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铮本来是想去见一见被软禁起来的静安王。

但是，皇上没同意。

从皇后宫里出来，抬头看天，天空万里无云。

雪后的晴天，天空也特别好看。

一个个的，都好像魔障了，包括他自己，也包括徐含烟。

离开皇后宫前，她问了皇后最后一个问题，徐含烟出嫁路上有三波人想杀她，除了突勒那波绝杀，前面两波人里，有没有皇后的人。

皇后没有反驳。

他原本以为，那两波人里，有一波是自己母亲派的人。

虽然他没有去问过，但他就是那样想的。

那两波人，他是有猜测的。

一波肯定是姜姵儿的人。

这个女人到底是不安分。

另一波，除了自己母亲，他想不到还有其他人。

原来，无论是在皇家猎场，还是这一回，他都猜错了。

他的母亲虽然看着更狠，但确实没有做要徐含烟命的事情。

从宫里出来，他回府换了身衣服，这才去了公主府。

去了西北那么长时间，这才回京，公主一定担心他的安危。

刚进公主府，就见花园里有一位十五六岁的女子，是从前未见过的。

那女子见到徐铮，忙施了一礼，微微垂着头。

徐铮下意识地多看了两眼，这才往福暖阁去。

长阳公主操持完了梁王的后事，皇上又把看管张美人的事交给了她，如今皇后身子不好，精神头也不行，到底是没有心思管张美人的。

“徐铮见过阿母！”

长阳公主在软榻上打着瞌睡，她早得到消息，徐铮回京，已经进宫去了。

只是没有想到，都这个时辰了，徐铮才会过来。

“这趟西北之行，你辛苦了。”

公主抬眼，打量着自己的儿子。

儿子长大了，她也一天天老了。早晨沉香替她梳头的时候，还发现了好几根白头发。

看到那几根白头发，她一整天的心情都不太好。

岁月不饶人，这话诚不欺人。

“阿母可是哪里不舒服？”

徐铮极少看到公主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没有。就是办完梁王的后事，总是想起从前的一起事。你呢，此行可还顺利，也没个消息回来，让我一直担着心。”

“儿子不孝，让阿母挂念了。”

“坐吧，陪我说说话，也跟我说说你查到的情况。”

徐铮犹豫了一下，倒也不是说自己母亲不可信，但这毕竟是国事。

公主见他犹豫，轻哼道：“怎么，这些事连皇上都不会瞒我，我是你亲阿母，还不能听听了？”

“阿母若想知道，可去问皇上。儿子......”

“你如今确实大了。从前那些乖巧听话，大概也都是装的嘛。怎么，如今翅膀硬了，连装都不想装一下了？”

公主不高兴了，徐铮不语，只是默默起身跪了下来。

母亲的脾气他也是清楚的，但他有他的原则。

“你可真是好儿子。”公主把靠在腰间的软枕朝他扔了过去，徐铮赶紧接住。

“起来，动不动就跪，我是这么教你的？”

徐铮只得起身，然后把软枕拿回软榻上，替公主靠在腰后。

公主便拉了他的手，就在自己身边坐下来，“阿母问你，这么些日子，徐含烟就没跟你联络过？”

“她如今生死未知。就算活着，怕是也不会轻易联络我。我有什么值得她信任的，说是喜欢她，但从未护住她。”

徐铮这话里话外都有指责公主的意思，公主轻哼道：“所以，你现在是怨我了？”

“儿子不敢！”

“你还有不敢的？”

徐铮不语。

母子俩说了几句气话，公主便把徐铮给打发出来。

沉香送他出府时，他才知道，之前院子里看到的女子是淮南侯的妹妹，公主过两天便会送她入宫。

“给皇上的人？”徐铮问。

沉香点点头。

“阿母为什么非得给皇上身边送人呢？当初的姜......”徐铮说了半截打住。

“侯爷，你是聪明人，这点还看不出来吗？”

徐铮吐了口气，“谢姑姑，我先回去了。”

当年，他的阿母把姜姵儿送到临江王身边，为的是姜姵儿一举得男，母凭子贵，后来做了皇后。

当然，这肯定是从徐含烟那里知道的。

姜姵儿的孩子没了，皇后的孩子也没了，姜姵儿还能不能怀不知道，但送点新人进宫，有备无患。

如果得皇上的喜欢，那自然好。不得皇上喜欢，给后宫添一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皇帝无后，朝中风云变幻，他的阿母打算长远，确实也无可厚非。

只是，为什么非得挑皇后丧子之后。

那是在皇后的心上撒盐啦。

几天之后，淮南侯的妹妹就被送进了宫。

宫里添了新人，对皇帝来说，或许是好事，但对其他妃嫔来说，就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那就意味着多一个女人来分皇帝的宠爱。

皇后没了孩子，又与皇帝闹得很僵，好几天，皇帝都没有踏入皇后宫中一步。

姜姵儿独得宠爱，已经让后宫诸人心生嫉妒。

如今又添新人，那就是雪上加霜。

而这时候，徐含烟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京城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她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原文里，李继什么时候死的，她也不太记得了。就算记得，好像也没有什么用，这个故事已经偏离了那本书。

程不言年前就住到了京郊的别院，那次大朝上逼宫皇帝调查当年李继救援是否有误，已然惹怒了皇帝。

他还好，他家老子被叫去骂了个狗血喷头。

不只皇帝骂，太皇太后也骂。

然后，他老子又跑来把他给骂了一顿。

李继一直在府里没有出门，据太医说，伤得很重，没有几个月是下了床的。

但是，没有其他人去看过，是不是真的伤得那么重。

宣威侯那之后就把他赶到京郊别院来，主要是怕他在京城里再挑起事来。

武官逼宫，说难听点，那就跟谋反差不多，宣武侯要是打得过他，估计早把他打得满地找牙了。

年后看着手下人试了徐含烟弄的那个黑火药，他们在引线上做了改进，现在可以控制爆炸的时间，这是相当大的进步。

之前徐含烟来了信，说是这两日就会回京，他算着日子，应该也快到了。

今日晴好，便带了两个人骑马出去，若是能迎上徐含烟当然好。若是没能迎上，就当是四处走走。

出去没走多远，就见雪地上有人飞马而来，看那身姿像是秦川。

程不言便拉住缰绳，待来人到了跟前，果真是秦川。

“秦川见过将军。”秦川飞身下马，跪在了地上。

“起来吧。你一个人？”

“郡主进城了，让我回来跟你说一声。”

“她一个人？”

想着如今她的身边也没有什么人，程不言到底是不放心的。

“不只一个人，还有公孙羽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