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菜，属八大菜系之一，甚至被一些喜爱鲁菜的人称为八大菜系之首。

鲁菜以鲜香脆嫩、突出原味和咸鲜为主。尽管如此，任何一大菜系，到了一个另一个地方后，多少都会在口味上，迎合当地人。

鲁菜同样也不例外，它到了申城，也得迎合申城这边人的口味。

徐晏清前脚刚到鲁采饭店，订了个包厢后，没过多久，方知意也到了。

天生丽质难自弃，方知意向来都是以淡妆示人。身穿宽大的黑色T恤，搭配着同色的五分裤，脚下是一双格子纹路的平底鞋。

黑色的衣装，映衬着她白如玉的肌肤，更显娇嫩清丽。宽大的T恤，将她凹凸有致的上半身笼罩着，凸显出一双白而修长的美腿，惹人注目。

一身简约休闲风的打扮，使得她原本看起来有些清冷的气质，柔和了不少。脑后高高的马尾，增添了几分青春活力之感。

“好久不见，方小姐。快请坐，还没点菜呢。你之前来过，正好看看哪些菜值得推荐。”

徐晏清见方知意到来，引导着她坐下，然后将菜单递给了他。

“久等了，徐先生。”方知意清丽娇美的脸庞上，泛着淡淡的笑容，酒窝浅浅，让人有种忍不住用手指戳两下的冲动。

两人打过招呼后，方知意也不推脱点菜的任务，她问了问徐晏清有没有什么忌口的东西后，便开始点着菜。

“这个店里最有名的不是那些传统鲁菜，而是这里的带鱼。来自渤海湾的大带鱼，也叫大刀鱼...”方知意一边点着菜，一边介绍着这家店的招牌菜。

两人点了五六道菜，都是鲁菜的一些招牌菜。

趁着上菜的功夫，两人聊着天，相互问起了对方最近的趣事。

“这是我们店的招牌菜，沂蒙山六味大煎饼，吃这个菜，可以领略我们鲁省各地的风土人情。”

两人聊了没一会，服务员端上来了一个木托盘。打开之后，里面放着各种小菜酱料，以及一张张切好的杂粮饼。

“其实我们青岛人，吃煎饼吃的少，因为靠海，海鲜吃的要多些。但这个煎饼，我上次来尝过之后，真觉得不错。”方知意笑着介绍道。

“这种煎饼我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吃过，当时我们宿舍有个舍友就是泰安的，他每次返校后都带这个煎饼。我有尝过，那煎饼刚吃起来，有点韧劲，但咀嚼过后就像是化开了一样，很香甜。”

徐晏清说起了自己的大学生活，其实他跟自己宿舍的人，关系大多都不深。主要是因为开学没多久就跟一个舍友闹矛盾了，动静闹得还挺大。

两人吃着服务员包好小菜酱料的煎饼，徐晏清确实感觉这煎饼的味道很不错，口感层次分明，滋味也丰富。

“六种小菜酱料，六味大煎饼。这让我想起了六味地黄丸...”徐晏清笑了笑。

“哈哈...我第一次来吃这煎饼的时候，也想起了六味地黄丸。”

方知意捂着嘴笑了起来，丹凤眼微微眯起，眼下的卧蚕打破了她面色平静时的清冷气质，生出几分亲近感和娇俏可人。

“你们做法官的，是不是平时都挺忙，挺严肃的啊？”徐晏清笑着的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方知意挑着柳叶眉，笑盈盈的说道。

“我刚刚还看了你的朋友圈，发现你朋友圈里，全都是一些有关党政软文的转发，以及一些最新律法解释的文选。几乎没有有关你个人的一些生活分享。”

“我就在想，法官的日常生活都这么严肃紧张嘛，工作忙起来，连自己的私人娱乐时间都没有？”徐晏清吃着煎饼，笑着说道。

“哈哈...”

“法官确实忙，特别是我这种基层法官。但我这种刑庭法官比民庭法官轻松不少，民庭法官那是真的一天忙到晚，写不完的材料。”

“我不是不喜欢发生活分享，主要是我跟身边朋友的爱好不一样。女孩子都喜欢逛街、旅游和美食。但我跟她们不一样，我除了日常运动一下，更多的就是窝在家里看看书，遛遛狗。”

方知意笑着解释着，丝毫不介意徐晏清把她看做成一个宅女。

“其实现在的法官，压力都很大。加上责任终身制，院里年年都有法官离职去做律师，院长都是尽力挽留。而那些法官助理呢，则盼着早点入额。”

“想想，这种情景，蛮像钱钟书老爷子写的围城。里面的人想逃离，外面的人想进去。”

方知意说起了法官的难处，但接着也说起了当法官的好处。比如有公寓分配住宿，早九晚五双休。重点是进了体制内之后，只要你没有往上走的欲望，那你要多爽有多爽，领导都不敢乱怼你。

特别是当法官助理和书记员，只要你没往上走的想法，该摸鱼摸鱼，院里也都拿你当宝贝。毕竟助理和书记员，工资都比较低，愿意干的人越来越少。

“我就想着，哪天能调入中院就更好了。”方知意笑嘻嘻的说着。

“怪不得现在的年轻人，都想进体制内呢。只要不犯错，就能躺平。”徐晏清笑着说道，

第112章 人生最顶级的享受【五千＋】

“对了，你们工作上，有碰到过有意思的当事人吗？”

“这可太多了，比如在法庭上，当事人称呼我为法官大人、法官阁下，这种事属于港剧看得有点多的。还有一些称呼我们法官大哥、法官大姐的...”

“这种称呼，勉强能让我们忍住不笑。我们刑庭处理的案子都比较严肃，这种笑场的事不多。民庭就不一样了，他们的那些当事人对审判长审判员的称呼就多了。”

“有喊青天大老爷的，听起来莫名的带点悲伤和酸楚。有喊启禀法官，顺带手的还抱个拳，这听起来是不是很出戏？”

方知意说着说着，自己都乐起来了。徐晏清同样也笑得不行，前面的法官大人还能理解，这来个启禀法官，着实让人有些憋不住了。

“还有人喊法师的、判官的。这种称呼，庭上的审判长都会直接当庭训斥。”

“哈哈...不行了，笑得我肚子疼。”

徐晏清听着方知意说起那些庭上好玩的称呼，肚皮都笑得有点抽筋了。法师判官，听起来不像是阳间的公务员。

“这些称呼每年都有，跟你说点奇葩的。我们院里的民庭，当时处理一个民事案件。其中的被告被判输了之后，居然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大喊冤枉。”

“还有一个，一个夫妻离婚的案子，当时女方发言时，直接来了句：青天大老爷给民妇做主啊...”

徐晏清听着这些，眼泪都笑出来了。看着有菜上来了，连连摆手说道：“我得缓一下，笑不活了。这葱烧海参，得赶紧吃，凉了就有点腥。”

话刚落地，徐晏清愣是还有点憋不住了，笑得拿筷子的手都抖个不停。

“不说了，不说了。我看你笑得跟帕金森一样...”方知意自己一个人想起这种事，还能控制一下。但她看见徐晏清乐得直不起腰来，连带着她自己也有些控制不住想笑的冲动。

两人消停了一会，将葱烧海参吃完过后，吃起了那条一米多长的大带鱼。

“你们刑庭有没有奇葩当事人？”

吃了一会后，徐晏清笑着问道。

“有，我去年就碰见过。”方知意点了点头，

“去年我审理一桩案件时，有人在开庭时拿手机出来录像，当场就被我罚了两千块。”

“更奇葩的就是被告当场撕毁原告的伤情报告，然后往嘴里塞的。当场把检方都看蒙了，他们以为这种事只会发生在民庭，没想到还有人敢当着他们这些检察官的面销毁证据的。”

徐晏清听着也有点傻眼了，开庭时私自拿手机录像的，还多少能想得通。但撕毁吞服证据，这能是正常人想出来的事？

“当场销毁证据，怎么判？”徐晏清问了句。

“拘留、罚款、承担重新找回证据的费用，严重的追究刑事责任。”

两人一边吃着菜，一边简单的聊着。他们吃的这家店，是黑珍珠二星，菜品做的都不错。只是这里的鲁菜，为了迎合当地人的口味，做了些改进。

“我在申城，为了找些好吃的，也找了好几家好一点的餐厅饭店了。坑着实踩了不少，上次吃个什么法餐。我点了个鳕鱼，他们端上来之后，我一看，那压根就不是鳕鱼，而是油鱼。气得我啊，当场就想报警。”

徐晏清吃着带鱼，鱼肉裹着浓厚的汤汁，一大口下去，撇开味道，尽是满足感。他一边品评着菜肴的滋味，一边说起了他为了找美食，而踩的坑。

“油鱼我知道，那个吃了会...嗯，会变豌豆射手...”

方知意原本想说吃了油鱼，会拉肚子窜稀，把人拉虚脱。但碍于两人在吃饭，她思索了下，换了个形容词。

“豌豆射手，嗯，挺形象贴切的。”徐晏清笑了笑。

“咦...你知道意思就行，别重复啊。”方知意笑着囧了囧脸庞，摆了摆手道。

“哈哈...抱歉。”

徐晏清笑着对方知意举了举手中的柠檬水。

“其实在申城，在一些高档美食餐厅的避雷上，你只要看到法式、日料、海鲜自助等字眼，你就可以完全扭头就走。因为那些店，大部分都不咋地。”方知意讲述着自己在申城多年的探店心得。

“这样啊，我记住了。”徐晏清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聊起了最近看的一些书，两人相互交流着。

“最近不是在看你推荐的哲学简史嘛，看到有关名家的论述。前面的惠施十论，我觉得还能理解。可看到后面的公孙龙的白马非马和离坚白论的时候，我就明显感觉脑子不够用。”

“但是一旦当我弄清楚公孙龙的理论之后，我就感觉脑海一片清明畅然，豁然开朗。那种一瞬间的，来自人大脑的快意感受，堪称人生最顶级的享受之一。”

方知意放下筷子，一双纤纤玉手比划着。娇媚无瑕的鹅蛋脸颊上，洋溢着欣喜之色。

徐晏清总算知道方知意为什么极少分享自己的私人生活了，因为方知意追求的是一种精神层面的更高级的享受，而并非随意所得的感官上的享受。

“不过这里面也有个问题，就是我发现当我弄清楚公孙龙的理论之后。过了几天，我重新又翻到那有关论述时，我感觉它们变得陌生了，之前对它们的理解全然忘记消失了。”

“所以，我在这上面反反复复的去琢磨，搞得心有些累。”方知意脸上带着些苦恼之色，感慨着。

“这种情况，我也有过，实属正常现象。这说明我们自身的积累不够，在这一方面的思维能力偏弱。即便临时强行弄懂了，但事后容易遗忘。”

“不过嘛，我始终认为看书读书，不能钻牛角尖，不能死读书。当你感觉读起来很困难的时候，就应该跳过去。等哪天看到相关的浅显的理论之后，再去回头看。就像是考试做数学题一样，先把简单的做了，难的放一边。”

徐晏清笑着解释着，他始终认为看书是一种娱乐身心的事，如果钻入了牛角尖，会耗费自身对书籍的耐性兴趣，进入一种舍本逐末的状态。

“明白了，强行弄懂，就像是在强制性的强迫大脑进行了一项它不喜欢的项目。事后，我们的大脑会选择性的去遗忘那些强制解锁的答案。”方知意点了点头。

“对，就是这样，你很聪明。”徐晏清夸赞道。

“你的夸奖，很像是一个老师在夸自己的学生一样。”方知意俏皮的嘟了嘟嘴，笑道。

“对了，你认为你获得过的人生最顶级享受的时刻，是在曾经的什么时候？”方知意喝着汤，对徐晏清轻声问道。

徐晏清听着这个问题，沉吟了片刻。

“最顶级的人生享受，应该是我读高二那年吧，当时我用微分推导出了流体力学方程。当时我兴高采烈的找到了老师，然后我的老师告诉我，这个方程叫做伯努利流体方程。在那一刻，那一瞬间，我有种与先贤比肩的感觉，让我一直记到现在。”

徐晏清说起这件事，脸上不禁浮现出欣喜怀念，心情都不由得舒展畅然。

人有过这种经历，不论未来会陷入何种困境。那曾经让你骄傲的东西，始终会渐渐的支撑起你的脊梁骨。如冬日里的暖阳，任严寒如何凛冽，始终会有一束温暖照耀在身。

“伯努利流体方程？”

方知意是文科生，她拿出手机搜了搜这个名词。

“微分推导出伯努利流体方程，你在高二的时候，就会这个了？这不是大学工科才学的吗？”方知意搜完之后，一双明眸尽是惊讶和崇拜之色。

“嗯。”徐晏清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高考数学多少分？”方知意连忙问道。

“一百五，因为卷面只有一百五。”徐晏清有些自负的说道。

徐晏清的自负不是盲目的，他高中时期的每次数学考试，就没低于过一百四十分，而且经常满分。老师会的他也会，老师不会的他还会。

时至今日，他还每年都做一遍高考的数学试卷。甚至还看一些顶尖学府的高等数学公开课。

徐晏清在金融市场上有作为，也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的数学天赋。精准的估算、缜密的逻辑思维、对大数据的精密分析。

这也为什么说，每一个数学天才，都是各大金融机构争抢的宝贝。像北大的韦神，如果他没有留校，而是进交易机构。那他就会是华尔街传说中的那种年入上亿美金的交易分析员。

“满分，你就是学校中的那种数学怪胎。什么题都会，比老师都狠。”方知意感叹着，

“那你高考多少分？”

“六百不到，五百八十多。”徐晏清耸了耸肩，说道。

“不应该啊。”方知意疑惑的问道。

“我当时语文刚及格，英语未及格。理综的物理倒是考的蛮高的，但化学生物差点意思。”

徐晏清缓缓说着。他当年高考成绩差点意思，更多的还有他父母意外逝世的缘故。

“你呢？你感觉自己获得人生最顶级享受的时刻，是在什么时候？”

徐晏清不想再在高考成绩上多说些什么，他连忙反问着。

“我啊，那应该是在我完成自己的硕士论文的那一刻吧。那是我独自一个人，开始弄明白一些事情，将其总结归纳成稿。就在我完成论文的那几天，我感觉整个人走路都是飘的。”

“其实，我当年还想再读个法学博士，我想体会一下走在人类某个方向最前沿的感觉，想体会一下推动人类前进的感觉。可是家里的亲友都劝我，有个法学硕士学历就够用了，而且法学博士不好毕业。”

方知意感慨着，脸上的欣喜之色渐渐化作感叹遗憾。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的朋友圈，有大量的最新律法解释的软文了。你这是读博的心思，始终还在啊。”徐晏清笑道。

“对，我到现在还想去读个博。不过嘛，人生不可能事事尽如人意，事事都要去参与，能在边上看看听听，也是一种乐趣。”

方知意展颜一笑，点了点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