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在李寻胸口的小猫程烁看着九十年代的相比二十一世纪单纯许多的娱乐节目, 居然也看的津津有味的。抱着他的李寻则是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在那里发什么呆。

一串钥匙哗啦声后门打开了，程烁好奇地打量过去, 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看起来很威严的男人走了进来, 跟着他进来的漂亮女人却看起来只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男人的五官很普通, 但是身材很好, 脸部轮廓和李寻看起来也有五六分相似。程烁估摸着, 这男人应该是李寻的父亲，心里顿时有些紧张。

那男人看见李寻半裸的身体眉头就皱了起来：“去穿上衣服，有客人来, 在客厅里穿成这样像什么话？”

李寻慢吞吞翻个身，语调有些犀利：“客人？是她吗？”他冷笑着看看那蹬着高跟鞋的女人, 鄙视地看着那露出的白皙大腿接着说：“有半夜三更跑到别人家的客人吗？”

女人只是笑笑看起来并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男人狠狠瞪了李寻一眼, 带着女人去他房间了。李寻沉默地呆在外面看似很平静，但是程烁很清晰感觉到了, 他老师的胸膛正有些剧烈地起伏着。内室隐隐传来了调笑的声音，李寻深吸一口气，抱着程烁去他房间换了一套衣服，然后狠狠地甩上门出去了。

李寻下了一层楼，敲敲房门, 屋内的人很快就打开了, 看见他毫不意外似的欢欢喜喜地喊了一声：“哥！咦, 你怎么抱了一只猫啊？”开门的小朋友大概十二岁的样子, 眼睛亮亮的一看就很机灵, 笑起来的样子程烁觉得莫名地有些熟悉。

李寻嘴一扬拍拍他脑袋：“捡的……明启，今晚我来和你挤挤。”

“……”程烁仔细打量那孩子, 皮肤白嫩嫩的，头发刺刺的一看就是调皮的那种，原来嘴巴那么坏的白明启也有这么嫩的时候啊。

李寻显然和白明启一家关系都很好，白妈妈笑着给他们又送了一个枕头。白明启老老实实地对他妈妈说：“妈妈，你快去休息吧，我和李寻哥哥一起晚些睡，我还有几道数学题要问他呢。”

白妈妈白爸爸很放心去睡了，这边白明启贼笑着关了门，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张游戏卡：“哥，我借的最新的魂斗罗，我们玩游戏吧……”

“……”

九十年代的男孩子的最爱，估计就是红白游戏机了。李寻和白明启一人拿着一个游戏手柄，把声音调小了，玩的是不亦乐乎。程烁不甚懂地盯着电视上亮的刺眼的画面，心里流着宽面条泪——啊啊啊！白明启小时候就是一只小狐狸啊！他嘟着腮帮子不赞同地瞪着李寻，看这样子，这两人干这样的事情绝对不是第一次了！他都替白妈妈哭了啊！……

尽管熬了大半夜，李寻还是在清晨很早就起来了，揪着白明启的耳朵催他起来上学去。白明启打着哈欠懒洋洋起来了，见他妈妈还一脸委屈地说：“妈，李寻哥哥昨天逼着我做了好多练习，我现在都困死了。”程烁都替他脸红。

李寻抱着程烁回楼上时，那双高跟鞋还在他家门口放着呢。程烁担心地看着面无表情的李寻，心里不由有些难过，忍不住就在李寻胸口蹭了蹭。李寻一脸平静地去洗漱了，然后抱着程烁下楼，顺手把那双高跟鞋丢进了垃圾桶。（……）

程烁还真没想到李寻会抱着他上学，心里兴奋死了。李寻仍然穿着他那身蓝白相间的校服，程烁在阳光下看了，闪着星星眼坚定不移地认为他的老师一定是把校服穿的最好看的那个人。

李寻把手提袋打开，顺手把小猫掏出来放在腿上时，周围并没有人察觉。他低下头看看那乖巧仰着头看着自己的小猫，忍不住有些好笑——这猫怎么总是傻乎乎地看着自己发呆啊？乖的简直过分。他忍不住恶作剧似的扯扯那小猫的胡须，那小猫顿时委委屈屈地柔柔叫了一声。

这一声不打紧，顿时引来了周围几个耳尖的女生好奇地回头。李寻若无其事地抬起头看过去，那几个女生顿时微红了脸转过身去——程烁并不知道，他老师的少年时代，收到过多少情书。高中阶段女生更容易被帅帅看起来有些坏有些冷酷的男生吸引——也许在二十一世纪还是如此。

到了放学时，李寻堂而皇之抱着程烁离开了教室，程烁则瞪着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老师的母校。李寻抱着程烁径直朝着楼上去了，程烁看着脚下的台阶，心里有些明了——老师一定是想到高的安静的地方静静心，他知道老师有这个习惯。但是上去的时候程烁就惊讶了——天台上有人。

天台上的坐在台阶上也是个男生，李寻脚步顿了一下，走过去坐在离那男生不远的地方。程烁有些困难地转身，猫耳朵颤了几下，终于看清楚了那男生的模样——也是十七八岁的样子，有着温柔的俊秀眉眼和温和的气质，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油画上拉小提琴的男孩什么的。他看见李寻就露出一个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你来了？”他的笑容很好看，虽然不是那种十分让人惊艳的，但是暖暖的跟春天的阳光似的，声音的语调也特别温柔。

李寻并没有笑，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程烁仰起头，他老师的脸似乎有些红？他有些不确定，但是心里莫名就有些不舒服，他微妙地感觉到，老师抱着他的手似乎都有些僵硬了。

那男生看见李寻怀里的猫，又笑了一下：“你怎么养猫了？”

李寻似乎找到了话题，有些急促地滔滔不绝说：“嗯，昨天捡到的，这猫很乖的，我喂它什么它都吃，还知道上课的时候不能叫……”程烁愤怒地都有些炸毛了，什么叫“喂他什么他都吃”？他又不是猪！他气呼呼鼓着腮帮子瞪李寻，好吧，其实他是有些吃醋。

男生嘴角扬的高高的，栗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有些泛红，他伸出手在程烁身上揉了几下：“嗯，真的很乖。”程烁忍不住后退两步躲开，扑到李寻身上拽都拽不下来了。

李寻尴尬地揪着程烁的尾巴说：“这猫或许是认生吧？在我面前还是很乖的。”

男生微笑着回答：“嗯，也许多相处相处就不怕我了。”

程烁清晰地看到，仿佛因为这句话联想到什么似的，他年轻好看的老师别扭地转过头，只有微红的耳朵能够泄露他的一些心情。程烁扁着嘴巴，好吧，他也许穿到了他老师的初恋时代……消沉了一会他又振奋了起来——初恋往往都是杯具的，历史是不可能改变的，老师还是自己的！就算老师还对着别人脸红，以后也只会陪着自己吃饭睡觉！

下来的时间，天台上特别安静，两人一猫就那么诡异地在沉默中看天空看云朵，没有谈诗词歌赋也没有谈人生理想。只是李寻抱着程烁离开时那男生才说了一句：“你上周是不是打架了？我看见你那□□服都破了，以后不要打了。——还有，你少吸点烟吧。”

李寻有些尴尬地“哦”了一声，抱着程烁下楼了。程烁知道，他老师现在的脚步其实已经轻快的都快飞起来了，心里更是醋的不行，再怎么安慰自己心情都平静不下来了啊啊啊！好吧，其实那男生说的也有些道理——打架和吸烟都是不对的……

李寻和他父亲的关系非常不好，这点程烁在接下来的几天深深体会到了。李父是那种特别粗暴的类型，对待孩子只会大喊大叫，程烁无不庆幸地想，幸亏他老师没有遗传啊。那女人又来过几次，李寻都是冷漠以对。某天李父和李寻又吵了起来，这次的原因却是因为程烁。

理由是女人提出来的，她认为家里有猫掉毛什么的很难打理卫生，何况那小猫看起来也普通的很，要养还不如换只品种的小狗呢，带出去还有身份些。当然，她是对李父说的。李父是一个什么局的局长，并不会委婉的调子，半命令的口气让李寻听的冷笑不已。

“是那女人提的吧？她这贱人管的还挺多……”李寻忍不住骂了一声，把受惊的小猫搂在自己怀里。

李父的眉毛顿时皱了起来：“你这混账怎么说话的？怎么说你也得叫一声阿姨。”

“哼，我的阿姨多的是，怎么，又多了一个？”李寻冷笑着，“你怎么不让我直接叫妈啊？这贱人在床上让你很舒服？”

看着越吵越凶的父子两，程烁觉得自己的腿都颤了。半晌，他用嘴扯着李寻的衣袖，软软地叫了一声，李寻脸上已经挨了一巴掌。李寻冷笑着抱着程烁摔门出去，还不忘回头在讽刺李父一句：“快换吧，你这次的品味真不怎么好。”

跟着李寻再次在街上游荡到上次遇见程烁的篮球场时，小猫程烁的眼睛涨得都酸了——他从来不知道，老师的少年时代比他还要难过。他柔柔地在李寻手上舔了一下，静静地缩在那里不动了。

仿佛知道小猫在安慰自己似的，李寻忍不住自言自语一句：“小猫啊，你说我要是对他说我喜欢的是男人，你说他会不会被我气死？算了……”他苦笑一下，抚了抚程烁的纤弱的脊背。他真是越来越喜欢这只安静又懂事的小猫了，每次看着那对琥珀色的大眼睛时，就好像在跟那小猫对话似的。

“李寻？……”背后突然传来了一个有些温柔的声音，程烁听见这个声音，胡子都翘起来了——他和老师正这么安静地处着，这个男生怎么就跟来了啊啊啊！

李寻有些尴尬道：“是你啊……你怎么也在这里？”他脸上阴郁的表情还来不及收住呢。

“……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温柔男生的静静走到了李寻身边，这次居然贴着李寻坐了下来，李寻的身体都僵硬了，程烁则气的恨不得上蹿下跳一番。

李寻静默了一会，手一下一下在程烁身上滑着，半晌道：“……没什么，你怎么会来这里？”

“……今天在学校没有碰见你，我知道你一定来这里了。”温柔男生看着天空，声音柔和轻盈的跟风一样，却有种抓不住的轻飘感。

“是吗？”李寻手一顿，忍不住朝那男生注视过去，两人四目相对，终于越靠越近。

程烁深呼吸一口气，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宛如被狗咬了的惨叫“喵喵喵！”那两人仿佛被瞬间惊醒似的，都把脸转到别处，半晌李寻才开口说：“明天，明天在天台见吧。”程烁听的内牛满面。

晚上和李寻一起睡觉时，小猫程烁忍不住爬了出去，伸出猫舌头轻轻触触李寻的嘴唇——老师的初吻是他的啊啊啊！他没想到的是，亲吻魔法居然穿越时空依然存在，他就在碰到那温热嘴唇的一瞬间又变成了猫耳少年（泥垢！），幸亏眼疾手快才没有压上去，吓得小心肝砰砰乱跳的。等他平静下来时，终于还是壮着胆子重新靠了过去——虽然只是那么轻柔地碰触了一下。

一只手突然扯住他耳朵，程烁吓得浑身一股激灵都快叫出来了，来者适时捂住他嘴巴还在他耳边调笑说：“幸亏来的及时，要是你改变现在的话，未来可就混乱了。”来者正是把他变成猫的那个神秘美男赵子涵。

赵子涵笑眯眯道：“走吧，跟我回去吧。”

“……请在外面等我一下。”

扯着熟睡的李寻的手，程烁把额发贴在他掌心，嘴里轻声说：“以后老师还会有很多烦恼的事情的，也许你父亲不理解你，你现在喜欢的人最终会伤害你——但是，未来会有一个人永远爱你的，我向你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