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自然是嘴上说说而已了。

明天就要分开了，今晚就这样盖着被子睡觉也不太合适。但是刚开始，两人也真的是并肩躺在被窝里面，手牵着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大部分都是苏乔在说，顾长垣在听。

过了一会儿，苏乔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索性闭上了嘴。

“乔乔。”

耳畔响起了顾长垣的声音。

苏乔嗯了一声。

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将人拥入怀中：“乔乔，对不起，我以后会争取尽量少一些这样分开的日子的。”

他嘴上这样说，但是心中却也是不太敢肯定。

从军校毕业之后，他应该会又回到一线部队去了。到时候，若是有任务，恐怕还是会留妻儿在家，为他担惊受怕……

顾长垣想到这里，心里就格外的不好受。

但是他爱这份工作，他一时半会儿真的没办法干脆利落地将它放下。

只是这样注定要愧对妻子了。

“乔乔……”

顾长垣想到这里，拥抱着她的手加大了一些力度，仿佛要将人勒入自己的怀中，跟自己融为一体。

这样的话，他就不会那么的舍不得了。

“对不起，我……”

他俯身，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一个吻。

心中亏欠苏乔太多，但是却依旧抱着私心，说不出让她跟自己分开的话来。

这样复杂的心情，直接导致了他的情绪非常的低落。

苏乔本来还在不舍明天就跟他分开了，但是此刻听到男人压抑的声音，里面满满都是愧疚与不舍，她就开始心疼他了。

“傻呀，说什么对不起呢？”

苏乔反手环抱住顾长垣的腰，脸埋在他的肩膀上，一字一句道：“从决定嫁给你的时候，我就已经想过这样的情况了呀！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我们会来农场，我还以为我要在家，跟你过上一年才见一次面的生活呢！”

“但是没想到我们运气那么好，竟然在刚结婚的两年里不用分开，现在孩子马上就一岁了，你才去上学，这跟其他很多军嫂相比，我已经是非常幸运的那一个了。”

她这话真的不是在哄顾长垣开心。

的确是很多像她这样的人，跟自己丈夫朝夕相处的时间，一辈子可能都没有两年。

所以她真的是非常的幸运了。

“乔乔……”

男人嗓音动容。

这个时候，自己的媳妇儿还悠闲考虑自己，想着自己的感受，这让他怎么能不动容？

“媳妇儿……”

“好啦，别搞得那么煽情啦，又不是见不到面是不是？等你五一放假了，或者是什么时候有假了，我就带孩子去京市探亲好不好？”

“嗯，好。”

“所以呢，你明天早上就要去上学了，你真打算今晚就这样盖着被子聊天吗？”苏乔歪着头，一脸单纯无辜地看着他。

她知道男人在做那事的时候，特别容易投入也特别的满足，他明天要离开了，她也想让他满足一下。

苏乔想到了一个大胆的提议。

她凑到顾长垣的耳朵边，轻声道：“我在后世那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看过不少其他的动作哦，哥哥要试试吗？”

“乔乔……”

顾长垣抬眸看着她，眼睛亮得吓人。

苏乔弯起了眉眼，笑得十分的甜。

她都主动邀请了，顾长垣肯定没有不试试的道理。而且一直以来，顾长垣都是一个非常好学，也肯学，还聪明的学生。

所以在苏乔教他那些新潮的知识的时候，顾长垣很快就学会并且熟练掌握，比苏乔这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嘴强王者，那段位不知道要高出多少。

下半夜，迷迷糊糊的时候，苏乔揉着自己的老腰想，幸好他们身下的这个是用砖砌起来的土炕，若是普通的木床或者是铁架子床，那非要被摇散不可。

这也从侧面印证了那句话，试试就逝世……

苏乔真的要死了。

以至于第二天，一夜没睡的她，起床去送顾长垣的时候，双腿都在打颤。

她敢对天发誓，是真的双腿在打颤。

不过就算是如此，她还是坚持起来，要送人。

这可把顾长垣心疼坏了。

“乔乔，你回去休息。”

转身握着她的手，轻声开口。

“没事，一会儿我再睡。”

她现在就算疲惫，但是没送顾长垣上车，回去也是睡不着的。

这点苏乔坚信。

顾长垣无奈，只能让她去送。

郑春华从厨房里走出来，将下半夜起来蒸的花卷，肉包，装在了饭盒中压得严严实实地递给了顾长垣。

“上火车的时候，要点热水烫一下，软了再吃。”

这样的送别很多次了，郑春华已经很熟悉了。

交代完自己要说的话之后，就转身回了房间，把时间留给了儿子儿媳妇儿。

苏乔觉得自己没什么话要跟顾长垣说的，要说的他应该都明白。但是在看到来接他的车过来的时候，她突然就紧张了。

拉着他的手，又详细地交代了一遍昨晚交代过的事情。

最多就是关于给顾长垣装的那些药的用法，以及用量。

“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多注意安全，该吃该花花，不要为家里省钱。”

“刚去到学校那边，若是同学叫去聚会什么的，也可以适当的参加，要融入集体中去。”

“没有钱了，或者是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及时给我打电话。”

苏乔一直在说。

顾长垣一直认真地听着。

就算这话有点像叮嘱小孩子，就算昨晚已经说了一遍，他也没有显现出半点不耐烦的神色来。

“我知道的，我都记着呢。”

“嗯……”

车灯已经照到了他们，车就在不远处停下来了。

顾长垣该走了。

苏乔抿着唇，松开握住他大手的手，人往前迈了一步，双手钻到了军大衣底下拥住了他的腰。

“说了那么多，还有一句最重要的话没有交代。”

有些沙哑的声音，不复之前的娇软。

反而变得力道十足。

顾长垣唇角微微勾起。

“嗯？媳妇儿说，我一定牢牢记在心上。”

“嗯……”

苏乔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用只有他们听到的嗓音开口：“如果你敢在京市那边看小姐姐小妹妹什么的，我就废了它。”

她嘴里的它是什么东西，顾长垣心知肚明。

他先是一怔，转而笑了起来。

“好，我听我家乔乔的。”

…………

纵然有千般不舍，也终须要一别。苏乔不是那种拖泥带水的人，她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知道到时间了。

人从顾长垣的怀里退了出来。

“走吧，一路平安，到学校了方便的话给我来个电话，不方便写信也是可以的。”

这个时候，她表现出来的干脆果断，让顾长垣自愧不如。

顾长垣嗯了一声，视线还黏在她的身上。

苏乔扑哧一声笑，伸手将舍不得转身的人转过身去。

“走吧走吧，如果有条件的话，你在京市那边留意一下房子，最好是大的那种四合院，到时候我们过去了，直接有地方住。”

“嗯，我会的。”

顾长垣的声音反而有些失落了。

苏乔轻笑着，将人推到了车边，含笑看着他上车。

“乔乔你快进去，外面冷。”

顾长垣刚上车就催她进屋去。

现在天还没全亮，正是最冷的时候。

苏乔摇头笑了笑。

“没事，我看着你们走。”

她坚持，那顾长垣只能让开车的小战士启动车子。

目送他们离去，等车尾灯彻底地消失在视线里的时候，苏乔在雪地里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天上又开始往下飘雪，天空渐渐明亮的时候。

她才抬起头，看了眼京市的方向。

微微勾起了唇。

“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