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落我心上
作者:翘摇 | 分类:现言 | 字数:40.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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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番外六
番外六
别家孩子早的七八个月就开口叫爸爸妈妈了, 晚一点的十个月也能发音了,可是广志小朋友过了一周岁还是不怎么说话,饶是淡定如傅家还是开始着急请医生。
但是医生呢就见怪不怪, 各项功能检查结果出来后跟他们说小孩子语言属于左脑发育系统, 有的小孩天生右脑比较发达, 比如他们女儿学会走路比较早, 那么说话就会晚一点。
医生的话安慰了一大家子, 同时叮嘱他们不要想着孩子什么也听不懂,说也没什么用,其实你说什么孩子就会什么, 要多做练习。
既然医生都这么说了,阮思娴没道理再每天忧心忡忡, 顺其自然总会有开口说话的那一天。
在这期间, 趁着孩子还没学会开口自我介绍, 阮思娴和贺兰湘以死相逼,不准傅明予再叫她“广志”。
由于宝宝大名“定心”, 还是取自楚辞那句“定心则不乱,广志则不隘”,傅明予倒也不算意难平。
没了“广志”这个小名,阮思娴给她新取了“小星星”,既和大名遥相呼应, 又镌刻着她记忆里的那场流星雨。
当然傅明予有没有私底下偷偷叫过“广志”她就不得而知了。
日子在对小星星开口说话的期待中一天天过去。
但真到了她开口说话那一天, 阮思娴陷入无限迷茫中。
那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早晨, 一不小心多睡了一会儿的阮思娴睡眼朦胧地往婴儿房走去, 没见到小星星, 往楼下看去,她的女儿正盘着小短腿坐在沙发正中间看电视。
旁边张阿姨晃着奶瓶, 幼儿保姆则整理着小围巾。
阮思娴伸了个懒腰,盯着这幅画面,内心非常满足。
然而就在她手还没垂下来时,她的女儿抬头看向她,甜甜一笑,开口道:“宝贝。”
嗯?
嗯??
阮思娴的手僵在半空,盯着楼下那个一岁半的孩子,久久不能回神。
她刚才是开口说话了?
说了什么来着?
是“妈妈”吗?
阮思娴眨了眨眼睛,楼下那个小朋友朝她挥着小手,软软糯糯地说:“宝贝,醒啦?”
嗯?
嗯??
什么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这就是。
别的小孩虽然从几个月开始说单字,但到了一岁多还不见得能说出个主动宾,而她的女儿一张口就开大?
但正当阮思娴惊喜时,她突然回过神来。
这句话好像很耳熟?好像昨天早上才听过。
思及此,阮思娴愣在楼上,旁边两个阿姨也目瞪口呆地看着小星星。
半晌,张阿姨疑惑地说:“上哪儿学的呀这是?”
旁边那位专业的幼儿保姆不动声色地往楼上看了一眼。
阮思娴接到这道眼波,面无表情地转身朝洗漱间走去。
傅明予单手撑着洗漱台,下巴扬起,正拿着毛巾擦拭下颌处残留的泡沫。
他刚洗过澡,浴室里的热气还没完全消散,暖黄的灯光下,他低沉的嗓音从混沌的水声中透出来。
“宝贝,醒了?”
阮思娴:“……”
她拿牙刷的手顿了一下,埋下头一句话也不说。
“怎么了?”傅明予转身靠着洗漱台,长腿交叠着,饶有兴味地看着阮思娴刷牙,“谁惹你了?”
“你。”
“我又怎么了?”
阮思娴嘴里含着牙刷,说出来的话全靠傅明予猜。
“里寄几粗去看看里女鹅。”
反正她现在是不太好意思面对楼下两位年长的阿姨。
傅明予直起身,欠身靠在阮思娴背后,下巴蹭着她的脖子,看着镜子里的两人。
“先不去,今天难得我们都有空,一会儿去不去南奥?”
“!”
阮思娴嘴里含着泡泡说不出话,直接往后蹬腿踩了他一脚。
傅明予十分不解,拧眉轻“啧”了一声,顺手用拇指擦掉她嘴角的泡沫才转身出去。
女儿好好地在客厅看电视呢。
傅明予把她抱起来逗了一会儿,双手架着她的肩膀让她站在自己腿上。
“广志,你怎么了,惹妈妈生气了?”
阮思娴刚下楼梯,听到这句“广志”,立刻拔腿跑过去从傅明予怀里夺走孩子。
“你有病啊?说了不准叫她广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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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予一点没有被抓包的悔意,接过阿姨递来的奶瓶,试了试温度,一边喂女儿一边问:“小星星今天怎么了?”
阮思娴瞟了一旁的阿姨们一眼,没好意思说。
“没什么。”
那天之后小星星开始频繁说话,“爸爸”“妈妈”叫得很顺,偶尔在阮思娴递给她东西时还会说一句“谢谢妈妈”,但是撬开她玉口的那句“宝贝”却仍然被挂在嘴边。
偶尔还会对着傅明予叫一声“哥哥”。
没有别人的时候还好,阿姨们在旁边的时候,阮思娴总觉得很不好意思。
敢情她是生了一只鹦鹉精。
傅博廷得知孙女开口说话了,提前安排了回国的行程,和贺兰湘提着大包小包赶来看孙女。
可是他们来的时间不巧,小星星正在睡觉。
贺兰湘在婴儿床旁坐了很久也没等到孙女的一声“奶奶”,无奈地去一旁整理她带回来的礼物。
而傅博廷晚饭后转到摇篮旁,刚想凑近了看看孙女的小鼻子小嘴巴,就见她睁开了大眼睛。
傅博廷大喜过望,伸手把孙女抱出来,正要叫她叫人,她却先发制人叫了一声响亮的“宝贝”。
还自带了一丝丝的儿化音。
六十多岁不苟言笑的航空金融租赁届大佬猝不及防被叫了一声“宝贝儿”,老脸有点红。
贺兰湘:“……”
阮思娴:“……”
始作俑者淡淡地瞥过来,仿佛没有察觉到四周的尴尬气氛,正经严肃地说:“小星星,叫爷爷。”
后来小星星熟练地学会以及分辨各种称呼的正确性时,还比其他的同龄孩子先学会一些简单的完整句子。
这是怎么发现的呢?
还得感谢小宴总。
那时候已经是冬天,小星星快两岁了。
宴安代表晏家,带着郑幼安送了些孩子用的小礼物过来。
他对小孩子不感兴趣,甚至有些讨厌,只是看郑幼安逗孩子逗得开心,也凑过去象征性地看几眼。
这一看,就移不开眼神。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一个女孩子继承了傅明予的长相竟然也挺好看的。
后来郑幼安抱久了,宴安漫不经心地伸手:“累了?我帮你抱一会儿。”
郑幼安翻了个小白眼转身背对他,“你别把人家孩子摔了。”
想来也是,小宴总十指不沾阳春水,哪会儿抱什么孩子。
直到天色渐晚,两人得回家了,宴安才慢悠悠地走到小星星旁边,拿着拨浪鼓在她眼前随意地晃了晃。
小星星眼珠子跟着拨浪鼓转了几圈,宴安来了点兴趣,弯下金贵的腰,抓着她的小手握着橡胶锤打地鼠。
小星星安安静静的,随宴安摆弄,只是脸上没什么兴奋的表情。
宴安自己倒是玩儿够了,丢下地鼠机,抓了个电动小狗,打开电源放地上让它跑起来,同时打算让小星星坐上去。
他第一次对一个小孩子露出这么温和的笑容,两只手抱起她举了举,“叔叔带你骑马马?”
小星星在空中晃了晃手臂,宴安看得开心,便把她往电动小狗上放。
结果他还没松手,小星星开口说话了。
“你有病吧~”
宴安:“……?”
软软糯糯的婴儿声线并不能打消这句话的杀伤力,郑幼安看见他瞳孔地震,眼里对小孩子的那一点喜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宴安清醒了,傅明予的孩子就是他的孩子,命运的齿轮是被焊死了的。
“你们……”郑幼安怔怔地回头看那对夫妻,“平时都在教些什么?”
傅明予自然也听到了,他皱了皱眉,瞥了阮思娴一眼,上前抱起小星星。
“以后不能说这种话。”他抱着孩子坐到一边去教导。
宴安夫妇俩走后,阮思娴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胆战心惊地反思。
她不自觉地咬了咬手指,蹲到傅明予和小星星面前,很没有底气地说:“小星星,以后不能说这种话哦,你这只小鹦鹉。”
小星星已经被教育过了,这时候在玩儿玩具,压根儿没注意阮思娴的话。
她抬眼心虚地瞥了傅明予一眼,“我就昨天说你了一次,没想到她学这么快。”
说完,她自我保证道:“以后不说了。”
“你想说也可以。”傅明予拿着拨浪鼓都星星,余光看着阮思娴,“别当着广志的面说就可以。”
“你还挺享受被骂……”阮思娴说到一半顿住,瞪了瞪眼,“傅!明!予!你又叫她广志!你有——”
傅明予抬眼瞥来,阮思娴的话戛然而止,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傅明予,“你有疾……吧。”
两人一坐一蹲,一个笑着,一个皱着脸,显得阮思娴可怜巴巴的。
阮思娴冷笑,“我看出来了,你们男人其实永远都是小学生,你看见我生气就很开心。”
傅明予倾身上前,食指蹭了蹭阮思娴的鼻尖。
“别冷笑,一会儿小星星又学到了。”
“那要怎么笑?”阮思娴咧了个大嘴巴,“这样笑吗?”
傅明予眼里还是含着笑意,一把把她拉起来抱在怀里,低声道:“你怎么这么可爱?”
阮思娴睁着眼缝看了女儿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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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么问很没有意思,但她还是小声说了:“那我可爱还是你女儿可爱?”
“你比较可爱。”傅明予说,“你是可爱她妈……”
“嘘!别说了。”阮思娴突然摁住傅明予的下巴,“一会儿小星星又学这句脏话。”
傅明予:“……”
阮思娴从那天之后再不当着她的面说傅明予任何带有负面情绪的话。
她和自己约定,想说“你有病吧”的时候就说“您还好吧?”
想说“你这个变态”的时候就说“您没事吧?”
甚至为了防止小星星学她直呼傅明予大名,她带有情绪时对他的称呼都变成了咬牙切齿的——“尊敬的老公”。
小星星以后会不会说不好听的话阮思娴不知道,反正在外人看来,夫妻俩是教科书一般的相敬如宾。
除了自身约束,阮思娴还跟傅明予提了个要求。
“你不准说‘哦’,不准说‘嗯’,也不准‘啧’,不准说‘都行’,这个我听了会选择困难,也不准只点头不说话。”
阮思娴歇了口气,补充道,“你要是实在无话可说就说‘老婆我爱你’,知道了吗?”
阮思娴望着他,等着他说“好。”
半晌,对面的人开口:“老婆我爱你。”
阮思娴:“……”
行吧。
小星星鹦鹉学语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再也没有学过任何骂人的话。
但对于她的教育,傅明予和阮思娴的态度其实整体放得挺宽,大多数时候让她自己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直到三岁多才送去早教班。
小朋友第一次要离开家庭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待上半天,阮思娴和傅明予不放心,专门挪了时间亲自送她过去。
可是一路上小朋友都不哭不闹,甚至被老师抱进去的时候还回头跟他们笑着挥手告别。
“爸爸妈妈再见~”
小朋友懂事是好事,可是阮思娴看得有些心酸。
“你说她以后会不会说走就走头也不回啊?”
孩子养到三岁多,傅明予已经有了为人父母的先见,他握着阮思娴的手,看着儿童房里的小孩子,说道:“孩子总会有自己的生活,永远陪着你的人是我。”
一个月后,小星星领到了第一份家庭作业。
老师给每个人发了一本手绘画册,让孩子带回家认识“山川河流”。
画册上,山是绿的,水是是蓝的,云是白的。
小星星草草翻了两页就开始打瞌睡。
都说三岁看老,阮思娴仿佛预见了她女儿的学渣前景。
这可不行。
她再一次把书翻开,指着画像说:“来,再跟妈妈认一遍。”
“这是山……”
“山。”小星星跟着说了,同时比阮思娴更快地指着画面里的河流、白云,“河、云。”
阮思娴:“……”
这孩子不仅跟她爸爸长得像,连脾气都像。
“星星,我们不看书了。”傅明予抱起她,“我们去看真的山川河流。”
“好呀好呀!”
傅明予回头朝阮思娴挑了挑眉。
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阮思娴哪儿能不懂她的意思。
此刻她比小星星还蠢蠢欲动。
两个小时后,一家三口出现在南奥通用机场。
那架钻石星被保养得很好,虽然这几个月他们没来过,但一点灰尘都没落。
“星星,上来。”阮思娴坐在驾驶座,朝小星星招手,“妈妈带你做作业。”
宽敞的副驾驶,坐着傅明予和小星星刚刚好。
飞机在跑道尽头起飞,越过平川旷野,徐徐爬升。
飞机所过之处,枫林似火,染红了山间;云雾升腾,彩霞聚集,云层在阳光中翻涌,透出金色光芒;澄湖如万顷琉璃,碧波荡漾,明丽泛光。
小星星趴在窗边,俯瞰而下,视线广袤千里。
山不仅是绿的,还可以是红的。
云不止有白色一种颜色,不然怎么叫“云彩”呢?
就连川流,也不一定是蓝色的。
小星星第一次露出兴奋的表情,长长赞叹。
“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