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号外

四九城的里百姓，大多刚回到家，就听到响彻全城的烟花声，有些大胆的都开门出来观看。

不一会，各坊又响起解除禁足的命令，更是令人摸不清头脑。

土木之变距今有七十年，当年所经历此事的人，大多已经做古，现在京城里的人，大多并不明白战争的残酷，反而是兴奋多于恐慌。

此时，有些坊间，居然有人放起了鞭炮，炮竹声声，在不同坊间先后响了起来。

坊里有些好事之徒当然不甘人后，也跟随着找炮放了起来。

有不明事者，问道，“今日为何放炮。”

答曰，“众介放，有喜！”

只过短短半个时辰，整个东城各坊鞭炮连天，犹如过年般。

旧灰厂西厂总署。

施洲德正坐镇西厂大堂，从各个地方跑回来的报童，正不断把信息汇报给他。

“黄华坊已经开始放炮！”

“思诚坊放炮结束！烟花已经准备好。”

“明照坊已经开始放炮！”

“朝天宫西坊炮已经准备完毕！”

……

坐在案后的施洲德，拿着一支铅笔，每听到一个坊名，就在相对应的格子里涂黑。

“所有报童全都出动，免费分发今天明报！”施洲德说道。

又叮嘱了一句，“记着，口号要大声点，让所有人都知道！”

看着所有人应令出去，施洲德还是眉头紧锁，转向旁边坐着的钱宁，“发出虚假警报，后面追责怎么办？”

“谁说是虚假的？”钱宁冷冷说道，“城里有暴乱！你没看到有暴徒在抢劫烧铺！”

“那些是国子监的学生，算不上暴徒。”施洲德说道。

“杀人放火还不算？”钱宁说道，“要不是皇上有好生之德，我保证没有一个人能走回国子监。”

施洲德打了个冷战，才意识到对方是杀人如麻的西厂头子。

“赶紧做事，有什么事老子担着！”钱宁看着施洲德忧心忡忡的样子，心里有点好笑。

此等事，要是没有皇帝的命令，谁能让京城有这么大动作。

国子监这么多学生，胆子这么大，真的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

皇帝的反应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直接一关一开，就把所有人给赶回去了。

钱宁这边，也有消息不断送上来，大多数事，他手下的人都处理了，给他看的只是结果。

施洲德现在很忙，做的是面子上的功夫，底下更多的苦活累活，都是西厂的在做。

东厂现在是已经废了，锦衣卫现在负责监视百官，那其他的事，只能是西厂来做。

最要命的是，就是桌子上这本西厂的章程，许多以前可以做的事，都给禁止了，还提出了破形象工程。

西厂就是得抓人，杀人，冤人，让别人害怕，这才是两厂一卫的形象。

现在这也做不了，那也不能做，真搞不懂皇帝在想什么，拔掉牙的老虎还能干啥。

各坊的鞭炮声音刚落，烟雾中便传来久违明报报童的尖锐的声音。

“号外，号外，皇上亲征，斩花当于马下！与天同庆，今日明报免费！”

“什么?”

“花当是谁？”

“皇上不是失踪了么？”

众人一下子把报童团团围住，七嘴八舌问了起来。

“各位，各位，报纸上都写着，您拿着看，免费的。”报童也是一身汗，许久没跑了，体力有点跟不上。

有识字的，直接接过报童手上的报纸，不由一愣，“怎么只有一张？”

“号外，号外，是免费的。”报童伸手就想把他手上的报纸抢回来，什么人啊，免费东西还挑三挑四的。

那人也是只顺口一问，拿到一边看了起来，不由咦的一声。

只见明报第一版居然没有内容，只有标题，一幅画占据了四分之三的版面，上面一个全副武装的男子骑马飞驰，一手挽缰，一手举刀，显得威武异常。

上面是今日的大标题，“皇上亲征，斩花当于马下！”

另一面则是密密麻麻的小字，以白话文的方式，写出朱厚照外出巡视时，发现花当入侵，于是出关斩敌之事。

事情真真假假，写得峰回路转，把朱厚照的形象塑造得栩栩如生，让大明百姓重新认识，风传中风流天子的另一面。

“没想到皇上这么厉害！”

“说是豹房军官也立了大功，那豹房看来不是传说中的那样？”

“传说中是啥样的？”

“就是那样，不要多问，就是那样。”

“我就说，上次打败蒙古小王子肯定是真的，你们就不信！”

“上面有没有说皇上几时班师回朝，我想去看看。”

……

消息像插上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京城坊间，一时间，各处坊间又响起第二次鞭炮，这次，当然不是施洲德安排的。

与民间各自欢声四起的声音相比，朝堂上的高官都还在自己的衙门，听着外面的鞭炮声，个个露出疑惑之色。

但还没有容许他们去打听消息，一道中旨直接到了各个部门，皇上班师回朝，所有官员马上到朝阳门迎接。

班师回朝？

几时朝廷发动对外战争的?

皇帝难道还出征了？

大多数官员，头上带着大问号，在各自长官的组织下，前往朝阳门。

当杨廷和率领内阁班子赶到朝阳门外的时候，脸色不由一黑，许久未见的王琼，正坐在新搭的凉亭笑吟吟看着他。

“杨首辅来了，赶紧入座，奉茶。”王琼最喜欢就是看杨廷和这种脸色。

看着百官在场，杨廷和不好发作，面无表情说道，“王大学士来得挺早的。”

“唉，我就是个劳碌命，这些天跟随皇上四处奔波，又要布置这个，哪像首辅坐镇京师舒服。”王琼可是得理不饶人。

杨廷和不接他这话，往四周望了一下，除了过来迎接的官员外，还有许多的老百姓也在场。

“怎么不清场的？”

“京城百姓听说皇上大捷归来，都争先恐后出来迎接，赤子之心，不好推却。”王琼回答道。

杨廷和心里一凛，大捷，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殊不知，他今天一早就到内阁，接到中旨，就直接乘轿往朝阳门走，后面送消息的人，都没赶上他。

“喔。”杨廷和回了一声，自顾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王琼心里都快笑出声来，看样子，这老头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等皇上归来，更有你们好受的。

“怎么还到处放鞭炮的，又不是过年。”毛纪皱起眉头。

“那是百姓自发的，庆祝皇上大捷归来。”王琼回答道。

等了一会，下面的人，才把一份明报的号外递了上来，王琼正想看好戏，没想到杨廷和看完后，反而神色松弛下来，开始闭目养神。

远远的山丘之上，在鼓楼上的那两个人，正拿着一个圆筒往这边看。

“烟花还是放起来了，可惜不是我们的。”长须男子说道。

“正德用这一招，不怕信用没了么？”白脸男子问道。

“信用这东西，只对平民有用，你看那个权贵把这个当回事。”

“可惜，那个狙还没弄成功，不然，在这么多人见证下，呯，一切都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