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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路西法

作者:唯其 | 分类:现言 | 字数:26万

75.Chapter 72 记忆

书名:微笑路西法 作者:唯其 字数:6566 更新时间:2024-10-11 13:38:39

「洞房记得初相遇。初相遇的时候我们什么都不懂。连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当她把周梓笙约出来的时候, 她就这么对他说了,在他期待的目光下,她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很艰难:“对不起, 我答应你的事不能做到了, 翌晨找到了骨髓, 我已经把李念送医院了。来之前我一直在想, 要怎么对你说才可以把伤害减小到最低, 可是我发现,没有比拒绝你更加伤人的了,只是我必须这么做, 比起我们三个人到最后都痛苦,比起将来我会恨你, 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

话落之后便是长时间的沉默, 长到她差点以为不会有结束的时候, 几乎想要用面前的Martini淹死自己。周梓笙沉默了好久,才用着一种别样异常的眼光看着她, 语气凉嗖嗖的:“你不觉得太巧合了么?我找到骨髓后不久,他也找到了?”

纪然愣了一下,回答:“是有点巧,不过事实就是这样。” 可是她望着他,慢慢地看懂了他那异常的目光:“你以为是我告诉了翌晨, 然后他偷了你找到的骨髓?我没有, 他是在黑市找到的。”

周梓笙丝毫不理会她的解释, 径自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讲完后脸色僵硬, 极其失望地看着她:“我找的那个人是亚金叙利亚分处的员工,叫李家强, 刚才我打电话到我安排的旅馆,发现他已经退房了。你知道我许诺了他多少好处吗?他是不可能轻易离开的,除非有更多的好处,而事实上除了你,没有人知道我找到了骨髓,而除了旗翌晨,没有人可以给他更多的好处。”

“所以你怀疑我?” 纪然直觉地想要争辩,可是话到嘴边却拐了弯儿:“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没错,是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翌晨,是我指使他去偷的,因为我根本就没想过离开他,我之前对你做的承诺也不过是缓兵之计,目的只是为了降低你的防备心。你现在看清楚我是什么样的女人了吗?”

多希望她是生气地反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亲口证实,因为只要反驳,他就有理由可以继续相信她了。周梓笙望着眼前的画面,只看见他的世界在轰然坍塌、灰飞烟灭,过了好久,他才在飞扬的灰烬中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该知道,骨髓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不是吗?它不仅仅是我赢回你的最后一丝希望,它更是我所有的信念,告诉我当时选择离开你是对的,证明我过去两年多所做出的努力不是白费的。你就那么想跟他在一起,哪怕是用这种手段把我逼入绝望也无所谓吗?”

在他失去语调的质问下,纪然完全不敢看他,只能避开视线生硬道:“我也不想这么做,但是是你把我逼得没有办法了啊。你走以后,我好不容易才可以重新对另一个人打开心扉,可是你一回来就拿李念的性命逼我离开他,我接受不了。而且你知道我一向都是如此,只会看着自己想要的,没办法替别人考虑太多,这是我的本性,改不了的。我现在所能为你做的,就是感激你,希望你能放下我往前看,但是仅止于此,我没办法用感情来回报你,我控制不了这种事。如果你不能接受这一点,我也没办法,从你用骨髓威胁我放弃翌晨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觉得不认识你了。”

周梓笙怔怔地望着她,渐渐红了眼眶,那么温润的脸此刻弥漫起极不搭配的忧伤,愤怒,和绝望:“我好像,也不认识你了,从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以为你多少会为我考虑。” 她就在他面前仅仅只有一桌之隔,可是却感觉比他们生命中任何一个时刻的距离都还要遥不可及。失去了一切筹码,甚至失去了生命的动力,他终于无力地闭上眼,靠回沙发,将她生生隔离在他的世界之外:“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追逐一个像猫一样的女人,希望她至少能对他是特别的,最后果然是他……强求了吗?

纪然依言从沙发上站起来,腿有些没力。望着他眉间紧蹙的褶皱,她红着眼眶,嘴唇嗫嚅了几下,似乎有很多安慰的话想对他讲,可是最后所有的句子都只汇成了一句:“对不起,请不要原谅我。” 原来一段关系走到了最后,彼此就又回到了礼貌用语。

*

太阳已经快要落山,可是酒吧里分不出时间。

纪然离开以后,周梓笙的精神就被活生生地挖去了一大块,整个人空洞地坐在角落,不知道要想些什么,该想些什么。无法为过去的时间找到意义,也不敢想以后的生活会是怎样,只是单纯而清晰的感到,他那越来越薄弱,薄弱到几乎快要消失的存在感。

什么都做不到的人,是不是死了会比较好?

他微微转了转眼球,目光落到桌上的车钥匙,脸上扬起了一个极其细小的笑容,像是一个无畏的人在面对死亡时的表情,那么淡定从容,毫无留恋。

耳边却突然传来手指轻叩桌面的声音,他没动,声音又再响了一次,他略微迟疑,目光渐渐上移,昏暗的灯光下,对面的桌角,确实有只手在叩击,肤色偏深、指节宽厚,是只男人的手。

在这间酒吧,不可能会有他认识的人,也不应该会有认识他的人。他淡漠地收回视线,拿过桌上的车钥匙,准备起身离开。

男人却在他对面,纪然曾经坐过的位置悠悠落了座,不紧不慢地说:“我想跟你做个交易,不想听听么?”

*

窗户外是一轮残阳,清筱半靠在病床上输液,自从醒来到现在,她几乎没有睡过,因此脸色一点不见好转,依旧单薄得苍白。

右手拿着手机,不停地翻开、合上,时不时轻叹口气,每叹一次,秀气的眉间就多出一个褶皱,不一会儿就拧出了一个小包子褶儿。

周梓枂拿着晚报坐在旁边,瞥见她疲倦的、爬满忧虑的脸,哪里还有半点漂亮任性的豪门千金的影子,便忍不住开口提醒道:“旗翌晨不是告诉你了么?跟他谈完会给你打电话的。你现在只要老老实实地待着休息就好,不要让精神过度紧张,我可不想你再发生什么意外。” 昨晚替她催吐、洗胃的情景还依稀在眼前,幸好他发现得及时,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可是都过了这么久了,他怎么还不打给我?” 清筱盯着窗外那抹血红的斜阳,眉间渐深:“他是不是没谈妥啊?你知道的,纪然对梓笙来说太重要了,失去她,他一定会崩溃的,你居然还让旗翌晨去谈,不是更让他受刺激么?”

周梓枂边浏览着报上的新闻,边慢悠悠地解释:“梓笙受了刺激,无非可能有三种反应。第一:看透彻了,决定放手。第二:很不甘心,想要报复。第三:陷入绝望,自轻厌世。除了第一种反应是我们乐见的以外,其余两种都需要防范,偏偏第一种又是最不可能出现的。”

清筱咬了咬嘴唇,神色更加凝重:“我也知道,他肯定不会看得开的,所以我才会那么担心,想要去陪他,只是……” 她微微垂下头,低声:“他一定不想看见我。”

“他不是不想看见你。” 周梓枂翻了页报纸:“他是不想看见任何人。”

“怎么会呢?你是他哥哥,他不会不想看见你的。为什么你不去开导他?”

周梓枂淡淡一勾唇:“我应该是对他发生了什么事完全不知情的人,如果我冒然地出现在那里,反而更引人猜疑,给他电话他也必定不会接,怎么做都不合适。而且更重要的是,你认为在那种情况下,开导对他来说有用吗?他平时就已经什么都不跟我说了,又怎么会听我的话。”

“可是他就能听旗翌晨的话么?” 清筱不信。

“不是听,是不得不听。” 周梓枂微笑:“如果梓笙出了什么事,纪然一定不会安心,旗翌晨是不会再让纪然受到任何刺激的,他自然有他的手段。”

清筱费解地望着他:“你为什么那么相信他?我是说,你不了解他,不是吗?”

“我不是相信他,我只是相信我的判断。” 周梓枂合上报纸,抬眼望向她:“我说过,旗翌晨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一旦认真起来,梓笙不可能会是他的对手。”

看着他眼底那一抹笃定,清筱犹疑地止了言语,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是连他都这么说的话,应该就是没问题吧。果不其然,片刻之后手机便响了起来,才讲了几句,她就匆匆挂了电话,拔掉手上的输液针往床下跳,动作快得连周梓枂都没来得及阻止,一股血便从手背针眼处滑出来,红得刺眼。

见状,周梓枂只得赶紧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拽回病床,责道:“你这样子能去哪儿?!”

“梓笙喝醉了,我去接他回来。” 清筱试图挣脱受控的手臂,却丝毫松脱不得。

“我去。” 周梓枂厉声道:“你给我乖乖回床上躺好!” 说完强势地把她塞回病床,拿棉球擦干她手背上的血迹再重新打上点滴之后,才拿了车钥匙出门。

*

华灯初上,纪然站在医院病房的窗户前,望着外面一片灯火璀璨,心事重重。

一日之间,所有情势逆转,悉数变为对她有利,而她现在却半点都高兴不起来,也不知道梓笙此刻怎么样了。

房间是旗翌晨特意替她安排的,好让她一直留在医院陪着李念。她知道他可以为她做的事,也知道他做得到的事,所以她一直在想,骨髓的事,真的像自己说的那样,只是一个巧合吗?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她回头,意外地:“你怎么回来了?公司的事处理好了?”

旗翌晨点点头,从身后拥住她:“我想再跟你多待会儿。”——彻底解决了周梓笙的问题,此刻他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纪然淡淡地笑了,靠在他温暖的怀里,被他占有地圈住,一起静静看着窗外万家灯火。愿岁月静谧,现世安好,愿所有的伤害都有意义,愿所有的牺牲都有价值,愿今生洗净前世罪孽,然后再一次的来世,她可以不用跌跌撞撞,不用伤害对她好的人,只平淡到老。

“在想什么呢?” 旗翌晨见她一直不说话,气息很沉静,不由把热气呵到她耳垂上,手趁势摸进她的衣服。

纪然立即回过神来,摁住偷袭的狼爪,怨道:“这里是医院,你收敛一点好不好?”

旗翌晨不依不饶地继续:“你要在医院待那么多天,又不肯让我留在医院陪你,那你就得补偿我。”

纪然抓着他的手挣扎起来:“不行,别人会听见的。”

“嘘,我锁门了。” 旗翌晨不怀好意地扳过她的下巴,深深地吻上去:“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出声的。”

纪然却别开脸避过了他的吻,神色有些忧郁:“对不起,我……没心情。”

旗翌晨停下动作,扳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自己,轻轻环住她的腰,眼神锐利:“有心事?”

“翌晨……” 她艰难地开口。

“嗯?” 旗翌晨已然知道她要问什么。

“你找的那个骨髓合适的人,他……叫什么名字?” 是不是叫……李家强?

旗翌晨微笑,眼神通透:“你问这个做什么?”

纪然一时呆住,无言以对。是啊,她问来做什么呢?如果真的是梓笙找的那个人,她又能怎么样呢?难道手术不做了?或者她抛下翌晨,对梓笙以身相许,只为报答他?

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真实的答案是什么,早就已经无所谓了。李念可以得救,翌晨又在她身边,这个结果就是她想要的,所以,别去破坏,不想破坏。

“没……没什么,你不用告诉我,我不想知道。” 她仓惶地捂住脸,眼泪夺眶而出。决定逃避真相、欺骗自己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对梓笙犯下了最残忍的罪。

旗翌晨只是轻轻地搂着她,任她的眼泪沉默地飞扬在二十四楼的高度。有的人哭,是因为终于认清了自己是谁,那么就让眼泪,来清洗体内的罪恶吧。

*

直到一个星期之后,周梓笙才从低烧昏迷中清醒过来,才意识到自己惊心动魄地病了一场。

入院以后,他就一直低热不退,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痛,嘴里不断地说着模糊的呓语,明明没有睁开眼睛,却总能看见一些隐约的画面,好像见到小时候和哥哥一起折纸飞机,好像第一次在哥哥办公室见到纪然,还有最后一次在酒吧纪然的残忍……

那些种种过去不断在他眼前纷飞,让他感到无所适从,但是混乱中仿佛始终有一双手,轻轻地握住他的手,很温暖,很柔软。朦胧中,手的主人似乎有一双漂亮而清澈的眼睛,和水晶一样,时而深情地望着他,时而有些怯生生地不敢靠近,时而又有些灰蒙蒙的忧伤。

只是那么美的一双眼睛,他却并不认识。

是幻觉吗?他突然很想知道那双眼睛是不是真的存在过,所以他张开了眼,可是只见到头顶苍白的天花板,四周并无一人,空旷的孤独。

他惨白地笑了笑。果然只是幻觉,因为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床边高悬的输液药袋明确地告诉他,他现在正躺在某家医院的病床上,只是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脑海里最后的印象,是他干掉了一整瓶的卡慕XO。

还有旗翌晨说的,如果你不能照顾好你自己,他就不能保证周梓枂的安全,而当时他的脸上,有一种近乎张狂的杀气。

他知道,他是说真的。他也明白,如果他真的死了,将会彻底毁坏纪然。

于是他苦笑不已,失去了一切,却还是要被迫勉强地活着,只因为,这个世界还有对他来说,重要的人。

有的时候,主宰世界的人并不拥有一切,有责任的人,没有死的权力。

轻响一声,门开了,重要的人拿着更换的药袋进来,见他清醒并不意外,反而嬉笑着揶揄道:“舍得醒了?”

“我到底怎么了?” 周梓笙觉得浑身有气无力,嗓子有点疼。

周梓枂换着药袋,轻描淡写地:“没怎么,只是昏睡了一个星期而已。”

周梓笙揉揉发痛的太阳穴:“你怎么找到我的?”

“酒吧招待打电话给我,让我去领你,顺便替你结酒钱。” 周梓枂没好气地道。该死的旗翌晨就那么甩手走人了,连单都没买。

周梓笙闻言静了片刻,试探:“所以这些天,都是……你在照顾我,没有其他人吗?” 只是为什么,手上的触感那么真实?

周梓枂别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轻轻勾了勾嘴角,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个小信封扔给他:“有人托我转交你的。”

周梓笙接住信封,撑着从床上坐起来。普通的白色信封,表面上并无收信人名字,打开,抽出里面的信笺,熟悉的字迹,只有两句话:

离婚协议书已经交给律师处理了。谢谢你曾给过我回忆。

落款是单字:筱。

突然眼眶就有点红,他问:“她什么时候来的?”

周梓枂淡淡地道:“该来的时候来的,该走的时候走的。” 没想到她竟然那么决绝,没等梓笙醒来就离开了,连她自杀的事也要瞒着不许讲。

走?胸口没来由地有些闷,他语气不免落寞:“她……去哪儿了?”

“回英国了。” 周梓枂拉了把椅子坐下,补了一句:“听说是商业联姻,一切顺利的话,估计婚期就在明年。” 清筱的父亲对她和梓笙的婚姻一向不甚满意,只是顺了女儿的意思才同意两人结婚,现在离了婚,他巴不得把女儿快点嫁给对他生意有利的人。

明年?还有不到两个星期就跨年了……周梓笙哦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那张纸,感到身边愈发空寂,像是有什么生命里最后一点东西也流失了一样,但是怨不了谁,是他生生把她逼走的啊……

周梓枂望着他脸上的神色,推了推眼镜,故意问:“你跟纪然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

“梓笙?”

周梓笙抬起头来,茫然:“你刚说什么?”

“我说你跟纪然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周梓笙想起什么,眼里电光火石的一闪,跟着沉寂了下去,轻轻摇头,表情极淡:“没什么,结束了。”

原来沉醉在美化的过去,是种罪,撕开美的表象以后,发现所剩下的,也只不过是一堆空虚而已。从她亲手斩断他们之间情分的那一瞬间开始,他就已经彻底绝望了,绝望到根本爬不起来再去追,也不想再追了。

周梓枂微微勾了勾嘴角:“你能想通就最好。那以后有什么打算?”

周梓笙轻叹一声,把信纸小心地叠起收好:“没想过,可能会四处走走,当是散心。”

周梓枂试探性地问:“你跟清筱就这么结束了,好么?不再谈一次吗?”

周梓笙呼吸顿了顿,跟着缓缓摇了摇头:“我欠她太多了,所以该把属于她的生活还给她,不该再去打扰。”

周梓枂微叹口气,拍拍他的肩:“那你安心休养,感情的事,总有一天会整理清楚的。” 只是希望不会太迟……

*

一个月后,在清筱离开的机场,周梓笙独自踏上了飞往瑞士的班机。

离开前,他去见了纪然最后一面,远远的。那天正好是新年,音乐广场上零点倒计时,当五颜六色的烟花绽放在她深深望着旗翌晨的眼睛里的时候,他读懂了什么叫做幸福。

指针归零的瞬间,他的所有爱恨嗔怨,也尽归于零,伴随着冲天的焰火。

也许天地间最恨的事,就是这种谁都没有做错,谁都是在努力争取自己的幸福,可是却一步一步地累积成无法逾越的障碍,彼此伤害彼此错过……

于是轻叹了、释然了、闭上眼睛,机身脱离地面的瞬间,有什么记忆铺天盖地而来,湮灭所有情绪,他微笑着,尽情在其中沉沦。

*

后来,在某个合适的时机,旗翌晨向纪然坦白了骨髓的来源。

“原来是清筱给你的消息……” 意外的是,她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她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希望从今以后无论周梓笙做出多么过分的事,我都不可以伤害他和他身边的人。”

“翌晨……” 纪然顿了顿:“我们是不是……太残忍了?”

旗翌晨轻叹口气,将她搂紧:“所以,我们必须要幸福,才可以对得起那些过去。”

*

洞房记得初相遇。

便只合、难长聚。

何期小会幽欢,变作离别情绪。

况值阑珊春色暮。

对满目,乱花狂絮。

直恐好风光,尽随伊归去。

一场寂寞凭谁诉。

算前言、总轻负。

早知恁地难拼,悔不当时留住。

其奈风流端正外,更别有、系人处。

一日不思量,也攒眉千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