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来也安静地行走在一片混沌的空间中，看着光与影在这里交错，彼此扭曲。

我这是在哪来着？怎么想不起来了？为什么我这么累？

他略微疑惑地想着，然后甩甩头，甩掉头脑中杂念。

——我不能停下脚步，我需要继续前行。

脚下的路宛若泥淖，拉着他的脚，让其迈不开步伐，每一次迈步都要进行一次竭尽全力地对抗。

“好辛苦啊……”

“我有什么必要一定要继续走下去呢？”

“就这样躺下吧！好累好累！我们休息一会吧！”

“我们很久没有去偷窥小姐姐们洗澡啦，快走啦！”

面前出现了道矮矮的身形，他幻化出了小自来也的模样，整个人懒洋洋的，站得歪歪扭扭，嘴上不住的抱怨着。

自来也看着它，沉静的眼神动也没动，直接一脚踹了过去，把它打散。

他挺直了脊梁，继续前行。

“自来也，我们的婚礼就要开始了。”

满脸喜悦的纲手出现在面前，一身洁白的婚服，美丽动人，眼神明亮而专注，瞳孔中只有他一人。

加藤断和大蛇丸在一旁拿着篮子往外撒花，粉红的花瓣飘然落下，是他曾经畅想过的场景。

“留下来吧，其实我也一直在你喜欢哦？”

纲手向他伸手，白皙的指尖上停留着一片花瓣。

自来也看着她，目光中带着惊艳和欣赏。

如果纲手穿上婚服的话，一定也是这般模样吧，不，纲手会比它更漂亮。

自来也笑了笑，然后伸出手臂把她打散，“假货。”

三人在眼前消失。

他继续前行，踏入血色的泥土上，闻到了刺鼻的血腥气。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出所料。

叶龙惨死的模样再次出现在视网膜上，是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幻影，是他经年的梦魇。

以往，我总是在这里败北，但是这次不会了，我已经……不会再恐惧了！

他伸出了手，眼前人褪去一身血污，温和从容地看着他。

然后对面的叶龙侧过了身体，把前方的光明道路让了出来。

“去吧，自来也，去做你想做的吧……”

他和自来也安静地对望，露出了和煦的微笑。

自来也回以微笑，向前迈步，却在经过叶龙身边的时候被抓住了手腕。

“但是啊，自来也……”

拉住他手腕的手掌流出温热的血来，叶龙缓缓张口，七窍流出殷红的血。

“我早晚会死去啊……人总会死去的……”

“就算没有意外，作为你的长者，我很大概率会先于你而离去……”

“现在的你，因为我的存活而战胜了心魔，但等我真正死去的那一天，你又该怎么办呢？”

“自来也……告诉我，如果叶龙又一次死去，你要怎么办呢？”

自来也给不出答案，倔强的目光凝视着这段血淋淋的虚影。

这是他心底的疑惑，是自己对自己的质问。

“变强吧，尽快……风雨欲来啊……”

血色的光影消散于无形。

自来也看着手腕上的半个血手印，握紧了拳头，然后毅然决然地踏进了那道白色的道路上。

妙木山。

湿润的空气中，一道常人看不见的波动在向山峰之巅的自来也身上汇聚而去，浓郁的自然气息围绕着他。

自来也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任凭自然能量在身体里回转，巍峨的气势越发高涨，然后再次回落。

自来也睁开眼睛，红色的眼影出现在眼角和脸颊。

仙人模式，成！

“小自来也？”

志麻仙人语气中有着压抑不住的喜悦，收起了手里的黑色棍子。

刚才自来也的情况过于紧急，他几次都忍不住出手，神情严肃又胆战心惊地犹豫着，最后还是选择相信自来也，没有打断他。

“太好了，你终于成了，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你刚才差点就完全变成石头了！差一点点就死了！”

志村仙人给自来也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刚才的紧急情况，但是发现这小子完全没有认真在听，只是看着手腕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喂喂喂，自来也，怎么了？”

他在自来也眼前挥了挥，才唤回了他的注意力。

“没什么。”

自来也抿嘴回复，学会了仙人模式的喜悦被叶龙最后的那几句话驱散干净，心思沉重，情绪有些沮丧。

“只是有点疲惫了，我想回木叶休息一段时间。”

“也好，你小子已经很久没休息了，看着你天天没日没夜地练，我都替你累的慌。”

志村仙人向他摆摆手。

“我这把老骨头陪了你这么久，也得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你把仙人模式稳定下来后，再来找我学习仙术吧。”

自来也抱拳告辞，整理了一下思绪和心情后，通灵回木叶。

木叶似乎没什么变化，井然有序中带着和平年代特有的从容。

回火影办公室中，向猿飞日斩报告了一声自己的归来，然后被猿飞日斩一脸严肃地叫住了。

猿飞日斩斟酌着字句，把叶龙的情况挑挑拣拣地告知了自来也。

自从上次一别，自来也一直没有掺和后续的事情，完全不知道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叶龙的身世经历、心理状态、还有后续的崩溃和治疗，以及最重要的、身上那个由漩涡水户提供的伤疤情报。

自来也几乎是全程屏住呼吸听的，听到最后大脑因为缺氧而隐隐作痛，几乎站立不稳。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又长长地呼了出去，指尖按住衣服下贴身放好的水晶石，这由叶龙赠送的礼物。

“……我知道了，谢谢火影大人告知。”

他抿着唇，没有露出什么异状。

自来也成长了啊。

猿飞日斩看着他的收敛和沉稳，心中为他感到骄傲着，却也清晰地知晓他这番变化的由来。

那是由极致的痛苦和愧疚织成的蜘蛛网，让自来也这个鲁莽的小毛虫在经年的苦苦挣扎中，把身躯撞得鲜血淋漓。

翻滚着、颤抖着、任凭现实这把刀在身上割着，最后他撕开了口子，蜕变成了卓尔不群的蝶。

沉稳冷静的青年杀死了意气风发的少年，但这又是不可避免的成长阵痛。

“叶龙在根部，你去看看他吧，记得控制好情绪。”

“是。”

自来也垂眸回应，指尖把水晶石攥得更紧。

叶龙，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