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年丰辞了乐团指挥的工作。白日里也不知道都在忙活着什么。

每天叶晨醒来的时候, 发现那个人不是在电脑前打东西就是皱着眉头在厨房里打电话。大概是怕吵到叶晨睡觉，那个人每次电话都会去厨房。带着无线耳机，边说边忙活, 等电话打完了, 一桌子的饭菜也做好了。

叶晨知道胡年丰在忙碌新乐团的事。本以为胡年丰离开了市里的乐团就会去欧洲投资搞他的房地产, 做真正的boss剥削劳动人民。

只是他没有去, 而是选了一条最难的路去走。

叶晨没有问过胡年丰为什么没有走。胡年丰也没有解释过。两个人之间微妙的默契还是存在着的。

而且叶晨他不是傻子, 他懂得那个男人的心思。

至于他现在和胡年丰算是什么关系。叶晨自己也不知道。

嫖客和MB？不太像，两个人你情我愿，生活挺美满。只是叶晨似乎更加像个嫖客, 胡年丰每天把他伺候的，很好, 各方面都很好。

同事？情人？炮友？或者别的什么……

叶晨每次都不敢多想, 于是慢慢的有一种得过且过寒号鸟的心态。

至于以后怎么样, 到时候再说吧。现在就就过一天，是一天。

……

四月初的一天, 叶晨下楼的时候看着光秃秃的院子，对着锁门的胡年丰说了句：“你下面的杂草都长满了，好歹打理一下，别浪费了那么大的院子。”

胡年丰听了点了点头，送叶晨去张楠那儿上班。

只是等晚上叶晨回来的时候, 震惊了, 胡年丰真的把院子里所有的杂草都拔了, 顺带角落里唯一一颗香樟树都给锯了。

叶晨冷着脸狂骂了一句：“你怎么想的, 人家那棵树孤零零长着没招你惹你, 你干嘛连条活路都不给？”

“我以为你觉得院子不整洁。”胡年丰没想到叶晨会发这么大的火，解释道。

“……”叶晨懒得理他。自己上了楼, 就留着Boss一个人对着干干净净寸草不生的花园瞪了老半天。

又过了一天，胡年丰大半夜的又变出了各种打理花草的工具，花园里的水管子都接好了。叶晨回到家问他这是唱哪出。胡年丰拉着叶晨把东西都看了一遍问：“还差什么，明天早点起和我去买。”

“……”

“你若是想种什么，整个花园随便你折腾。营养土也买好了。”胡年丰指指楼下车库的角落里好几个大麻袋里的东西，“你去看看，够不够。”

叶晨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把要吐槽的话都咽了下去，去看了看土和那些工具，真的和就胡年丰聊起了花花草草，两个人还去网上查了半天，又讨论了一晚上。

叶晨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只是四月，还真的是种花花草草最好的时节。

叶晨也是在四月中旬的时候见到了胡年丰乐团的成员。

那个人他还认识——是曲章。

地点，就在胡年丰城北的院子里。

那个下午曲章来的时候，叶晨以为他是来找胡年丰谈市里乐团的事。叶晨正拿着本《庭院盆栽培养》的书窝在沙发上看着。他最近对花花草草是有些上瘾，于是和曲老师打了个招呼，也就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却是听那两个人说着说着，突然觉得不太对劲，因为那两个人正忙着给乐团取名字，还在讨论着招人的事。好像乐团组建的许可证□□已经批了下来，下面就是招兵买马，然后就能开团排练接演出。

叶晨听了会儿终于忍不住插了话。

原来曲章是上个礼拜辞职的。叶晨没傻到去问原因，不过看胡年丰的样子似乎是知道些什么。他一辞职就准备离开这座城市，是胡年丰每日每日的电话过去游说，把曲章硬留了下来。

叶晨的直觉告诉他，这一切一定和郭岳有关，也一定和那笔钱有关。

……

“叶晨，我们现在人手不够你暂时来帮帮我们行吗？”曲章说这话的时候，叶晨第一个反应是看胡年丰，那个人也正一副“我们人手不够的确很需要帮忙”的神情。

叶晨想着，boss你去马路上一站放一个牌子立马学校里的姑娘们都围过来要加入你的乐团，你又总是盯着我，又是何必？

可是对着曲老师真诚的脸，叶晨真的说不出个不字：“曲老师，你也知道我……那个，对乐团的发展并不好。”叶晨努力装的有些为难。

“这些都不重要的，我们的乐团属于编外私人性质，和□□没有任何关系，老板就是胡年丰，他不介意就没有问题。”

“……”胡年丰一直没说话。不过点了点头。

“……”叶晨拒绝不了，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胡年丰和曲章都是管理运营方面的能手，两人一个管钱一个管人，之前在团里就默契的很，如今只是推倒了重来，似乎前期工作胡年丰能都做的七七八八了，现在头等大事就是要找到足够的乐手，然后打响团队的知名度。

……

曲老师的事情也后来才听胡年丰说起。

郭岳和曲章为了一个实习的女学生闹了矛盾，曲章要辞职离开，郭岳失手打了曲章，然后就彻底的消失了。

叶晨听了只说：“身边的悲剧够多了，也不差这么一件。”胡年丰知道叶晨难过，陪着下楼一起打理花园。

叶晨买了几颗凌霄花的树苗，种在了墙脚，每天都要去看几次，像是生怕它们长不好。花园里的其他地方也种了些胡年丰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四月天的天气还不够暖和，但是许多花骨朵都冒了出来。

叶晨很喜欢这些安静的事情。他喜欢发呆，睡觉，现在看来，还喜欢蹲在花坛边上好久好久一句话也不说的清理着杂草。

胡年丰其实挺想帮忙的，只是他是个花园的破坏者，有时候晚上回来了，把车开进车库还能压死几株花苗。好在叶晨也不恼，就像叶晨是厨房杀手一样，胡年丰恰巧是花园杀手罢了。于是两个人自己管好自己的地盘，另外一个尽量离的远点就成。

“下礼拜乐团排练，你会来吧。”其实胡年丰心里很忐忑的。虽然叶晨答应了曲章，可他还是怕叶晨不来，他又不可能真的用暴力把人弄来。

“那我该怎么和老三还有洛可说？”叶晨在弄一盆小番茄，已经搭起了精致的小架子，番茄的幼苗已经长了出来，很快就能够到架子慢慢的往上爬。

“我找了新的键盘手，洛可要学琴，我就载你去教他。”

“你找过他们了已经？”叶晨愣了愣，知道胡年丰的性格应该已经把他的路都铺好了。最后才找曲章来告诉他。

“嗯。而且乐团的第一笔赞助是郭岳的钱，这点曲老师不知道，我这也算是帮下他们。”胡年丰的意思是：看在郭岳和曲章的份上你也一定要来。

“切……”叶晨心里想：好像理由都在你这里一样。

虽然叶晨态度不怎么样，但是好歹是答应了。

乐团没有名字，因为目前一共只有四个成员，胡年丰，曲章，叶晨，另外一个是个拉中提琴的女孩，叫杨阳，是从维也纳皇家音乐学院毕业了半年，因为妈妈的身体不好，一直留在这里做音乐老师，照顾妈妈。

她是曲章的朋友。

乐团排练的地点就在胡年丰家楼下的车库。胡年丰原本两辆凌志换着开，那天问叶晨喜欢哪辆，叶晨随便点了那辆颜色深的，另一辆香槟色的就被胡年丰开去他爸妈家里放着。

几天后几个人碰了个头，然后花了三天时间练了两首弦乐四重奏，然后找了一个专业的摄制团队用很简易的DV拍成了视频，传到了网上去。

特别迅速又高效。很有胡年丰做事的风格，一周以后就有许多的工作活动找了上来了。

叶晨已经对胡年丰这种干什么都能成功的行为没感觉了，只是他还是第一次见Boss拉小提琴，除了觉得这个人长成这样还那么能显摆真的是惨绝人寰以外，也就没有别的评价了。

胡年丰听了叶晨的评价只是淡淡的说：“我过去的28年，除了吃饭睡觉念书外都在演奏乐器和指挥。”言下之意就是：他是个很勤奋的音乐家。

叶晨翻了翻白眼，其实心里还是有点不甘心的。若是他当年没有遇到那件事，或许现在钢琴弹的能有Boss那么好？只是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的。若是没有发生过去的事，他也不会和这个男人有交集了吧……

……

最后的视频让杨阳挺吃惊的，因为视频里根本就是三个帅哥围着她一个天使一样的姑娘演奏着《卡农》。

那个视屏一个礼拜点击就破了百万。

视屏的镜头是从叶晨的花园开始拍摄，然后是车库里面的美妙音符，最后又在少女甜美如花的笑容中结束。反正杨阳很不相信那个中间的仙女一样姑娘是她本人。

不过一周后，依旧单身的杨阳，光情书就收到了五十多封。

……

胡年丰看了看工作邀请的单子，似乎很满意。然后就全部都接了下来。

他之所以选《卡农》，因为传唱度够高，又浪漫，用得到的场合也很多。

特别是他们的四重奏里有美女和帅哥，网上的传播率更是惊人的迅速。工作的地点很多，有婚礼，有电台采访，有公益活动，还有小型音乐会，也有为宴会做伴奏……几个人都有自己拿手的独奏，关键时刻胡年丰和曲章又都能秀一手好钢琴……

接下去的日子，这四个人就四处奔波着，做各种演出。那个摄影的团队也跟着，所有最新的演出都是第一时间在网络上宣传。半个月后，胡年丰已经开始为下一次的小型管弦乐演出做宣传。

……

那天几个人连着跑了好几个地方，回到家的时候叶晨累的话都说不出了。胡年丰也一脸的疲惫，晚上是一个富家小姐的婚礼，伴娘们后半场喝高了，一直拉着胡年丰要他弹各种曲子助兴。叶晨从来没见过胡年丰的脾气能那么好的时候，来者不拒，最后新人都觉得有些对不起乐团，给了他们两倍的薪水。

叶晨洗漱完了，整个人都摊在床上，差不多快睡着了，发现胡年丰还没过来。抬头去看了看，发现那个超人头发都没有吹干，捧着杯橙汁还在看一些乐手的资料。

叶晨远远的看了会儿，真心为胡年丰感到不值得，外加他心疼。

“你说一个好好的青年，干嘛把自己逼成这样？”叶晨嘴上嘟囔着，过去把胡年丰手里的橙汁都喝了，然后正对着坐在了男人的腿上，搂着他湿湿的头发吻了下去。

“唔……帅哥，你还有多少要看？”

“你去睡，今天累了？”胡年丰笑着，难得叶晨那么主动。嘴里是他爱的橙汁的味道。

于是拦过人也亲了口。

想一想，忙乐团也快一个多月，每天睡觉都是后半夜。有时候叶晨会陪着他熬夜，做一些他不爱做的文书整理。好几次都没呆多久就趴在桌子上睡着。真的难为了他。

“阿丰，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做乐团？恩？别告诉我是为了我呀。”叶晨笑的挺魅惑的，脸往胡年丰伸过来的大手上面靠了过去。

“我想等我再弹钢琴协奏曲的时候，你就在我的身边。”

叶晨的笑容僵了僵，拉过胡年丰的搂在自己腰上。“要做到这点一点也不难。”

“带着感情，而不是冷冰冰的演奏机器的那种。”

“这个比较有难度，我说，你干嘛总选这种难度系数那么高的事情做？嗯？”

“这样比较有挑战不是吗？”

叶晨又啃上了胡年丰的脸：“我困了，没你睡的不安稳，陪我睡觉嘛……如果我睡的好，吃的好，楼下的花儿也开的好，我一定努力演奏的有点感情，怎么样？”

说完，他拉着人，把家里的灯一个个的关上，拉人上了床。

“阿晨，呆在我的身边，做我的首席好不好，就在这个城市里，做些我们都喜欢做的事。”胡年丰拉过叶晨的手，紧了紧。他挺紧张，生怕叶晨又像上次那样，拒绝的那么彻底。

身边的人没动，也没有回答。久到胡年丰以为叶晨已经睡着了，叶晨突然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不是说了嘛，只要睡的好，吃的好，楼下的花开得好，就行。”

“你的要求还真不高。”男人笑着，闻着枕边人和自己一样的味道。

“你睡不睡觉了？”

“嗯。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