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开车很猛，好像所有的交通规则对他都失去了约束力。

一直开到李桂兰儿子家附近时，方正才熄灭了警灯，随手在衣服上挂上了记录仪。

“智慧，一会你跟在我身后就行，不用说话。”

“行，用我帮你骂人吗？”

“骂人？为什么骂人？”

“大学时，钟老安排了两节课教我们骂人，说是在抓捕时可以震慑嫌疑人。”

方正哼笑一声，投来了一个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别扯，用不着，咱们都是文明人，看情况再说。”

智慧跟在他身后来到了七楼。

方正并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拉下了707的电闸，随后躲在了707的门后。

没出一分钟，707的房门就打开了，开门的正是201的婆婆李桂兰。

方正一手握住门把手，一手亮出了证件：“李桂兰是吧。”

李桂兰吓了一跳，片刻惊恐后立马换上了慈祥的表情：“你们怎么找这来了，杀人犯抓到了吗？”

这时，屋子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妈，谁来了？”

李桂兰有些惊恐，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你们什么人？”

“公安局的，需要李桂兰配合做笔录。”

中年男子有些不耐烦：“我妈一身的病，经不起你们折腾，去不了。”

方正没有理会他，眼睛严厉地盯着李桂兰：“你去不去？”

中年男子立马急了：“你们没完了啊，告诉你们，给我妈吓病了，我告你们去。”

方正从口袋里抽出一张折叠的A4纸，面无表情地展开：“这是县公安局的逮捕令，现依法对李桂琴进行逮捕。”

说完，方正直接给李桂兰带上了手铐：“警察不会随便抓人，要是排除嫌疑，我亲自把老人家送回来。”

李桂兰的儿子还想说点什么，方正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下楼的路上，李桂兰一直低着头，智慧心里有些于心不忍，毕竟现在没有直接证据指向她，最多也就是做伪证，到时候李桂兰来个装傻充愣，吃亏的还是警方。

车上，李桂兰一言不发，智慧和方正也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路面，两个人心照不宣，故意营造出一种沉闷的氛围，目的就是给嫌疑人施压。

可意外还是发生了，刚进县城时，李桂兰开始大口喘气，吵着说是心脏病犯了，要去医院。

智慧有些担心，但此时她也不敢多说话，只能无助地望向方正。

方正面色阴冷：“别演了，我们是有准备的，你体检报告很健康，没有心脏病，用嘴呼吸就行了。”

李桂兰还在大口地喘着气，一副上不来气的样子，嘴里咿咿呀呀地痛苦呻吟。

方正依旧面无表情，径直将车开到了县公安局。

到下车时，李桂兰躺在后排，双眼紧闭。

智慧把方正拉到了一边：“要不先去医院？”

“用不着，你没参与过抓捕，肯定不习惯，十个嫌疑人中，八个是她这样，还有大小便失禁的。”

“不会出事吧，她体检报告真没事吗？”

“我不知道呀。”

“你不是说你查了？”

“蒙她的，她是话剧团退下来的，待遇好，每年都有体检。”

智慧有些吃惊：“天啊，万一真有心脏病怎么办？”

“她有个屁的心脏病，有心脏病的人都会把药放在明面上，案发当天，咱们去她家，茶几下面只有感冒药，装的，没事，就算是猝死，咱们这都能给她救活了。”

智慧看着方正，突然升起敬畏之心，方正的侦查的能力，真是让人敬佩。

僵持了两根烟的时间，李桂兰还是一副活不起的样子。

方正也失去了耐心：“李桂兰，我们要是没证据，不会抓捕你的。”

李桂兰依旧在低声呻吟。

方正：“你要是不配合，我们只能过去让你儿子过来了，要是影响了他的工作，你可别怪我呀。”

李桂兰微微睁开眼睛，目光十分怨毒。

“你要是不下车，我们只能硬架着你了。”

李桂兰艰难地起身，全身止不住地颤抖，下车时，双腿已经站不稳了。

方正直接架着她来到了审讯室。

方正：“县城就这么大，谁家出个杀人犯，都得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我们手里的证据能直接让你接受法律的审判，杀人偿命。”

智慧有些脊背发凉，方正今天的气场十分强大，目光也颇具震慑力，坐在方正身边，她只能执笔记录。

李桂兰嗷的一声哭了出来。

方正直接一拍桌子：“老实交代。”

李桂兰惊讶地咽了一下口水：“我没杀人，那天八点多的时候，他们还吵架来的，我有不在场证明，一起打牌的人都能给我作证。”

“是呀，录音机挺智能，能定时开启和关闭，什么牌子的？”

李桂兰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

方正不慌不忙地点燃了一根烟：“你可以不说，我不强迫你，你先在这休息会，我先去你儿子的单位和你孙子的学校了解一下情况。”

说完，方正立马起身，做出一副要出去的样子。

李桂兰打了自己一个大耳光：“是我干的。”

方正没有急于坐下，他站在桌子边，眼睛死死地盯着李桂兰：“老实交代。”

“我，我就杀了昌宜春，昌宜夏不是我杀的。”

“交代过程。”

“都是她们，整天鬼哭狼嚎，我孙子都没考上好大学。”

“交代杀人过程。”

“那昌宜春有心脏病，我让她帮我搬白菜，本想让她心脏病发作，住个院也能让我出口气，可她搬完白菜一点事都没有，我不甘心，我大孙可怜啊，连个本科都没考上，那孩子，小时候学习可好了......”

方正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交代杀人过程。”

李桂兰抹了一下脸：“我，我去她家了，先藏起了她的手机，然后装出一副心脏病发作的样子，她吓坏了，想打急救电话也找不到手机，一着急，就捂住胸口了，我就在她耳边骂她，没一会就没气了，我没想杀人，也吓坏了，急忙跑回家中，警官，我是真的没杀她妹妹啊，她妹妹怎么死的，我是真不知道，我没想杀人，真的没想杀人，就是想吓吓她。”

方正的表情依旧是阴冷：“你目的明确，明知道她有心脏病还故意吓她，本质上就是杀人，杀人偿命，杀一个和杀两个人的后果是一样的。”

李桂兰张了张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我是真不知道她妹妹是怎么死的。”

“你几点去的昌宜春家？”

“四五点钟吧。”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也吓坏了，我想打急救电话，可怕她抢救过来报警，我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设定好音响时间，去了楼下棋牌室，我也不知道那个昌宜夏是怎么死的，我在的时候，明明只有昌宜春一个人。”

“她衣服你是脱的？”

李桂兰猛地抬头：“我没脱她衣服，我的本意就想让别人看出来她是心脏病发作。”

智慧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李桂兰的样子，并不是像在撒谎，那么，昌宜春的衣服又是谁脱的呢？又是谁杀害了昌宜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