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程浩南靠在病床上，萎靡得很。

脸上的红肿格外明显，可这仍旧无法掩盖住他的欣喜。

“妈，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真的回来了。”

“这些年，我们都以为你不在了……”

二十一年了。

她当年生程芸的时候，无故失踪，只留下刚出生的程芸。

找了很久，一直没有了无音讯。

到最后，他们都放弃了，无奈接受她不在的事实。

谁能想到，她时隔多年，又突然回来。

尤晓岚着看着自己长大成人的儿子，心中感到无比酸涩。

如今相见，母子重逢欢喜的同时，她更多的是愧疚。

“这么多年都没能陪在你们身边，对不起，都是我的不好。”

尤晓岚多年来强撑的情绪，在这一刻崩溃。

眼中弥漫着泪水，不受控制的落下。

作为一个母亲，但凡她有一点办法，也不会离开自己的孩子。

虽然不知道母亲经历了什么，可见到她在自己面前哭，程浩南当即感到无比的揪心。

“妈，我们母子团聚是好事，应该高兴，你怎么哭了。”

“我就是高兴。”

“妈，你以后再也不能离开我们了。”程夜语气恳求似的道。

没有母亲陪伴成长的童年，那种辛酸的滋味儿，他再也不想体会。

程默什么都没说，一双眼睛里写满了坚定了之色。

这一次，他说什么也不让母亲离开。

虽然心有疑问，可此刻他们谁都没有多问什么，只想好好感受母亲回来的欢喜。

……

病房外，程世忠透过门缝，远远看到了那个令他日思夜想的人。

激动得站在原地走不动道， 瞪大眼睛，整个人都在颤抖。

程芸径直从程世忠身边走过，没搭理他。

迈进病房那一刻起，里面的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她。

而她的目光，则是落在那个很漂亮的中年女人身上。

那就是她的母亲，一个很漂亮，明艳动人的女子。

从小没见过母亲的她，此刻心中升腾起一股无以言表的感觉，暖暖的。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做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

就那样呆呆站在原处。

尤骁岚也在看着程芸，从生下她之后，她虽然知道她身上发生的诸多事情，可如此近距离的看她，还是第一次。

“你就是……程芸。”

她当初都没给她取名，就遭人毒害，囚禁。

“我的女儿……”

尤晓岚快步上前，一把抱住程芸，宣泄自己多年来的思念。

千言万语，都不及这一个拥抱来得实在。

此刻，她只想这样一直抱着自己这个可怜的孩子。

她几个儿子，年幼时刻尚且得到过目前的照顾，感受过母爱。

只有程芸……生下来后，连抱都没有抱过一下。

此刻，是她第一次抱自己的女儿。

原来，女儿在怀里是这种感觉。

哪怕程芸的身体素质很好，被这样抱紧，此刻也有种窒息的感觉。

她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有些手足无措。

几次想推开，可就是下不去手。

“你真的……是我的妈妈？”

闻言，尤晓岚脸上的欣喜逐渐收敛，脸色渐渐变得认真起来。

她放开程芸，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说道。

“是，我就是你的母亲，如假包换。”

“你，应该叫我妈妈。”

呃……

犹豫了一下，程芸生疏的说出那两个字。

“妈妈。”

简单的两个字，经由程芸口中说出。

如晴天霹雳，直击尤晓岚的灵魂深处，眼眸深处不住的颤动着。

下一秒，她再次抱紧女儿。

“好孩子。”

这一声妈妈，让她这二十一年来的隐忍，所受的苦难，全都值得了。

嗅着她身上那股淡淡馨香，程芸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

这怀抱不像宫战的那样的安全，但绝对是能完全信赖的。

这一刻，她感觉好幸福。

……

就在这时，程世忠的声音，打破了这难得的氛围。

“晓岚，真的是你，你真的回来了。”

程世忠的声音都在颤抖，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很快到了尤晓岚身边。

哪里还有平日里，神采奕奕的样子。

就像一个受了很多苦难的中年男人，眼中弥漫着沧桑。

见到尤晓岚之后，他才终于明白，这些年来，自己到底是有多么的想念她。

……

尤晓岚放开程芸，看向程世忠的时候，一双美目顿时变得冷漠无比。

一股浓烈的恨意，骤然浮现，充斥着她每一个神经。

四目相对。

三秒钟后，尤晓岚作出一个出人预料的惊人举动。

她二话不说，狠狠一巴掌抽在程世忠脸上。

啪！

咋一看去，她这巴掌打得威风凛凛。

整个人的气场，顿时变得强大了不少，叫人不容小觑。

……

程夜几人，全都震惊了，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程默率先走上前来，横在他们之间，将之隔开。

“妈，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打我爸？”

程默说出了大家的疑问。

奇怪的是，打了这一巴掌后，尤晓岚面上怒意并没有半分收敛，反而愈演愈烈。

眼中更是升腾起一股浓烈的怨毒之色。

“因为，他该死！”

她说的不是该打，而是该死。

由此可见，她对程世忠的恨有多么的强烈。

程默想起程微微跟潘小莲的存在，就不难猜出，爸爸必定是愧对母亲的。

可那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啊。

程默犹豫了一下，说道。

“妈，你失踪的这些年里，一直都是父亲再照顾我们几个，他也很辛苦的。”

“而且他不久之前才动了手术，刚出院没多久。万一牵动爸的伤势，那就坏事了。”

此话一出，尤晓岚突然冷笑起来。

“哈……”

“哈哈……”

“程默，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竟然帮着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说话！”

说道最后，尤骁岚的语气变成愤怒的嘶吼。

程默则是一脸凝重的低下了头，不敢再说一句话。

母亲是强势的，这一点他从小就知道。

被打了的程世忠歪着头站在那里，脸上的欣喜激动，此刻已经被一种忧愁以及懊悔取代。

他同样程默着，似有千言万语，却始终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