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我将瓶子接过来拧开，喝了一小口，感觉心里畅快了许多。

不过刚才周子希警告我了，让我正眼都不要看陆辞一下，所以现在单独跟陆辞站在一块，我还挺心虚的。

我指了指病房大门，讪笑道：“你不进去？”

陆辞摇了摇头，笑着问道：“怎么，不想见到我？”

“哈哈，怎么可能。”我一下囧住了，没话找话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记得陆辞跟孟家交情并不怎么样，而且他跟孟塘是死对头，现在跑来探望孟然，感觉怪怪的。

“我找孟塘有点事，顺便过来一趟。”

一听他提起孟塘，我一颗心立刻拎了起来。

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试探道：“跟菲儿有关？”

“嗯。”陆辞点头，脸上神色莫名。

我有点担心，难不成这段时间两个人约会被陆辞发现了？

发现我神色不宁，他微笑道：“菲儿要回美国了，我来问问，孟塘要不要跟她一起。”

他这话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原以为他会坚决反对这两人在一起。

“孟塘怎么说？”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你们就来了。”

陆辞耸了耸肩，估计挺无奈的。

“等会儿应该就没事了。”

我实在不擅长跟他交流，话一说完又冷场了，手指无措地敲着墙面。

“楚楚，我……”

他似乎有事要说，刚起了个话头，病房的门推开了。

周子希大步朝我走过来。

庄衡跟在他身后，顺手带上门，从我们身边灰溜溜地跑了。

一看到周子希，我莫名其妙地缩了缩脖子，感觉自己食言了。

他眼珠子转了下，看了眼陆辞，又看了眼我。

明明没跟陆辞说什么不该说的，可我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子希。”

看到他过来，我连忙迎上去，讨好地攀住他的胳膊，朝他露了个大大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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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睨了我一眼，眼神很明显——别以为讨好我会有用。

“刚聊什么呢？”

他从我手里将矿泉水拿过去，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插嘴问了一句。

“没聊什么。”我接过话茬，转而问他，“你怎么出来了？里面什么情况？”

他皱着眉，嘀咕道：“不知道，孟伯伯把我轰了出来，估计有什么不能让我听到的。”

我不屑地“哼”了一声。

搞的这么神神秘秘的，好像别人真的想听一样。

周子希将瓶子里的水喝光，抬手来了个抛物线，瓶子掉进垃圾桶里，发出“咚”一声轻响。

“晚上想吃什么？”

我歪着头想了下：“火锅可以吗？”

他眯着眼笑了一下，伸出两指夹住我上下嘴唇，警告道：“张楚楚，你可别祸害我闺女啊。”

“你干嘛啊。”我慌忙将他的手抓下去，“要说话就好好说。”

倒是陆辞愣了一下，眼睛不自觉地就瞥向我的肚子。

“你怀孕了？”他喃喃道。

“快两个月了。”周子希抢着替我回答了，抬手在陆辞肩膀上拍了拍，“等孩子出生了，认你当干爹。”

陆辞云淡风轻地点点头，说好啊，肯定给孩子包个大红包。

我看他那张波澜不兴的脸，却觉得烦闷，偷偷在周子希胳膊上捏了一下。

他会意，揽着我的肩膀说：“那我们先走了。”

陆辞点头说好。

周子希揽着我，走了两步之后，我忍不住抬起胳膊在他肚子上捅了捅。

“你戳我干什么？”

“你刚刚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不故意？”

“就我怀孕的事，你故意在陆辞面前提的吧？”

周子希不说话，唇角往下拉，看起来有点气闷。

他不满道：“你怀孕了我还不能说一声？”

“不是不能说，而是不能像你这个样子说。你犯不着特地提起这事，好像我真的跟他有什么一样。”

“啧，是我不对，乱吃醋。”周子希脚步一顿，嬉笑道，“要不然我回去解释一下？”

“得了吧你，还嫌不够乱的？”

我笑着抱紧了他的胳膊。

反正都这样了，陆辞心里怎么想，我也管不着了。

我们靠在一起等电梯，走廊那边突然传来一声突兀的尖叫。

我身体一颤，神经瞬间紧绷，慌乱地抓紧了周子希的手臂：“怎……怎么回事？”

周子希摇了摇头，呢喃道：“怎么听着有点像孟然？”

我也觉得有点像，更加心神不宁。

“走，回去看看。”

周子希拉着我的手，走了几步远，看到病房门大开。

心里越发不安。

他牵着我跨门而入，就见孟然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大声喊叫。

病床上的被子床单被扔的到处都是，桌子上的果篮扔了满地，水果四散，整个病房比垃圾堆还要糟糕。

孟塘满脸惊愕地站在一旁。

他父亲老泪纵横，好像忽然就老了，一下一下捶着胸口，不停地说：“造孽啊……造孽啊……”

整个场面混乱不堪。

只有陆辞还算冷静。

“怎么回事？”

周子希迅速问了一句。

陆辞走过来，压低声音道：“孟然是孟伯伯的孩子，亲生的。”

一句话简直犹如晴天霹雳。

别说当事人是什么反应，光是我们这样的局外人听了，都有一种闷雷盖顶的感觉。

孟然她……竟然是孟塘的亲妹妹……

恍惚间，我低头看了眼孟然，又抬头去看孟塘，依然觉得这两个人并不相像。

不止是相貌，连性格，秉性，全都不一样。

然而这种事情，根本没有必要撒谎。

“然然，是爸爸对不起你，爸爸……”

孟塘他爸伸手要去扶她。

孟然陡然受惊，一把抓起地上的苹果，劈头盖脸朝他砸过去。

一边咂一边咒骂道：“你滚！你给我滚！你不是我爸爸，你不是——”

她嗓音尖细，又受了极大的刺激，嘶吼了几声以后，一头栽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然然！”

孟塘他爸吓得惊慌失措，转头望着孟塘叫道：“你妹妹昏倒了，快帮我把她抬到床上。”

孟塘完全无动于衷，整个人绷得很紧。

他冷冰冰地看了他爸一眼，脸上挂着冷笑。

“你个小兔崽子，快点搭把手！”

他爸急的破口大骂，伸手拽住他的袖子。

“我终于知道，这么多年来，我妈为什么这么讨厌孟然！”

孟塘用力甩开他，愤愤离开，陆辞紧跟着他出去。

病房里这么大的动静，立刻将护士吸引过来。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将孟然抬到床上。

“走吧。”

周子希给我使了个眼色，抓着我的手离开。

我们就像逃离犯罪现场一样，快速闪人。

直到坐回车上，胸口依然砰砰跳的厉害。

我跟他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不可思议。

刚才真是看了一场好戏，孟家竟然已经乱到这个地步。

这么说来，孟然那个名义上的父亲，一直戴了顶绿帽子。

或许他就是发现了这一点，才会跟周子希的母亲搅和到一起，顺便给周孝昌戴了绿帽子。

当着周子希的面，我不敢提起他的母亲。

人都已经死了，也没必要再拿出来说事。

再者，一个长期遭受家暴的可怜女人，我也不好评判她婚内出轨的事。

见我发愣，周子希有些慌张，抬手在我脸上揉了揉，焦急道：“怎么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恰好此时，我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他满脸黑线，感觉满腔的担忧都白瞎了，呵呵笑着抽回手。

脚下一踩油门，大声道：“走，老公带你吃火锅。”

我窘迫地低下头，恨不得钻进后备箱里。

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想，乖女儿，妈妈今天真是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