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方正笑了笑：“小林趁着看守松懈，逃出过，后面直接用冲锋枪打，他侥幸甩脱了追捕的人，去找了当地警察，你猜怎么着？”

“遣送回国。”

“猜对了一半，是遣送了，不是回国，警方直接用专车给他送回园区。”

“啊？好恐怖。”

“对于逃跑的，只能是杀鸡儆猴，杀一儆百，园区专门给小林开了表彰大会，一起逃跑的几个人都给砍头了，小林算是幸运，恰好她骗得一个人给公司汇了五万块钱，也算了买了他的命。”

智慧关上了冷气，方正的话，让他身子发凉。

“所以呀，好好留在国内，最少能吃饱饭。”

“小林怎么逃回来的？”

方正叹了口气：“他身边的同事总是莫名其妙地消失，卖器官、卖苦力，只要有钱，人命就是商品，后来小林凭借诈骗技术，升职做了组长，后来又逃出来了，在山里当了半年野人才回国。”

“恐怖。”

“这还是男性呢，女性更恐怖，器官、卖淫、性奴，据说还可以根据顾客的需求定做。”

“定做？”

方正点了点头：“都是一群变态，有人喜欢没有胳膊、没有腿的女人，只要价钱到位，园区会找人给选定的目标做手术，截去胳膊和腿。”

“变态。”

“所以啊，人性的恶是没有底线的，有的地方会绑架女性出售，专门卖给喜欢虐杀的人。”

“别说了。”

智慧被方正说得手脚冰凉。

......

途经服务区时，方正下车直直腰，刚才的对话，让智慧连下车的勇气都没有。

等方正回来时，手上多了两件破旧的外套。

“你捡外套干什么？”

方正嘿嘿一笑：“什么捡的，买的。”

“买这个？”

“对呀，大货车用来盖东西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买这个干什么呀？”

“高端的猎人，往往都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我觉得咱们先放弃对秦子阳和于江河的调查，直奔主题，内脏移植。”

智慧没听明白，她疑惑地看着方正。

方正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不是吧，这都听不明白，不住宾馆，直接去黄盐市人民医院找个地方打地铺。”

智慧似乎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要是真有器官移植，肯定得需要有人在医院牵线搭桥。

晚上八点，二人身穿破旧的衣服出现在了黄盐市人民医院，医院内灯火通明。

急诊室门口，左边停着的是救护车，右边停的是殡仪馆送尸体的黑色面包车。

医生护士在灯火下来回穿梭忙碌，救护车、私家车，不断地向医院驶来。

智慧头发凌乱地跟在方正身后。

方正身穿破旧外套，精神萎靡，看起来无精打采，又愁容满面。

他还特意在垃圾桶里翻了一些医院的发票和单据，捡了一个CT的袋子装了起来。

急诊室内不断地上演着悲欢离合，有人崩溃，有人哭闹，更多的人都是躲在脚落地无声地流泪。

智慧突然想起一句话，医院的墙，比寺庙听过更虔诚的祈祷。

二人直奔住院楼的大厅，椅子上坐满了人，有人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有人盯着地面空洞发呆，无一例外，身边都放着大包小包和生活用品。

方正找了块干净地面：“得了，就这吧，先坐一会，没人搭理咱们，凌晨一点多回宾馆。”

“今晚在这睡也行。”

“太凉了，那你受不了，可你要是不来，我一个人容易让人怀疑，记住了，咱们的身份是夫妻，儿子四岁，患有心脏病，需要心脏移植。”

智慧点了点头：“能行吗？”

“试试呗，也没别的办法，我觉得要是真有器官买卖，肯定有人在医院牵线搭桥。”

“找票贩子行吗？”

“不可能是票贩子，医院保安都不一定知情，这种事是掉脑袋的，不可能也有太多人知道。”

说完，方正走向瘫坐在椅子上的人群，他借口要卫生纸，和那些人开始攀谈。

在医院里都会询问对方家属得的是什么病，方正很自然地将信息传递了出去。

其实他也知道，在这的都是病患家属，只能期盼知道线索的人藏在其中。

但，这种概率极低。

过了两个多小时，周围渐渐归于平静，有人在打呼噜，有人在小声啜泣。

方正盯着手里捡来的病历，眉头紧锁。

智慧盘坐在方正身边，手撑着脑袋，用头发遮挡的表情。

在这，不能玩手机，也不能乱说话，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有人主动来搭讪。

一直到凌晨两点，周围平静的只有呼吸声。

智慧心里明白，这事不能着急，他们是鱼饵，鱼应该早就发现了他们。

而现在，正是互相试探的时候。

二人也没有回宾馆，医院很人性化，晚上的空调已经变成了暖风。

一晚上，没有丝毫收获。

方正决定加大戏码，渴了喝自来水，饿了啃馒头，白天没事带智慧在医院的垃圾桶里翻找塑料片和纸壳。

“智慧，辛苦你了。”

“辛苦啥，我很佩服你，方正，真的，你能这样做，很好。”

“没办法，谁让咱们穿着这身制服呢。”

“你的行为让我想起了一位记者，他为了调查黑砖窑非法奴役智障人士，亲自扮演智障人士，在火车站门口捡喝，捡烟头，一连几天没洗手，也没洗脸，成功引起了招募人的注意，成功进入黑砖窑，最后解救了三十多名残疾人。”

方正咬紧了牙，什么也没说。

捡瓶子、卖废品，一天十来块钱的收入，方正故意在人群中小心地捋平皱巴巴的几张一元纸币。

他的眼睛不再炯炯有神，剩下的只有悲痛和绝望。

智慧很喜欢方正的认真，他为了守护心中的正义，愿意做任何事，丝毫不顾及脸面和尊严。

可这样的并没有得到想要的效果。

方正决定改变思路，他找了一张别人不要的破床单，用马克笔在上面写下他虚构的故事。

第三天，他和智慧选择在医院门口乞讨。

虽然很苦，但智慧多希望他们是白白辛苦，千万不要查出来什么。

结果让人绝望，当天下午，一个头戴鸭舌帽的男人站在了两人面前。

“孩子是心脏病？”

智慧悲伤地点了点头。

“差多少钱手术费？”

方正声音沙哑：“医生说的六十万，家里房子、地能卖五十多万，还差个十来万。”

男人扔过来一支烟：“有钱也不一定能移植，地等心源，你们看病报销吗？”

智慧心里咯噔一下，她意识到男人想干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