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现学现卖

局势很快迎来了新的变化。

杂乱不失整齐地脚步声由远及近，街面上的行人纷纷退避，惶惶然跑回家中，闭门不出。马克西姆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等他抬头，整个街道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人影重重，牧灵在其中一闪而过。

眼看着牧灵要趁乱跑到三人跟前，巴维尔还没来得及打个招呼，璀璨炫目的光晕在人群中升起，似清风，似柔丝，在牧灵和三人之间划过。巴维尔茫然地看着牧灵，罗也沙琪脸色大变，她赫然发现自己的幻术失效了！

同时，一圈炽热的白光在三人中间冲霄而起，把三人变得火炬一般瞩目，圣洁至极，仿佛是可以令人顶礼膜拜的银河洪流。等白光逐步消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无数道视线从四面八方锁定了白光的中心，三人顿时感受到了什么叫如芒在背！

“还有三个奸细！”有个铠甲华丽的军官往前一指，“肯定是南盟派来的，一个也不要放过！”

说时迟那时快，渥必雷的驻防部队集结很快，罗也沙琪的幻术失效之时，又是一道极为浅显的白光，马克西姆消失得无影无踪。三人来不及细想，只在心中骂娘，周围的士兵越来越多，恩斯特拔出“卢纳卡洛”，巴维尔抽出红月，罗也沙琪摸了一下手镯，皱了下眉，没有召唤大铁锤，踢飞一个跑得最快地士兵，翻手之间夺了他的长刀。

那个军官还在慷慨激昂地喊叫：“为了伟大的章鱼大王，为了敬爱的国王陛下……”

罗也沙琪错步之间砍翻了好几个人，同样吼道：“沿着来路杀出去！”

三人并不了解渥必雷的街道布局，最好的选择是怎么来的就怎么出去。恩斯特眼珠一转，对鬼鬼祟祟摸到这边的牧灵大吼一声：“还愣着干什么？跟我们一起走！”

牧灵气得直跺脚，但也没办法，毫不犹豫地踢飞挡在面前的家伙，和巴维尔背靠背，并狠狠瞪了魔族游侠一眼。恩斯特嘿嘿直笑，说：“不是我不仗义，昨天一路上都看到是你领着我们进城的，今天出了事，你以为你能脱开干系？”

此时此刻，牧灵只有仰天长叹，听天由命了。

虽然使的兵器不顺手，罗也沙琪砍人依然干脆利落，杀出一条街道，终于碰到了硬茬。她一刀砍过去，本以为会将面前的敌人逼退，哪知对方的长剑抖动，卸去了这一刀的大部分力道，贴着刀刃刺向黄金矮人的胸口。

罗也沙琪略有些惊讶，但仅此而已了，迅速变招磕开了剑尖。身后巴维尔和恩斯特一左一右，慢了一步，不如黄金矮人横冲直撞堪比坦克，仍将追兵杀得七零八落。牧灵出手章法自然，却显得迟疑不决，只求突围，不怎么伤人。

最前面罗也沙琪已经和对手几个腾挪间过了数招，没有占到半分便宜。对方招式板正，显然受过专门的训练，而且天赋异禀，身体协调能力也很出众，普通的招式亦不见破绽。当然，再厉害的高手都有破绽，罗也沙琪看不出来只能说明——这个人的实力与她不相上下！

打眼一瞅，对方浓眉大眼，有着堂堂正正的五官，英气十足，比不上马克西姆，也绝对是帅哥一枚。罗也沙琪架住长剑，论单纯的力量，她远胜对手，然而这不是角力大会，对方绵里藏针，总是借力打力滴水不漏；强大的力量往往发挥不到位就被带偏，以至于两人交手并不见震耳欲聋的金石之音，反而像奇特的默剧，偶尔有一两声金铁撞击的杂音。

“诺亚！”

牧灵速度最慢，现在才杀到近前，一打眼便看到和黄金矮人交手的军人，他大喊一声，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名为诺亚的高手目光如刺，扫过来丝毫没有感情，似乎不认识牧灵，气得牧灵直跺脚：“诺亚，你忘了你妹妹病重时谁为你彻夜看守？你忘了你每次偷偷溜号回家照顾妹妹是谁在打掩护？你忘了你和你妹妹没钱吃饭是谁借的钱？”

恩斯特不禁一声低笑：“这家伙天生为了妹妹活着啊！”

不得不说牧灵很会捏人软肋，诺亚眼神突变，手上动作明显见慢。罗也沙琪抓住机会，一扬手，漫天光点纷纷落落，诺亚再一愣神，似乎找不到目标了；刀光大放，横切他的肩膀，这一刀要砍实了，非把膀子卸了不可！

“手下留情！”牧灵大急。

罗也沙琪本没有想要对方的命，只是虚晃一枪，逼着对方后退。诺亚在刀锋近到咫尺的刹那已然清醒，身形微动，不知为何又呆在原地，被刀锋挑开肩甲，血珠飞溅。牧灵又一跺脚，罗也沙琪沉声道：“无碍，皮外伤！”

受了这一创伤，诺亚身形又灵便起来，几个跳跃脱离战场，转过一个街道不见了。巴维尔不禁大为诧异，这样的高手竟然胆小如鼠？恩斯特看出了端倪，斜乜着牧灵对巴维尔说：“这是故意受了一刀，不然众目睽睽，不好放水。”

不管怎么说，经过黄金矮人在前面开路，终于隐隐看到了城门的轮廓。但随着城门渐近，渥必雷的守军完全集结起来，饶是力大无穷的罗也沙琪也有了压力，长刀甚至砍卷了刃。她丢掉长刀，光芒一闪，黄金大铁锤横空出世，一扫放倒一片；守军大哗，个个面露恐惧之色，但不愧是职业军人，仍然悍不畏死地冲了上来。

罗也沙琪刚才砍人如砍菜切瓜，其实并没有伤人命，说到底她和地底世界的人类没有深仇大恨，用不着下死手。换了大铁锤她有些局促，不同于刀，用锤固然顺手，却把握不好力道，稍有不慎就是一群亡魂。注意，是一群，不是一条！

巴维尔和恩斯特跟上来，后者叫道：“我们快杀出去，人越来越多了！”

人多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对方训练有素，街道狭窄，大型战阵摆不开，数人一组互相配合还是很让势单力孤的罗也沙琪一行头疼的。巴维尔功夫最差，又不会元素力量，有心召唤元素界的强者，更怕闹得太大，毕竟整个长岛都是杰瑞斯特八爪章鱼的统治范围，被盯上的话逃到天涯海角也没有藏身之处！如此瞻前顾后，巴维尔心境不稳，频频遇险，幸得恩斯特加以援手，尚能支应。

罗也沙琪也不想闹大，所以一直没有使用大型魔法，关键她也腾不出手来。要是莫巴沙九头鸟在就好了，突围可以直接从天上走，作战更是可以和黄金矮人天上地下的配合，足以事半功倍。

巴维尔忽然感到一股强烈的不安，他回头望向城中心，那里有一座塔楼，上面悬挂着巨大的吊钟。就在巴维尔目光投去的一刹那，吊钟下面的钟摆晃动起来，报时的钟鸣响彻全城，紧接着是锐利的鸟鸣，奇特而洪亮，刺击耳膜。

“是大白海雕！镇守渥必雷的高阶魔兽！”牧灵绝望地嚎叫一声。

鸟鸣过后，已经骚动起来的城市竟然渐渐平息，市民们狼奔豕突，滚回自己的住所，关门闭户，再不出来。而守军集结也有了方向性，不再是随着几个人乱跑，甚至提前在城门处建立了多层防线。

罗也沙琪皱起好看的剑眉，目光穿过塔楼望向城外远处影影绰绰的山峦，似乎那里有着什么。她伸手一提几乎落荒而逃的牧灵，怒喝道：“不要慌！大白海雕不在城里，离我们还远，刚才只是预设在塔楼的魔法传音！”

几人已经杀到城门处，面前是层层叠叠的大军，个个铠甲齐全。渥必雷不愧是长岛首府，士兵不仅训练有素，铠甲兵器更是精良。如此甲坚兵利，几人杀到这里已经是气喘吁吁，罗也沙琪还好，巴维尔、恩斯特、牧灵都成了强弩之末。

恩斯特早就进入狂化状态，鼓涨的肌肉撑得风衣几欲碎裂，身上倒没有什么伤口。牧灵甲胄护身，除却胳膊上被划了一道浅浅的伤口，也没有更多的创伤。巴维尔就不行了，周身上下不仅满是细密的小伤，最大的伤口在后背，从左肩划到右肩腋下；血肉翻卷，跑这么一路，大汗淋漓，汗液渗进伤口，更是疼痛难忍。

“巴维尔你还好吧？”恩斯特靠过来，“你流了很多血，再不止血，光流血你就会死！”

巴维尔咬牙切齿地说：“现在也容不得我包扎伤口！”

“我有个法子，你跟我学狂化！”恩斯特喘了口气，前后都有敌人，不过后面的敌人没有再冲上来，前面的敌人堵着城门口，这下前后无路，成了瓮中之鳖。

“现学现卖？”

“就是现学现卖！狂化可以让你忘却痛苦，提高人体极限，帮你撑到杀出渥必雷绝对没问题！”

“我能学会吗？我没有你的天赋。”

恩斯特面无表情道：“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平日里你没有遇到这般走投无路的境地，我教给你狂化以你的天赋确实很难学会，但今时今日不同，你学不会就要死！想想你的姐姐，还有雷德力克，再想想尤吉菲尔，你还想死吗？”

巴维尔把这些人想了一遍，果然不甘心去死，断然道：“我该怎么做？”

“记住，狂化不是魔法，没有咒语，全看内心的力量！内心足够强大，就能进入狂化！摒弃杂念，想想迄今最令你愤怒的事，在内心深处激起你原始的杀戮欲|望……”

魔族游侠搞起了现场教学，不想城门处先起了一阵骚乱。

守军身后也就是城外的方向万马奔腾，声若雷霆，夹杂着战斗的号角，城墙上弓箭手正在快速调动，不用想，只要弓箭手到位，居高临下万箭齐发，就是僵局打破的时候。而城墙上仍在坚守岗位的士兵扯着嗓子高喊——

“铁血军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