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影帝是只鸟
作者:小最 | 分类:现言 | 字数:19.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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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番外一 from韦一
每一个乖乖牌的背后, 都有一个强大的母亲。
这话说得一点儿都不错。
韦一出生在一个单亲家庭,父亲早逝,母亲一个人拉扯着他长大, 又当爹又当妈, 家里家外一把手。时候久了, 再温柔的人也练出一身铜皮铁骨刀枪不入。
在韦一眼里, 妈妈是全世界最强大最凶悍的人。
她会做饭洗衣收拾家务, 会领着他去学校、去医院、去游乐园,会帮着他跟那伙子顽皮小子们打架,会和对街的一伙儿磕牙娘们叉着腰骂战, 也会把他摁在床上猛打。
他从小最怕的人,不是爸爸, 不是老师, 是妈妈。
母亲不让他出去跟那伙儿混小子鬼混, 他就不敢去,每天下了学跟小姑娘一起乖乖回家做作业。母亲不让他参加劳什子的演讲比赛, 即便之前他准备了好久,满怀期待,却还是听话地放弃了。初中毕业,他很想很想去县里的重点高中读书,母亲不让他去, 他便没有去。上高中的时候, 同学们都住校, 但母亲舍不得他在宿舍受苦, 他便一直走读。
小时候, 韦一怕母亲就跟耗子怕猫一样;后来慢慢长大,他早已习惯了听从, 习惯了凡事让母亲拿主意,他自己便没了主意。
高二那年,韦一迷上了电影。
他节衣缩食攒下的钱都贡献给了镇子里一家小电影院。借口去老师家补习,偷偷跑去看电影。他迷醉于每部电影与众不同的叙事手法,迷醉于那些或朴实或精致的镜头,每每看完电影,都会一遍一遍回味和揣摩。
韦一平生头一次有了一个主意,一个愿望——他要当导演。
意料之中地,遭到了母亲的反对。
母亲没读过多少书,在她的观念里,学理吃遍天下。导演?那是什么东西?可以当饭吃?
韦一默默地低下了头,什么也没说。但填报志愿的那天,他偷偷地报了B影导演系。
这是他第一次违拗母亲。录取通知书下来的那天,他把那张纸递给母亲的时候,吓得大气也不敢喘。母亲果然很生气,但却没骂他,只说:“儿子长大了,不要妈妈了。”
韦一扑上去抱着她:“不,妈,我都听您的……除了这件事,我都听您的。等毕业了,挣了大钱,我一定会好好孝敬您。”
母亲多年操劳,本来就伤了身体底子,这闷气一生,当晚就突发脑溢血。
幸而抢救及时,捡回了一条命。
看着母亲虚弱地躺在病床上,韦一彻底慌了。在这世界上,母亲是他唯一的亲人,可他竟然把母亲气得病倒了。所以母亲醒来之后,韦一哭着对她说:“妈,我不上导演系了,我以后都听你的话。我……我去复读一年,明年报生物或者物理系。”
这时候,母亲的主治医生黄裴笑着走过来:“孩子报了导演系?挺有前途的呀。哪个学校的导演系?”
当听说是B影的时候,一面给母亲做常规检查,一面大加赞赏了一通。
这个人,后来成为韦一的继父。
也是这个人,说服了母亲,说孩子长大了,就由得他们自己去飞吧。你操了半辈子的心,从今往后也该好好儿歇歇,过过自己的日子了。
有时候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
如果不是高二那年他偶然看了一部大片,不会迷上电影。如果不痴迷电影,按照他软趴趴的性格,不会违拗母亲。如果不是因为他大着胆子报了导演系,不会把母亲气病。如果母亲没病,就不会遇见黄医生,不会迎来人生的第二春。如果母亲没有遇见黄医生,也就不会听他劝告,让韦一去读导演系。如果他没读导演系,也许不会因为找不到工作而去大成应聘助理,也就不会遇见阮青云。
所以韦一和阮青云的故事,是从一部大片开始的。
上大学之后,其他同学都忙着放松忙着疯玩忙着约会,只有韦一如痴如醉地投入了知识的海洋。从大一到大四,他没有缺过一门课,每晚都去图书馆自习直到闭馆,门门课都是接近满分的优秀。
韦一是B影导演系著名的奇葩。单纯,一根筋,学习狂。
在同学忙着玩儿的时候,他在学习;在同学忙着交际的时候,他在学习;在同学忙着去社会上找关系疏通门路的时候,他还是在学习。
所以在毕业之后,同学纷纷或找到工作或转行的时候,他陷入了人生的困境。
他找不到工作了。
导演系找工作本来就非常尴尬。这是个以经验和才干说话的特殊职业,在这两者之中,经验明显占据了绝对优势地位。
在各类导演一抓一大把的时候,谁肯冒险用一个新人?
更何况是一个从来没有社会经验的,从来不懂得疏通关系的,纯白纯白的新人。
病急乱投医的韦一,在待业半年之后,跟了个山寨剧组跑去罗布泊拍纪录片。半途遭遇沙暴,险些把小命也送在那里。
说来,这纪录片的策划也是个蛮热血的年轻人,只可惜有些事情,单凭一腔热血,是不可能完成的。跟单凭才干不可能得到赏识一样。
这些,韦一都不明白。
打小儿,他就被母亲保护得太好太好。就像被鸡妈妈护在翅膀下的小鸡仔,没经历过任何风吹雨淋,没见识过外面世界的险恶,也就不明白,人不是只要努力就足够的。
罗布泊遇险,给他上了人生的第一课。
韦一在医院里住了俩月,为了还医药费,他在边陲小镇刷了一年半的盘子。
这一年半,他渐渐把好多事情都想明白了。他并不傻,只是从小的环境太单纯,导致他整个人有点儿一根筋儿。但只要有一个契机,一点,就透了。但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韦一那软趴趴的性子和一紧张就结巴的毛病却一点儿都没有改善。
回到*城之后,韦一不再奢望能做导演。他开始向一些娱乐公司投递简历,应聘助理或者剧务相关工作。可惜每每败在面试那一关上。
没辙,他一看到那一溜儿的面试官,就腿肚子转筋儿牙齿打颤,脑中一片空白,说话结结巴巴抓不到重点。在这种人才过剩的时代,谁会要一个连话也说不清的窝囊废?
哪怕这个窝囊废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一肚子的才华横溢。
没用。
韦一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向大成娱乐投的简历。
那时候,他差不多已经有了刷一辈子盘子的觉悟。
面试当天早上,韦一没请下假,去刷了两个小时的盘子才匆匆忙忙赶去现场,气儿还没喘匀,好巧不巧抽就到了第一个。又累又饿再加上精神高度紧张,进面试室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全身上下每一个关节都不太听使唤,唯有上下牙磕得十分欢快。
坐下的时候他被椅子腿绊了一下,在心里不断默念的自我介绍台词儿就忘了个一干二净。他头都不敢抬,用对不准焦距的俩眼盯着对方胸的部位,结结巴巴道:“您……您好,我叫韦一,是B影2011导演系毕业生。我应聘的职……职位是经……经纪人助理。”
他对面头顶的位置传来一个低沉冷厉的男人的声音:“导演系毕业应聘什么经纪人助理?”
韦一低着头泪流满面,心道我想吗你以为我想吗?我当年怀揣着梦想考进B影导演系,以为只要努力就能有美好的明天,可谁知道四年后毕业才发现根本不是那回事儿,别说做导演了,根本连个体面的工作都找不到好吗?
他听见对面翻动纸页的声音,然后那个声音道:“2011级……你毕业都两年了,为什么工作经历一栏是空白的?”
韦一被击中心脏,感觉那地方一阵钝痛。他低着头,还是没吭声。
说什么?总不能说是因为被人骗跟着山寨剧组去罗布泊拍纪录片,结果遇到沙暴亲眼见识了什么叫“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险死还生在医院里住了俩月,为了还医药费在边陲小镇刷了一年半的盘子吧?
这种黑历史,说出来还不如不说。
“说话!你哑巴了吗?”韦一听到刚才那个声音说道。
话虽然是不耐烦的语气,但声音却依旧沉静冷厉。什么样儿的男人,才能有这样一把好听的嗓子呢?韦一脑子晕晕地神游,突然一个响亮的喷嚏在他耳边炸响。
一连三个喷嚏,他被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
韦一吓得直接跳了起来,脸都顾不上擦,下意识地朝对面那人连连鞠躬:“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他感觉到对面那人似乎无语了一瞬,然后那个声音说:“坐下!”
韦一不由自主地遵从。
那个人抽了张纸巾递给他:“擦擦脸!”
韦一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儿缺氧,他都有点儿搞不明白现在在哪儿,在干什么了。看到对方递来的纸巾,他呆愣愣地接过来,捏着纸巾在脸上抹过来、抹过去,抹过来、抹过去,抹过来、抹过去……
“行了别擦了!”韦一听见那个声音说,“我们这里有个备用导演的职位,我认为很适合你,下周一过来上班。”
啊?什么?他说什么?他刚才说什么了?
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大对头的东西?
韦一惊讶地抬起头来,下意识地追问了一句:“下……下周一来上班?”
他这才看到了那个声音的主人。
那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男人,三十来岁的年纪,唇若涂朱,鼻梁挺直,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眉毛斜飞入鬓。
标准的古典美男子,但却没有一丝娘气,轮廓刚毅,气质冷硬,整个人充满了男人味儿。一双眼睛又深又黑,如同看不到底的深潭。
这一刻,他正微蹙着眉头,用那一双深潭一样的眼睛定定看着韦一。
韦一感觉到一股巨大的精神压力,他立刻就喘不上气儿来了。
幸好对方只注视了他一刻,就微微颔首,移开了目光。
韦一感觉到身上的压力徒然一轻,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听到的是真的!一阵狂喜猛地冲上心头——啊啊啊啊啊他找到工作了!他找到工作了!他终于找到工作了!!!
他跳起来朝那人鞠了个躬,强忍着激动的心情,走出了面试厅。
等走出好远了,他才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对。
两秒钟后,他捂着脸蹲了下去。
啊啊啊太丢人了,他竟然走顺边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