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二楼，

程芸看着楼下被人包围住的场面，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他们把这里包围起来，已经开始行动了。”

当初为了利益合作，现在就能为了利益反目成仇，置他于死地。

唐骁躺在病床上，吸着氧气。

对此一脸的无所谓。

其实就算他在意，以他现在自身难保的身体状况，又能怎么样呢。

“随便他们怎样，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程芸，我坐到我身边来，我们来聊聊天吧。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都火烧眉毛了，他还有心情聊天。

程芸给宫战发了一条信息，将这里的情况告诉他。

之后，她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就那样看着他。

沉默了半晌之后，她忍不住开口。

“既然都要死了，那你还不赶紧后事交代好。”

“你就那么盼着我死吗？”

这……

她倒也没那么盼着他死快点。

可他现在这个身体状况，要是把氧气拿掉，他立马就得没，神仙也救不了他。

“现在不是我盼不盼的问题，是你自己身体的问题。你能不能不要把人想的那么坏。”

说实在的，她曾经有机会杀了唐骁。

但她并没有那么做。

“那你希望我活着，是吗？”

程芸无语了。

难不成她希望他活着，他就能活了？

“当然。”

她又不是变态，不盼着人好。

这是她的真心话。

可落到唐骁耳朵里，又是另外一种意思。

“不过是为了达到目的，骗人罢了。”

“你心里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吗。”

“无所谓了，因为很快，你的愿望就能实现了，而且还不用你自己动手，你往后的日子还能心安理得。”

他们之间的过去，不仅是程芸难以忘怀。

唐骁自己也是铭记于心。

他是亲眼看着她一路走来的嘛。

这是程芸仅有的，对唐骁的善意。

可惜，他不信。

坏事做多了，他已经很难再相信别人。

程芸张了张嘴，又顿了顿，好半晌后才开口。

“我说的是真的，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我生来就不是坏人，是你把我变成坏人的。”

是啊。

是他一步一步，将她培养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作为一个杀手，程芸杀的那些人，其实也不是她自己想杀。

是他为了钱，指使她去做的。

她只是一个杀人工具，从来由不得她选择。

“你这一生，算是被我毁掉了。是我对不起你，程芸。”

“我该死，我有这一天，都是我的报应。”

“如果……咳咳……”

……

“如果有来生，我们不要再以这样的方式遇见。好吗？”

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能期待的，也只有虚无缥缈的来世了。

目睹一个生命的消逝，程芸心里多少感到压抑，沉重。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她愿意相信，唐骁此刻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流露的。

“好啊，你这辈子把我虐了那么多年，下辈子你就当我爸，用你几十年来偿还我吧。”

“只有这样做牛做马的养我，才能稍稍补偿。”

“你爸……”

“呵呵……呵呵……”

咳咳……

唐骁笑了，这一笑咳嗽得比之前更加厉害。

可即便这样，他嘴角却勾起一抹快乐的弧度。

“我才不要做你爸。”

“反正都是要养你，要补偿你，我要做也是做你老公。”

“你不仅要花我的钱，吃我给你做的饭，心情不好，你还要骂我，打我。”

“你就要把我打残了，按照魔都的法律来讲，你也不构成犯罪，只是家庭矛盾。你大可以放心的收拾我，报复我。”

“所以……下辈子，你做我老婆吧。让我用一生弥补你，好不好？”

……

程芸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贱的愿望。

是的，只是临死之前的心愿。

也是他的遗愿。

虽然很无语，但是这种时候，程芸也不想跟他计较。

她笑了笑。

“好啊。”

“如果真有下辈子，我还是不杀你，我要狠狠折磨你一辈子。”

“让你体会我这辈子受到的所有痛苦，才算道歉。”

唐骁也笑了。

“怎么都行，只要你高兴就好。”

“我们拉钩。”

拉钩？

幼稚。

想是这么想，可程芸还是伸出自己的小拇指。

唐骁试着将自己的手抬起来，不过很可惜，拼了命也只举到一半就撑不住。

掉下去的一瞬间，程芸及时出手拉起他的手。

小拇指跟他的强行盖了章，约定算是达成。

“章已经好了。”

她不知道的是，这样子的主动，让唐骁的心都要碎掉了。

他红了眼眶，眼泪无声从他眼角滑落。

临了，她还愿意给自己这样的温柔的时刻。

他满足的同时，是深深的不舍。

“这样和睦的时光，我多么希望……希望……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这一幕，我曾经无数次梦到过，我以为，我们永远都不会有这一天。”

“程芸，我不想死。”

……

程芸帮他盖上被子。

“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了。”

出乎预料的，唐骁点了点头后，乖巧的闭上眼休息。

可他眼角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程芸转身，准备去洗手间。

身后突然响起唐骁的声音。

“程芸，你别走。”

程芸回头看了他一眼，无奈的摇摇头。

“我就是去洗手间，你就放心吧。”

在她目的还没达到之前，她是不可能走的。

回来的时候，看着楼下重重包围，程芸这心里也有些没底。

正准备给宫战打电话，那边就打来了。

“怎么样了？他死了没有啊。”

这……

“还没呢。”

“还没。”

“你这次怎么磨磨蹭蹭的。”

“这样，你把他氧气管给拔了。”

……

瞧瞧他狠毒的，说的是人话嘛。

他们就像是一对狗男女，为了钱，谋财害命。

“真看不出来，你原来这么狠毒。竟然让我拔人氧气管，有你这样的嘛。”

“我这也是担心你，毕竟那个家伙不是什么好人。”

“坏人不死，就会伤害好人。 他死了，是一件好事。”

这是在明目张胆的，怂恿她去害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