓝点萤光，密密匝匝，好似萤火虫依附其上，美轮美奂之余，令巴维尔不自觉的头皮发麻。他甩甩头，暂时忘记头顶的诡异，跑去两个朋友身边查看情况。巴维尔又找了几圈，没发现雷德力克等人的影子，好像最后时刻圣骑士尤吉菲尔和比利丘独角兽也冲过来，不知道有没有一起卷入。他踌躇良久，心想：说不定最后时刻人家脱身了，独角兽实力不俗，尤吉菲尔更是武艺超群，一切皆有可能。

努力感应了一下，巴维尔的心灵通道空空如也，不仅是独角兽，与米兰纠缠至深的灵魂信息也一片空荡荡的，得不到回应。心灵通道的沟通会因为空间的距离而受影响，这种情况巴维尔猜到了，只能祈祷独角兽平安无事。

先将罗也沙琪小心地翻个身，正面检查，没有明显的伤口，就是脸色苍白了些，沾染不少泥沙。巴维尔探了探她的鼻息，呼吸平稳，再次松口气；放下女矮人，他去检查恩斯特，这小子被人一碰就醒了，条件反射一手钳住巴维尔的肩膀，另一手去拔剑。此时魔族游侠刚刚转醒，气力未聚，尚显虚弱，被轻而易举按住反抗地动作。

“是我，巴维尔·兰斯洛特。”

恩斯特这才清醒过来，第二个问题接踵而至：“我这是在哪儿？”

“我也不清楚，看样子至少不是异空间，我怀疑是地底世界，你抬头看就知道了。”

这边抬头的工夫，罗也沙琪腰部成弓，弹跳而起，摆了一个战斗的姿势。巴维尔于此境地哑然失笑，不得不说，魔族游侠和黄金矮人挺般配的，醒来第一时间的做法差不多，估计是多年战斗的应激反应。

罗也沙琪看到了两人，绷紧的肌肉松弛下来，问道：“这是哪里？”

恩斯特抢在巴维尔之前向上一指，说：“我们来到了地底世界！”

三人转了一圈，没有再发现其他人的踪迹，巴维尔倍显忧虑：这么多人，为什么只有他们三人在一起？雷德力克去哪里了呢？尤吉菲尔要是也卷入了，又会去了哪里？

“那里是城市，好像还有港口。”恩斯特望着远处璀璨的灯火说。

罗也沙琪道：“还记不记得瓦妮莎说的话？加库玛大陆已经是村镇自治时代了，如果还存在城市，那会是什么样的？或者说，这里未必是地底，而是某个平行空间。”

掬了一把海水，巴维尔将红月剑上的泥污擦拭干净，以“红月之岩”的材质，不用担心海水的腐蚀，他说：“如果这里是地底世界，我们要找机会回到地表，照我们的经历来看，大空洞突然发生空间变动，变得无规律可循，要回去恐怕不那么容易，不过总有办法的。如果这里是平行空间，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恩斯特道：“能怎么办？不管在哪里都要回家，维德不论有多少战争灾祸，我都要回去，找到建立秩序的方法，这是我游历大陆这么多年来绝不会逃避的一件事！”

罗也沙琪看了他一眼道：“我和恩斯特想法一致，既然大难不死，就要回家。”

三人简单商量了一下，还没商量出头绪，肚子先“咕咕”叫起来，不禁相顾赧然。巴维尔甩了一下手臂，对两人说：“先去城市里找点吃的？”

两人表示同意。

城市看着近在眼前，赶过去却始终若即若离，不过确实是很近了，三人途中没有遇到村镇。恩斯特眉头紧锁，欲言又止，巴维尔道：“有什么事吗？”

“倒是没什么，只是……”恩斯特叹了口气，“我总感觉命运的推动，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巴维尔默然无语。

终于到了城市边缘，三人发现这是一座古朴的城池，有厚重的城墙作为屏障，靠着波澜壮阔的海洋。巴维尔往海洋望去，虽然是地下海，仍然辽阔无际。

不幸的是，三人走到的地方并非城门，不得已，又绕着城墙走了一段，才看到一座椭圆形的城门，而在城门两侧墙上，用一种怪异的文字写着城名。加库玛人使用的语言是维德古语，经过一万年的独自演化，形成了许多自己的特点，其文字也是维德古文字演化而来，罗也沙琪和巴维尔都不懂；恩斯特倒是和瓦妮莎、卫斯特多有交流，他常年行走大陆，颇具语言天赋，无论加库玛人的语言还是文字他都学的很快。

“渥必雷，嗯，应该就是这样翻译。”恩斯特摸着下巴咂摸半天，很肯定地说。

城门处有士兵把守，巴维尔悄悄说：“不是说村镇自治吗？我还以为城市不复存在，只有一片一片的村庄呢！”

罗也沙琪道：“小心，我们被注意到了。”

没办法不被注意到，地下世界除了魔兽就是加库玛人，各个形象鲜明，三人都是维德大陆来的，外表过于扎眼。士兵一指看似最瘦弱的魔族游侠，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恩斯特也有些没辙，不说外表，就是语言，剩下两个也不怎么会说。他搓搓手，眼看巴维尔的手往剑上摸，罗也沙琪也在摩挲黄金手镯，千钧一发之际，士兵后面看着像军官模样的人开口了：“让，不要为难他们。”

士兵不服气道：“长官，他们……”

“他们是遥远地方来的朋友，我认识。”

“长官！他们和我们……”

“你是在质疑我的话吗？”

士兵这才退了一步，低头道：“我明白了，长官。”

军官转过来打量了三人片刻，对士兵说：“继续看守，按时换班，我要回家招待客人。”

士兵抬头，又很快低下来：“是，长官。”

军官冲三人招手：“远方来的朋友，请跟我来。”

巴维尔眼神递给两人，罗也沙琪艺高人胆大，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三人跟着军官进入城门，待过了门洞，却是别有洞天，虽然城墙是那样的古朴厚重，到了里面竟然具备相当水准的建筑层次。巴维尔眼花缭乱，眼睛都看不过来了，不得不说，这座城市不比巴塞托斯差多少，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灯光并非晶石放耀，而是科技感十足的或圆形或方形容器，光芒柔和，在错落有序、宽阔方正的城市大道上密集排列，怪不得很远的地方都能注意到灯火通明。

华姆利恩建设刚刚起步，更比不上这座金碧辉煌的城市，古朴不掩梦幻。街道上人来人往，见到军官纷纷避让行礼，又偷偷摸摸地拿余光瞅着东张西望的三人，窃窃私语不绝于耳。

巴维尔咳嗽一声，放慢脚步，对两人说：“我们太扎眼了，不容易混过去。”

罗也沙琪想了想，给了魔族游侠一个眼色，后者不明所以，但也移步和军官一左一右一前一后，用特别的夹角掩住两人，在拐弯的时候，三个人加军官都在这个角度暂时避在所有人视线之外。罗也沙琪掐手念咒，扬手一挥，等拐过弯来，再看到三人的市民视若无睹，只是依旧对着军官让路行礼。

巴维尔和恩斯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发现对方的皮肤都变蓝了，不禁啧啧称奇，罗也沙琪同样一身蓝汪汪的皮肤，说：“是简单的障眼法，连幻术都算不上，能持续一天。”

军官回头看了一眼，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走，多转几个弯，走到一栋圆顶带尖的房子前，掏钥匙捅开门，四人鱼贯而入。

“这是我的住所，请坐吧。”军官一边说，一边去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