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挣扎着起身，扶着墙跌跌撞撞地返回房间，咣当一声倒在了床上，连鞋都没脱。

智慧帮他盖好被子，又拧开了一瓶矿泉水放在了床边。

她并没有急于离开，而是鬼使神差地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方正。

方正说得对，有些事情是难以感同身受的，尤其是情感，情感对于智慧来说，既神秘又空白，她渴望爱情，也希望有一次轰轰烈烈的热恋，但每一次当爱情靠近时，她的选择总是躲避。

智慧深知自己的问题，异于常人的聪明，敏锐的观察力，缜密的逻辑，还有不寻常的家世，男人贪恋她的面容和身材，但也恐惧她的敏感和细腻，聪明人是不会选择她作为伴侣的。

孙小小说她是一匹烈马，追求她的人，家里光有草原是不够的，还需要有更多的勇气来抵御她强大的气场。

智慧也觉得自己是个矛盾体，她总是和自己较劲，和信仰较劲，她坚守信仰，又不断地自我怀疑。

“智慧，别怕。”

方正突然的一句梦话，吓得她猛地后退一步，立马转身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智慧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她心里想着李明哲，但不可否认也有方正的位置，这种感觉很奇怪，她分不出是好感还是其他情愫。

赌博案时，方正一直跟在她身后，方正和彭多多出去时，每到一处，也会发照片给她，这，不是正常同事该有的表现。

智慧躺在床上，心脏狂跳不止，她有些害怕，害怕方正对她也有别的心思，她用腿夹着被子，辗转反侧。

......

清晨，隔壁方正的电话声吵醒了智慧，方正声音模糊地接听了电话，语气瞬间变得严肃：“行，我马上到。”

智慧快速起身穿衣服，在开门的那一刹那，她停住了，她意识到如果现在出去，方正一定觉得她听到了电话，于公于私，这都是错误的。

她松开门把手，转身去了卫生间，手里拿着牙刷，眼睛紧紧盯着门，她期盼方正过来敲门，也希望他能在门口询问一句醒了吗？

一直等到嘴里刷的全是泡沫，也没等来敲门声。

智慧决定主动出击，她快速漱口，一出门，方正房门大开，只剩下凌乱的床铺，方正早就不见了踪影。

她急忙往楼下跑，这个时候，她什么也顾不上了。

路边，方正正拉开出租车的车门，智慧大吼一声：“方正，你去哪？”

方正猛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做了一个上车的手势。

坐在方正身边，智慧有些惴惴不安，她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注意方正的一举一动了，或者说是自己认为方正喜欢她，而过度关注。

方正左右扭了扭脖子：“昨晚喝多了，今天去哪，咱们都打车吧。”

“嗯，和谁喝的呀？”

“我那个同学，就我俩。”

智慧不知道方针特意强调就我俩有没有什么特殊用意，此时，她只想知道出了什么事，能让方急急忙忙地出门。

可在出租车上，也不能直截了当地问。

经历了堵车和绕路之后，二人来到了县高中对面的一栋临街的楼房，这是一栋六层到顶的回迁楼，楼下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方正，什么案子？”

“张局就说了凶杀案，我也不知道，在二楼，去看看。”

一进入案发现场，智慧瞬间打了个冷颤，卫生间的管道上，吊着一具女尸，女尸的脚趾正对着智慧。

片区民警正在对现场进行拍照取证，见二人进来，张局快步走了过来：“床上还有一具尸体，两名被害人都是女性。”

方正：“行，我俩先自己看看，一会咱们对焦一下线索和发现。”

智慧并没有直奔尸体，她变得也想钟语枫一样，先熟悉周围环境，这是一套标准的H型户型，一大一小两个卧室，屋内也是简单装修，连房间门都是开发商留下的老式黄色木门，除了地砖和地脚线，房间内没有多余的装饰。

客厅内的家具看起来也很有年代感，电视还是本世纪初流行的晶体管电视，电视上蒙着一个颇具年代的电视罩，看起来许久没有使用过的样子，沙发上凹陷进去三个坑，看起来使用年限也不短了。

主卧内，一具裸体女尸呈“大”字形趴在床上，身体僵硬，脑袋上套着一个黑色塑料袋，手臂上有两道新鲜的抓痕。

房间内没有柜子，一张简易的条形桌，左边堆着衣服，右边放着水杯和化妆品，还有几盒避孕套。

次卧有些凌乱，衣服都堆在木质的椅子上，床上的被褥胡乱地团成了一个团。

卫生间内，一具女尸被电线吊在屋顶的管道上，女尸衣着完整，低着头，头发自然垂下，看不清面貌，双臂内屈，指甲内有着少量的皮肤碎屑，脖上的铁丝已经侵入皮肉，脚下还有一个翻倒的塑料凳，看起来像是上吊。

智慧走向阳台，楼下的高中学生正在晨跑，方正也跟了过来：“我就是在这读的高中，原来就是土操场，现在都换成塑胶跑道了。”

“你有什么发现？”

方正长长嗯了一声，习惯地用食指划鼻子：“不好办啊，嫌疑人有点狡猾啊。”

“租房，特殊职业，两个人有矛盾，被害前发生过肢体冲突。”

“嗯，和我想的一样。”

张局走了过来：“厕所里的那位像是自杀，会不会是她先杀了床上那位，然后畏罪自杀呢。”

方正和智慧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张局顿了顿：“你们发现什么，就说什么，咱是个小地方，三年五年都碰不到一起凶杀案，包括我在内，侦查能力都是有限的。”

方正：“智慧，你先说吧。”

智慧转念一想，决定用法医的角度分析一下：“厕所内的死者，脚板是水平的，正常来讲，人死亡后，身体先是变软，然后再出现尸僵，如果是上吊的话，脚趾应该是45°左右指向地面，也就是说，被害人是死亡至少一个小时以后，被嫌疑人挂上去的。床上的被害人，死前发生过性行为，具体的死亡原因，得尸检才能确认，两名被害人死亡时间相近，初步判断是在昨天晚上7点之前。”

说完，智慧看向方正，方正明白了她的心思，关于刑警角度的分析，还是有他开口比较好：“门窗没有侵入痕迹，考虑是通过门正常进入，被害人有可能是租房，职业特殊，关系网复杂，有可能是嫖客作案。”

张局面露疑惑：“你小子怎么知道的？”

“我在这上的高中，这栋楼，绝大多数都是陪读的租户，房间内装修老旧，房间内有两双根长超过十公分的高跟鞋，这种高跟鞋很少有人穿出去，还有就是丝袜在衣服中的占比过多。”

张局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小子，真没白学，根据邻居证词，两个人却是都是特殊职业，而且经常吵架，昨晚202室、203室还有楼上楼下，都听到了吵架打斗声，声音就是两名被害人在吵架。”

“几点？”

“都说是八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