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的连续奋战，两百多发被批量编号的试用复装子弹，被毛钻等人送到了战士们的手中。

分批编号，是弹药部根据添加的发射药数量的细微差别而编上的，目的是寻找到最恰到好处的发射药装填量。

原装子弹的弹药量，对这些复装子弹是没有任何参考价值的。

毕竟那些原装子弹的发射药，可比支队目前所用的，利用从废旧炮弹里抠出来的炸药改配的发射药的性能要好的多了。

“我们自己复装的子弹成功了！”

“哈哈哈，以后咱们可就再也不愁没有子弹用了……”

“毛部长，快给我几颗复装子弹试试，我今天要开个洋荤，哈哈哈……”

几百名战士兴奋的将毛钻和一群拿着小本本的弹药部学员们围在其中，大呼小叫的争抢着这些复装子弹，希望自己是第一个用上支队自己复装成功的子弹的人。

但很明显，这种事轮不到他们这些平时都没打过几发子弹的普通战士的。

这些子弹，全都配发给了支队特意培养出来的神枪手。

这些神枪手们在练枪中打过足够多的子弹，试射并掌握第一手的数据，让他们来明显是最合适的。

即便是不用开枪去感受，就算仅仅是将子弹拿在手里，神射手们都能模糊的分辨出这些看起来都差不多的复装子弹中的细微的差别。

呯！

呯呯……

在神枪手们试射复装子弹的时候，毛钻等那些弹药部的学员们也在拿着笔飞快的在小本本上记录着，不仅仅是记录战士们开枪的感受和射击的精确度，更记录开枪时的声音，喷焰等等。

一切可能的数据，都在他们的搜集范围之内。。

“复装子弹，和原装子弹，真特娘的完全没法比啊……”

试射结束之后，毛钻拿着一堆统计上来的数据找张然诉苦：“就连表现最好的第四批次的复装子弹，也跟原装子弹差的太远，一百米的标准靶，按照那些神枪手们的说法，无论他们怎么调整，也比原装子弹的精度至少差了两公分……”

两公分，看起来没多少。

可在精度射击的时候，那就是消灭一个敌人，和消灭不掉敌人，让敌人给自己或者是自己的战友一枪的距离！

而且这还是一百米的标靶！

要是三百米会差多少？要是更远的距离呢？

不过这样的问题，早就在张然的预料之中！

原装子弹和复装子弹的区别，就跟黄花闺女和过了夜的新媳妇的区别差不多。

看起来是没什么变化，但实际上，那变化大了去了——原装的和开了封的，能一样么？

“改进的空间，能有多大？”张然问。

“我们尽量改进，但第四批次的复装子弹已经是我们目前能达到的最好，估计就算再努力，效果也不会好多少……”

毛钻苦笑道：“我感觉造成复装子弹比原装子弹差这么多的原因，绝不仅仅是装药量不够精确，或者是我们的发射药不如原装发射药这么简单——这差距简直是全方位的，比如弹壳的磨损程度，比如弹壳的细微变形带来的影响等等……这些东西，恐怕不是我们弹药部这边多努力多改进就能做到的！”

“明白，这些我都懂！”

张然拍拍毛钻的肩膀笑道：“尽量就行了，能改进多少就改进多少，能达到你们能做到的最好就行，别苛求太多——不管复装子弹有没有原装子弹好用，但也比没有强不是？哪怕到了战场是乱枪打鸟靠瞎蒙，也好过咱们连瞎蒙的子弹都没有不是？”

“那倒是！”

毛钻闻言总算从复装子弹试射的效果不尽如人意中解脱了出来，呵呵笑道：“那我们就在第四批次的复装子弹的基础上进行改进，过几天在确定已经没有改进空间之后，就进行量产——不过队长，一旦量产的话，咱们弹药部还得大量招收人手！”

学员们的人数不少，但他们更多的还是在做关于弹药的开发，测试等工作，而不是将他们当做工人来用。

小批量的弹药复装让他们做还行，要是大规模复装，一直将他们当做生产线上的工人使用，那可就真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了！

更别说，子弹的发射药可不能直接是成品药的粉末就可以装填，而是要经过压片，颗粒化等等才能充当发射药……

就算想将学员们当工人，也依旧不够使唤！

“特别是火药压片这边太消耗人手了！”

毛钻头疼的道：“我估计是十个人复装子弹，压片的人手，得二十个才够用——要是有什么压片机，那就好了！”

“压片机？”

听到这话，张然想起了历史上关于八路军军工方面的笑话，忍不住嘿嘿一乐道：“压片机简单啊——你去将石匠老郑给我叫来，我让他用石头给你们打个压片机！”

“啥？”

听到这话，毛钻一脸队长你莫豁我的表情道：“石头压片机？没见过啊……”

“说的毛部长你好像见过全自动化的压片机一样——别废话了，去将老林叫来！”张然神气活现的道。

老林听了张然的想法，恍然道：“不就是个石磨嘛，这有啥难的——我这让人去山上给我找两块石头下来，马上就打！”

毛钻也在一旁叫：“这石磨磨出来的都是碎的，哪里能当压片机嘛！”

“能不能都先听我把话说完？”

张然一拍桌子拿出支队最高领导的威严让二人闭嘴，这才智珠在握的跟二人解释了起来。

石磨的工作原理，就是在石磨上下两块石头的交接面上造出齿状石痕，在旋转中将放进石磨中的粮食磨碎。

“我的意思呢，这交接面上的锯痕不要，全都是平面！”

张然细心的对老林进行指点，除了交接面是平面之外，还得不让石磨直接咬合在一起，而是在中轴上留下一定的间隙，这样方便碾压出来的药片保持相对一致的厚度。

“那这样的话，每次碾压完药片，还得将上下两片磨盘分开将药片取出来，然后才能碾压下一批药片啊——这不中，队长你这法子，还不如毛部长他们用擀面杖直接擀药片呢！”

老林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一脸我是石匠专业的我比你懂的表情道：“这石磨之所以从磨眼子中间添加粮食，推磨的时候磨好的粮食自然而然的就出来了，那完全都是这凿上去的锯齿痕的功劳，可不像队长你想当然的那样，只要加了粮食进去理所当然的就出来……”

张然心里很不爽，悻悻的盯着老林心说好你个老林啊，学什么不好偏偏学着这帮犊子一点不给领导留面子？

居然说本领导的想法是想当然——你还想不想混了你！

不过不爽归不爽，但张然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想法是有点想当然了。

石磨这玩意儿他也就小时候见过，知道粮食从磨眼里一加进去随着磨盘的转动粮食自然而然的就磨出来了，哪里想到其中有这么多的弯弯绕？

要是按照老郑林的说法，完全平面的话药片就算碾好了也不往外跑，还得将石磨分开从里面抠，那的确是有点脱了裤子放屁的意思，不比弹药部用擀面杖擀药片来的轻省。

正在张然想着怎么给自己的无知找台阶下的时候，老林开口了：“队长，你说这药片撵出来没有饺子皮那么平整，只是勉强成片中不中？”

“行啊！”

不等张然回答，毛钻就先跳了起来道：“只要碾出来的药片厚薄不差太多，方便咱们切粒就行——反正咱们又不是真的包饺子……”

“那我就有办法了！”

老林立即挺胸腆肚，表示包自己身上了！

张然立即将老脸无光的事给忘到九霄云外，一脸老林你为本领导排忧解难，本领导很是欣慰的表情道：“老林啊，你好好干，只要你真能帮毛部长将这石磨压片机给搞出来，本队长给你记功！”

“哎哎，队长你给我三天时间，我保证将搞出来！”

一听记功，老林是眉开眼笑，嘬着牙花子道：“不过这石磨压片机听着咋这别扭？我觉得叫石磨碾片机比较顺耳……”

“随你！”

张然很是开明的摆手道：“只要能造出来，老林你的作品，你说它是碾片机那就是碾片机，我没意见……”

想到要是老林将碾片机真搞出来了，复装子弹的效率又要提升不少，张然心怀大畅，只恨现在支队的条件实在太过简陋，要不然自己一定要搞几个卤菜就着点烧酒，好好的喝上几杯不可。

还没等他坐下呢，韩金山倒是来了，抱来了一个玻璃瓶。

玻璃这东西被发现的很早，在国内其实也不稀罕。

加上支队用得上，所以这阵子都在注意收集这些东西，所以倒是找回来了不少。

真正缺乏的，是专用的玻璃器皿，如实验用的量杯，烧杯试管等等。

现在化工部，韩金山他们的支队医院这边，用的就是这种玻璃瓶在做各种实验，虽然比不上专业的玻璃器皿用的顺手，但总好过一直用陶罐之类的东西。

毕竟是玻璃的，用着再不顺手，那至少也是透明的，方便观察不是？而且也比陶罐更不容易和别的物质发生反应。

玻璃瓶打开，有浓浓的酒香飘出。

张然可不会认为自己和韩金山心有灵犀，自己才一想喝酒，人家就将酒给自己送上门来了。

“酒精？”

张然吸了吸鼻子问。

韩金山狠狠点头，兴奋的道：“经过测试，已经达到了医用级别的标准，以后咱们不用担心战士们因为伤口的清理不够而感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