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含烟不敢让王妃这样进去，这要进去了，以王妃的脾气，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

她假间支撑不住，身子往静安王那边倒了一下，顺势扯住静安王妃的裤腿，静安王妃回首，不用这丫头开口，王妃也知道她的意思，这是不想让她为自己出头。

这丫头，太让人心疼，也太懂事。

可是，看着自己的亲孙女受这份罪，王妃如何舍得。

“哎哟，女公子，这是怎么了？可是中暑了？”

史图看着很慌的样子，忙往御书房去向皇帝禀告，静安王妃弯下腰来抱住她，“奶奶，不可。”

她紧紧地抓着静安王妃的衣服，此地不是能多说话的地方，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见有人快步过来，她倒闭上眼睛，倒在了王妃怀里。

“来人，赶紧的，把女公子扶到偏殿去，请太医过来。”

史图招呼着宫人，然后几个宫人七手八脚地把人给抬走，静安王妃虽是不放心，但也不能这样跟着去。

“王妃，皇上说，王妃要是没有急事，先去偏殿休息饮茶，太皇太后如今在里边，等太皇太后与皇上说完了话，再......”

静安王妃心里惦记着孙女，便‘嗯’了一声，跟着史图去了。

徐铮在皇后宫里得了消息，说是徐含烟在御书房外晕了过去，还得知静安王妃来了，太医也去给徐含烟看诊了，反倒在皇后宫里坐了下来。

“铮儿，怎么不着急了？难道是因为静安王妃来了？”

徐铮摇摇头，“一开始就没去，我现在去......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既然有太医在看诊，想来也无事。更何况静安王妃也来了，她不会有事的。”

皇后挺满意地点点头。

“铮儿，你最是清醒。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一步都不能走错。皇上为你把绣衣使作为常设，监察百官，你应该明白，这权力有多大，皇上有多信任你。

但你也更应该知道，你这个位置既会让人怕你，更会让人恨你。如果这时候你跟自己的妹妹有什么不好的传闻，皇上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这件事掀不开。

百官们会拿这件事来攻击你，皇上也不能留你在这个位置上。换了其他人来做这绣衣直使，皇上都是不放心的。铮儿，你就受点委屈，来日方长。那丫头聪慧，是能理解你的难处的。”

皇后的话并不会安慰到徐铮，但皇后的话确实也没有错。

徐铮就是想到了这些，所以他不能去。

御书房里，陆策拿太皇太后是没有办法，怎么哄着劝着都没用，长阳公主也尽力了，但太皇太后认定是徐含烟瞧不上程家，要拿徐含烟出气。

最后还是程不言跪在太皇太后面前妥协，说自己虽然不娶妻，但一定会留下子嗣。太皇太后好歹是顺了气。

其实，娶什么样的女人，太皇太后倒真不那么在意，但程家绝对不能断了根，这是底线。

程不言大了，就算能强按着他的头把人娶回家，若是他根本就不碰那女人，反倒生出些怨恨来。既然他已答应会为程家留下子嗣，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强求的。

不娶就不娶，反正程家有后就行。

程不言没有想到，他不过是想请皇上不要赐婚而已，却把整个事情弄得那么大，而他现在，还得找个女人生娃。

而徐含烟呢，太皇太后那边倒放了她一马，但皇上怎么可能不罚徐含烟。

长阳公主黑着脸往偏殿去了，在殿外遇到了静安王妃，两个人闲话了两句，长阳公主便着急进了偏殿。

静安王妃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直到宫人催说皇上要见她，她才不得不离开。

徐含烟本来就没有真的晕倒，只不过是当时的权宜之计。太医也给诊过脉了，还给她开了副方子，宫人已经煎药去了。

偏殿里几个宫人也被长阳公主给打发下去，徐含烟便从床榻上下来，跪在了公主面前。

“你是真不想嫁给程不言，还是觉得如今这日子过得太安宁了，要闹上这么一闹，才会热闹些？”

长阳公主强压着火，徐含烟看得出来。

“含烟该死，请公主责罚！”

徐含烟把头磕在地上。

穿进书里这五年多，她不知道跪了多少，而跪得最多的，大概就是长阳公主了。

“责罚？”长阳公主轻笑了一声。

“我哪儿敢责罚你。连太皇太后想罚你，都被程不言给拦住了，我还能比太皇太后更厉害吗？我怕我这边责罚了你，程不言回头就得上家里跟我闹。不只如此，渤海公孙家，怕是也不会让我罚他们家未来的儿媳妇吧？”

徐含烟不敢应声。

程不言这时候都还帮着她，她可真是渣透了。

她这样的人，哪里值得。

她都想再甩两巴掌给自己。

“你老实说，是不是看上公孙羽了？”长阳公主又问。

“没有的事。”徐含烟答道。

“我可是听说，那公孙羽长得很是俊美，比我那只会带兵打仗的表弟不言，可是温柔多情多了。既会讨姑娘喜欢，模样又好看，你看上他，也不奇怪。他本来就是你的男人。”

徐含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想了，总觉得公主这话里有些别的意思。

当初，公孙羽来京城娶她的时候，长阳公主也是不愿意她嫁的。

难道说，陆策做了皇帝，又封了长阳公主为大南的长公主，权势加身的女人，已经不需要她了？

还是，长阳公主看出什么来了？

这一刻，徐含烟的想法很多。

“含烟不想嫁去渤海。”她说。

“不想嫁去渤海，也没关系。公孙家在京城置有房产，两个月前，公孙宏也送了信过来，说是你若不想远嫁，就在京城安家，也是一样的。他会让儿子常居京城。”

听到这话，徐含烟的汗水立马下来了。

两个月前......

公主是什么时候跟公孙宏有联系的，这后面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

而且长阳公主对于她与公孙家的亲事，前后的态度也不一样。

开始是不愿意她嫁给公孙羽的，现在，倒是有些巴不得她嫁出去的意思。

徐含烟此刻也不敢说自己不嫁公孙羽。

皇帝赐婚程不言，她不要，原本定下的亲事，她也不要，那她想要什么？

那不是非逼着把徐铮扯下水吗？

徐铮如今还有婚约在身，而如今朝堂上看似平静，但几方势力焦灼，皇帝是要重用唐家的，绝对不会让徐铮退婚。就算皇帝让，长阳公主也不会让。

“当初，是先帝的意思，让你推迟一年嫁去渤海。如今先帝虽是不在了，但这话依然有效。

你若是愿意嫁给程不言，皇上自然也是有法子可想的，不管是先帝的话，还是公孙家那边，都可以处理。

你既不愿意嫁给程不言，那就是愿意之前定下的亲事。也好，那是你母亲还在的时候定下的，想来也是为你考虑周全。

嫁给公孙羽，你不吃亏。我会休书一封给渤海，让那边准备好，过了年就来京城迎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