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张局的电话再次打来。

“喂，张局长。”

“智慧啊，副县长来了，你们所属哪个分局？算了，我开外放吧。”

智慧知道张局是故意的，她深吸了一口气：“省公安厅第九重案组，就是副厅长亲自带的那个，上个月省委赌博案就被我们一窝端的，新一任省委还追着要给我们开庆功宴呢，我们忙，也没时间。”

“智慧同志您好，我刚才态度不好，着急了，我道歉，请您原谅。”

“我就是个小喽啰，可不敢让副县长道歉。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别别别，给个机会。”

智慧直接挂断了电话，在她心里瞬间明白了方正的那一句“不看位置，看关系”是什么意思了。

隔壁房间内，也是一阵渗人的寂静。

智慧也认知坐在床头，默默聆听寂静，人一静下来，心思也就活泛了，这个案子，还真是疑点重重。

祖坟倒塌、黄鼠狼拦路、报丧鸟死于院中，还有客厅内的仙气缭绕，这一切看似诡异，但对于警方来说，这就是破绽，世上没有鬼，有人想要装神弄鬼，其目的是显而易见的。

但狄文乐找副县长的事，智慧心里还是反复犹豫，妻子不见了着急，这说得过去，要是想通过副县长的关系把彭多多弄回去，也是有可能的，可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智慧，你方便过来吗？”

方正在隔壁突然的一声，吓了她一跳，她也提高了声音：“好。”

过去的时候，方正早就打开了房门。

彭多多坐在床边，对她的进来一点反应都没有，彭多多属于娇小型的姑娘，但身材比例很好，面容也只有男人巴掌大小，小鼻子，小嘴巴，大眼睛，长睫毛，看起来十分可爱。

方正率先开口：“多多，这是你嫂子，有我俩在，你放心。”

彭多多僵硬地抬起头看向智慧：“好好对方正哥，他是个好人。”

这话让智慧有些意外，她点了点头，心里已经确认了彭多多和方正的关系。

彭多多：“他是个急脾气，你平时多忍让一些，脾气过了，会好好对你的。”

方正：“多多呀，咱们说正事，你砍伤狄文乐的时候，你有印象吗？”

彭多多摇了摇头：“是我砍的，我有病，控制不住自己，是我砍的，真的是我。”

彭多多越说越激动，智慧赶忙换了一个问题：“你和狄文乐感情怎么样？”

“不好，也不坏，他很好，但是我们没有心灵上的碰撞，反正，我不排斥他，但他不是我理想的爱人。”

“那你怎么还嫁给他了。”

彭多多突然睁大了眼睛瞪了一眼方正，方正用牙齿咬了一下嘴唇。

“父母都说他好，我也没办法。”

智慧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道是同情还是心疼，或者说是两者并存。

但从对话来看，彭多多的精神是完全正常的。

“答应我，你一定要对方正哥好。”

智慧看了一眼方正，又对着彭多多点了点头：“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精神出问题的？”

“去年六七月吧，我的记忆力就变差了，有时候我会装着狄文乐的手机去公司，有的时候，把公司资料写得乱七八糟，在家的时候，只有我能看到吊灯一闪一闪的，还有滴滴答答的滴水声。”

“什么时候开始严重的呢？”

“父母去世后吧，狄文乐不让我工作了，让我在家调整心情，他接手公司，压力也大，对我也是忽冷忽热，那时候，我发现我能听到狄文乐听不到的声音，就像是拐棍在楼上敲击一样，而且，在家里，我还见过父母的鬼魂。”

“还有别的异常吗？”

“我俩出门时，他的钱包明明装在了口袋里，但到了付钱的时候，却发现钱包又出现在了我的包里，在家也是，狄文乐也总是说我丢三落四，说我有时候像变了个人一样，医生说我患上了多重人格。”

智慧隐约明白了她遇到了什么事，但还是有一些疑点：“你每天吃几片药。”

“十几片吧，没数过。”

根据秦琴的描述，她每天服用的只有四片药，两片舍曲林，两片劳拉西泮片，智慧终于明白了彭多多昏睡的原因了。

这样一来，身为主治医生的秦琴也是有问题的。

“你家里有精神病史吗？”

彭多多夸张地摇头否认。

方正凑了过来：“要不要，带影都去治疗一下，那边医疗条件好一些。”

智慧不假思索地回答：“先不用，有些事情确认了就好治疗了。”

于是，智慧继续询问了最开始的问题：“你把自己放空，关于伤害狄文乐，那你还能想到点什么？”

彭多多低着头，像是在回忆，等了好一会，她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满眼泪水：“是我砍伤了他。”

“能想起什么细节吗？”

“每次都是狄文乐的一声尖叫将我唤回现在这个人格，我好像如梦初醒，站在原地，手握菜刀，而狄文乐身上不停地流血，我看过他身上的疤，都是我砍的。”

说完，她掩面而泣，而此时，智慧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这是一个十分可怕的想法，如果真相是她设想的那样，那这个案子就涉及人命了。

方正面如死灰，眼神里满是绝望，他已经接受了彭多多伤人的现实，而且，还是她亲口承认的，医院相关检查也证实了彭多多的种种行为。

但有一点不能忽略，砍人的原因，彭多多只砍伤狄文乐，这背后一定有什么原因能驱使她这样做。

智慧轻轻抚摸彭多多的后背：“你不要想太多，我觉得你没病。”

彭多多泪眼婆娑：“医生也说，我不发病和正常人一样，一旦发病，谁也控制不了。”

“狄文乐做了什么，能驱使你在睡梦中砍他。”

彭多多沉默了半分钟，又叹了口气：“我父母一直想让我生孩子，但狄文乐一直坚持要以事业为重，直到父母去世，也没看到孙子，这一点，我对他是有怨恨的。”

智慧心里的怀疑又加重了一层，彭多多的描述和狄文乐喜欢孩子的人设背道而驰，难道狄文乐的一切都是装的？

方正摸着下巴，眼球左右转动。

“方正哥，送我回去吧，我认罪，等我精神稳定了，我会去自首的。”

方正咬了一下牙：“智慧，你还有别的想法吗？”

智慧对着他摇了摇头：“先拘留吧。”

方正张大了下巴，情绪也变得激动：“干嘛？案宗你也看了，县里的民警询问她的时候，她是癫狂状态，不用负法律责任。”

“现在不是负责人的事，现在得想办法保护彭多多的安全。”

说完，智慧对方正摇了摇头，示意他现在什么都不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