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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你一下,怎么了

作者:吴窥江 | 分类:现言 | 字数:21.1万

22.回家

书名:撞你一下,怎么了 作者:吴窥江 字数:2403 更新时间:2024-10-11 13:36:25

吴窥江回到驾驶座,车行驶入主路,归于四平八稳。念着后座没副驾舒坦,过减速带小心谨慎,在大雨中从善如流,路灯亮堂,反倒束手束脚。

他说:“你直接回家吧,别管影院了。好好照顾小森林,放你半天假。”

林森睡着了就乖,钟在御放心地让他枕大腿,忙看向驾驶座:“好。”

吴窥江瞄向后视镜,不太放心:“要不我还是转向去医院吧,看看急诊。”

哪里有那个钱啊,有钱人钱多了烧得慌,喝个酒还要进医院,钟在御说:“不用不用。”怕他坚持,又不敢直言穷酸,只能扯谎,“他没事的,我经常见他这样,喝一口就醉,睡一觉就万事大吉,明儿起了就活蹦乱跳了。”

吴窥江的满足感居于中低下水平,听他说话就开心,觉得词词都在后悔,字字都包含想坐副驾的味儿。他嘴坏,几个字就逗来一番滔滔不绝,愣是逗人家说了一路的话。

路线早已铭记于心,快到菜市场,吴窥江又说:“送到你家门口吧,门卫让陌生车进吗?”

钟在御没想到这茬,连忙答应:“我家那边不是什么小区,没有物业没人管,随便开、随便进、随便停。”

吴窥江说:“你指路吧。”

钟在御家离菜市场不远,开了三分钟,他就扒着驾驶座椅:“就在前面,左边那栋停了辆黄色甲壳虫的就是,谢谢你。”

随口谢完,钟在御想自己负债累累,统共只还了“谢谢”。债多了不愁,死猪不怕开水烫,左右还不清,还怕债台高筑

车停稳,吴窥江解开车门锁,钟在御扒拉着驾驶座,不仅没动,还整个人贴近:“谢谢你老板,你真好,我……”怔住,他垂眸,也不知出没出声儿,“我只有谢谢了。”

怯怯的话和着热流,词都香馥,吴窥江浑身酥麻,恨不得继续酥上三天三夜。

忽的发烫,疑似空调温度开得太高。

没回答,钟在御抬头。

吴窥江转头,对上一只细致的手,他想拉着一起指天誓约。抬眼,又对上两只黑眼珠,四目擦起火花。特别近,近到差一点双唇相抵。

他想尝一番滋味。

心里花开月下,吴窥江嘴上还是老老实实做柳下惠:“没关系。”

钟在御扶不动林森,吴窥江搭了把手。

一瞧亲密无间,林森还不要脸地尽把脸朝人家脖颈凑,吴窥江害起牙酸:“还是我来吧,送你们上楼就走。”

上了楼,送回家,还不得歇歇脚?半夜三更,再顺便睡个觉?这套路水深,钟在御懂。寒舍鄙陋,还不是抓紧机会嘲笑他,他怕被瞧不起,忙说:“别别别,老板你早点回去啊,夜里开车多危险,早点回家早点睡觉。”

这小兔崽子,多腻歪片刻也不成。吴窥江盯着,像是要盯出花样来,末了一个字也没说,酸着一口牙走了。

林森妈浅眠,儿子晚回她本就不放心,儿子喝醉了回还不得要她的命。钟在御想也没想,直接把林森往自己家里扛,挤在一个被窝里还有照应。

奶奶睡不着,安眠药从两片,私自加量。一盒两板,一次半盒。再吃得死人,干脆不吃了。她一出来就闻见酒味:“怎么回来的那么早?小森怎么了?”

钟在御说:“喝多了,奶,你别跟他妈说,回头又揍他。太爷爷呢?”

林森他爸就是喝多了猝死,林森妈见林森喝酒就揍一次,辍学都没舍得动扫帚,就是不能沾酒。

“好得很,睡了。”奶奶说,“知道了,你快扶他进去,我泡点蜂蜜水。”

小心喂林森喝了半碗,钟在御一口气喝光剩下半碗。热水兑多了,暖得钟在御美滋滋,抱着奶奶亲了三口。

奶奶嫌弃地走开,钟在御替林森脱鞋,脱衣时林森好巧不巧地翻身,把半只袖子压在身下。

钟在御猛地一拽,林森应该是蹭得火辣辣了,没醒,嘴里嘟囔:“滚你娘的。”

伺候着你还骂人,钟在御气急败坏,被子一展,铺在他身上,心想冻一冻,也好清醒清醒,我先洗个澡再来焐被窝。

林森打了个寒噤:“我不喝了……”他不安地转身,缩成一团,又瘦又小,“袁哥……真喝不下去了……”

钟在御一愣,再也没心思洗澡。蹬了鞋,呲溜地钻进被窝。

一人侧卧,一人仰面朝天。

朝天的那人瞪大眼睛,像不眠的耗子,到天亮才舍得闭眼。

林森不敢回家,打电话,跟妈妈说自己在钟在御家玩。他瞅着镜中憔悴的脸,哈一口气在掌心,酒味没散干净。他怕袁哥又来找他,怕袁哥把他绑了送人家床上,又不是没有过先例,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辞职。

奶奶最近不怎么做家务,镜子糊了一层水渍,林森扯了卫生纸擦干净,手背揉了揉眼,两眼眶通红。

掀开被子迎来一阵寒,钟在御被冻迷糊了,“赶紧进来。”

“你真能睡。”林森一面说,一面爬进来,一身寒气登时把钟在御刺激了个颅内清明。

林森心想,这下要遭殃,钟在御审起人来,一根筋的程度让人想抽他。

钟在御在被中咕隆一阵,破茧似的钻出来,开始三堂会审:“你昨晚怎么喝那么多!你怎么答应我的。”

林森打小就专攻糊弄他:“这也不是我想的呐,客人要我喝,不喝不行,一瓶啤酒瓶里插两百块。”

有钱,钟在御问:“喝了几瓶?”

林森比划了个“八”。

钟在御果然小幅度鼓掌,说:“真厉害。”放下手,又问,“那为什么要灌你酒呢,你又不卖啤的。”

林森摆手:“就这样,别的都天天被灌,我还是第一回。不过经理也不叫我干了,你也别担心,打一枪换一地就是了。”他双臂枕在头下,问,“说说你吧,昨晚是你家老板送的?”

钟在御不理解,眨巴眼:“你最近不都坐他的车么。”

林森是看着自家傻弟,一拍脑门,彻底没了力气。

吴佩汉今夜旧歌新编,唱:“你是我的大哥——像玫瑰花一样的大哥——”

丝毫不押韵,沸水似的浇烫着所有人的神经。

他拿着脏抹布擦画框,又改了另一首调,深深陶醉,无法自拔。天生五音不全,在场听众连跑掉的水准也没有,听不出是哪一首。

吴窥江一来就发火:“闭嘴,鬼哭狼嚎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杀猪呢!钟在御呢,大堂经理?出来管管。”

没人提点,吴佩汉以为自己天生音乐家,美得不可方物。当下立即羞得躲厕所。

夏还妃松开盖住耳朵的手:“他还没来呢。”无中生有地猜测,还托了托发髻,“拍戏去了吧,这一连几天都这样忙,小年轻就是体力好,不像我,老了。”

百鹤年龄最大,不以为然。

钟在御勤快麻利,几乎夜夜在门口守着百鹤来开门。这几日特殊情况,踩着点来。寻常吴窥江一来就能见到钟在御,偶尔一次例外,叫他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