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韦发誓，等将来天花除尽，他一定要亲手掐死这个女人。

她简直把他当成一块猪肉，想怎么刮就怎么刮，刮完之后还用烈酒浇淋他的伤口，然后活生生把他的皮肉缝起来。

他虽是铁骨铮铮的男儿，但砍头不过是一刀罢了，这简直是折磨。

缝好之后魏元元松了口气，又一次给对方用烈酒消毒，再用绷带包扎，最后拿了大蒜素给他服用。

“喝吧。”

“这是什么？”

“我的命都在你手上，我肯定不会骗你，喝吧。”

“……”

把那气味难喝的东西咽入腹中，宗韦冷冷看着她道：“天花疫苗，你可还有？”

“没有啦。”

魏元元倒是没说谎，她手中所有的疫苗都给皇甫芊芊了。

“呵呵。”宗韦眯眼道，“没有了没关系，你会做吧？”

“会。”

“需要什么？”

“牛痘病人。”

“知道了，如果人寻来了你却做不出来，本公子自有办法对付你。”

魏元元点点头，笑眯眯道：“好的公子，如果没什么吩咐，小人先告退了哈。”

看她这么笑，宗韦就气不打一处来。

“等等。”

“什么？”

“在本公子完全康复之前，你就住在这里。”

魏元元漂亮的眼睛圆瞪，像极了一只炸毛的猫。

她脸颊鼓了鼓，然后双眸一转，笑眯眯道：“我是无所谓啊，我怕公子你吃亏，毕竟我可是成婚了呢。”

宗韦：“……”

本来想膈应她，怎么到头来感觉是自己被膈应了呢？

最终宗韦在自己的主帐旁给魏元元弄了一个独立的帐篷，并且命令其他人不准靠近。

接下来的几天，因为魏元元定期给他换药，宗韦的伤势一天比一天好转，这倒是出乎了宗韦的预料，看来这个女人虽然讨厌，可的确有两分技术。

换药的时候两人凑得很近，这才察觉原来那股清香并不是为了“勾引”他的脂粉香味，而是她身上的味道。

明明有张倾国倾城的精致容貌，偏偏生了一张气死人的嘴。

又过了半个月，宗韦伤势差不多痊愈，竟然真的寻来了牛痘病人。

魏元元也不隐瞒，当着所有人的面演绎了一次采痘痂和种痘的过程，只是谁做第一个“种痘”的成了难题。

最后宗韦亲自上阵，让魏元元给自己种痘。

魏元元都是没想到：“公子果然好胆色啊。”

宗韦冷哼一声，没理她。

他之所以愿意第一个“接种”，是因为他看过广隆女君写的册子，眼前这个女子做的和册子上写的一模一样，想来是真的。

若问宗韦最钦佩的人是谁，那必然是广隆女君，发现新粮种，改良旧粮种，还发明了控制天花之法。

若有机会，他一定要将广隆女君请到郯国，居国师之位。

在宗韦接种后，商昔等人也都接种了。

“疫苗产生抗体还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们最好不要剧烈运动哈。”

“要多久？”

“呃，一个月！”

一个月魏元元纯粹是胡说八道，她不过是想缓解彭城的压力，能晚破一天是一天。

宗韦不置可否，可半个月后魏元元便得知宗韦行动了。

彭城之中有护城河，城中还有河流淌过，确保彭城不会缺水。

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宗韦旁人从河流上流抛入了天花病人的尸体……

尸体随着水入城。

能不能带来病疫是一回事，那种无形的、浓烈的恐惧，成了压垮彭城百姓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郯国还没打入彭城，彭城就从内里垮掉了。

此举虽然卑劣，却极为有效。

魏元元得知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都呆了，再看到宗韦时，她眼底尽是复杂，美丽的面容也冷淡了下来，再也没有平日那种胆大包天的“调侃”。

宗韦鹰隼般的双眸轻敛，冷冷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魏元元垂下纤长的眸子，道：“不敢，公子有何赐教？”

魏元元是个“技术人员”，什么勾心斗角之类的自然不咋地，她眼底的不屑和鄙夷就算再隐藏，也还是被老练宗韦看得清清楚楚。

宗韦勃然大怒。

这个女人竟然敢用这种眼神看他！

什么意思？！

瞧不起他吗？

宗韦上前一把扣着她的下巴，逼她抬头看他：“收起你的妇人之仁，本公子这么做是天经地义。”

魏元元当然知道是天经地义，为了战争胜利，一点阴谋阳谋也没什么。

“我只是想，公子马上就要占领彭城了，那么彭城人也是公子的人，公子自己给自己人下天花，是不是得不偿失？其实公子完全可以用假的天花尸体偏偏他们，只要在心理防线上击溃他们，彭城自然就会乱了，届时公子再举兵，不是轻而易举？”

宗韦怔了怔，狭长的双眸轻敛：“你怎么知道那是真的天花病人呢？”

魏元元瞪大双眸：“所以……你用的是假天花病人？”

“哼，你都能想到的事情，本公子难道想不到吗？”

“哇哦！公子大智！”

魏元元笑着夸他，可小脸被噙着，夸奖他时漂亮的樱桃小嘴就变成了鸡嘴，“咯咯哒”的，甚是滑稽。

宗韦满腔的怒火突然就散了，掌心那种细腻柔滑的触感这才后知后觉传入他的心底。

就像是羊脂美玉般。

宗韦的手仿佛被烫了一下，飞快松开了魏元元，轻咳道：“注意你的身份。”

“是是是，小人一定注意。”

“哼。”

宗韦转身走了出去，嘴角的笑有些压抑不住。

等他回神时，发现商昔正笑意盈盈看着自己，他脸色一板道：“你笑什么？”

商昔是高兴啊，自家公子因小时候被国君的爱妾们陷害，所以对女子有天然的抵触心理，这小大夫还是第一个和他如此亲近的女子。

“末将在想，若公子喜欢，可以将她纳了。这小大夫医术高超，用药如神，有她在，将士们死亡率都低了，若有她相助，公子您征战沙场定能如虎添翼。”

宗韦脸色一沉：“胡说八道什么，她可是他人妇。”

商昔朗笑道：“公子天纵之才，身份尊贵，就算她是他人妇又如何？那男人定然比不过公子您一根手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