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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倾橙薄荷 | 分类:现言 | 字数:10.8万

5.宴会

书名:悔 作者:倾橙薄荷 字数:4189 更新时间:2025-02-03 01:41:30

“呵,穿得倒是挺人模人样。”童如烟穿着一席蕾丝抹胸的礼裙,不同于小姑娘家的短裙,是那种长长裙摆的风格。平日里飘逸的长发随意地挽出一个发髻,温婉娴熟的样子。

“对不起。”沈穆然做得最多的事情可能就是道歉了,无关对错,只能道歉。

就比如此刻,面对母亲的刻薄,他能做的也只有道歉!

童如烟伸出一根手指戳着他的心脏,眼神带着刺,“我很想知道这颗心到底是怎样的的丑陋!”

沈穆然后退了一步,没有接话。

“总裁,夫人,二少爷,司机来了。”刘嫂从外头进来,打破了沈穆然的尴尬境遇。

沈穆然坐在副驾驶座上,手虚虚地搭在上腹,眸子半阖半睁,索性地放任自己睡过去。

这个时候保存体力才是最要紧的。否则,以他现在的状态,恐怕会在宴会上出糗。

“少爷,到了。”司机见沈穆然睡得很深,轻轻地晃了晃他的手臂。

“嗯?”沈穆然睁开眸子,尚且有些迷糊,但很快地反应过来自己该做什么。

下了车,果不其然地看到了童如烟的一脸鄙夷,“不知道地还以为我们是怎样压榨你的,连在车上这点时间都要睡过去。”

“对不起。”脸颊发热,沈穆然再次垂首道歉。

“沈老弟,你来啦!”柯靖藤上前问候,给了老哥们儿一个拥抱,“好久不见啊!”

“别来无恙啊!”沈鸣浩也是激动得很。

“沈叔叔,沈阿姨。”柯素媛今天穿了粉色的连衣裙,将她的肤色映衬的白皙透亮,声音甜甜,倒真是个大家闺秀,“这个,是穆然吧?”

“是啊,就是穆然。”童如烟笑意盈盈,慈爱地对着沈穆然笑笑,柔声道,“然然啊,你忘了吗?这是你素媛姐姐,以前你很喜欢和她一起玩的。”

沈穆然明显地一颤,他何曾奢望过童如烟会这样温柔地待他?用这样宠爱的语调,抚过这般温情的眼神,这是他感到陌生的一切。

“怎么会忘了?”沈穆然恢复了一贯的暖意,两个浅浅的酒窝缓缓地在颊上晕开。

“以前还愣愣傻傻的,说话都会害羞,现在倒还真是帅气了好多。”柯素媛打趣道。

“可不是,小时候老是不爱和女生说话,我还为他以后谈恋爱担心呢!”童如烟握着沈穆然的手,轻轻的地搭着,眸子里清冽的光彩泛着温温的热度,宠爱的色彩。

沈穆然薄唇轻抿,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片刻也好,起码,他也拥有过母亲的疼爱,“妈,你就爱瞎操心。”

“好了好了,都别干站着了!素媛,你先陪你沈叔叔他们进去。”柯靖藤催促着。

“这是你陈叔叔。”

“这是你秦阿姨。”

“这位是你马伯伯。”

......

一场宴会,沈穆然莫名其妙地多出来一群的叔叔阿姨,虽然郁闷,但也算束手无策,况且,于他而言,这是百利而无一害得,人脉越广,他以后的路就会越宽。

“来,沈老弟,干了这杯!”

“马伯伯,我爸这几年没怎么喝酒,我替他干了吧!”沈穆然习惯性地挡酒,挡了一路,不差这么一两杯。

“唉,那可不行。”马浴顺手拿起一旁的酒瓶,“江湖规矩,替酒罚三杯。”

“好,我敬您。”沈穆然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好酒量,沈老弟的儿子,果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说着,他又往沈穆然的杯子里倒了酒,不是刻意为难,而是兴趣所至。

沈穆然面不改色,一口饮尽了烈酒,顿时觉得胃里头火烧火燎地疼痛,可脸上却始终保持着良好的表情,谦谦君子的样子。

“嘿,干嘛呢!”柯素媛好不容易得了空溜出来,里头的杯红酒绿可不是她的菜,若不是父亲坚持,她才不愿意开什么生日宴会。

“没有啊,乘凉。”沈穆然压下胃里一阵一阵的恶心感,故作潇洒地扶着栏杆站稳。

“这几年在国外还挺自在啊?”柯素媛站到她的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着虚无的远方。

近视眼的视野中,永远都是模糊的一片,看不清楚,亦分不清真真假假,只是凭着感觉去认知一切。

“还好。”他没有近视,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所以,更难以假装朦胧,只能以含含糊糊的字眼形容这明明白白的一切。

还好?

到底怎样才算是还好?

“还真是惜字如金啊你。”她调侃,带着些不悦。

“长话短说而已。”难得的,他也开了玩笑。

故事太长,太悲惨,倒不如用最简单的词来概括,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剖析内心的人。

她无语。

他按压着胃部的手紧了几分,尖锐的刺痛从腹腔中直窜,上达喉头,“先失陪了!”

步伐散乱,步子虚浮,慌忙地跑向了洗手间。

她柳眉一凝,跟着他走。

“咳咳咳......”沈穆然咳得喉咙生疼,像是一把刀子在咽喉上胡乱地割。

刚刚喝下去的酒,与胃液混杂在一起,汇聚成不一样的颜色,挥发出刺鼻的酒精味。

“喂喂喂,沈穆然,开门!”柯素媛急急地拍打着门板,催命般的。

沈穆然撑着洗手台,硬抗着胃里的绞痛,弯下腰,死死地抠着。

“呕!”又是血色的液体。

这一刻,他也有些害怕了,平静的眸子里荡出层层涟漪。

谁又能真的不怕死呢?

他还没有谈过一场像样的恋爱,还没有批完办公室里的文件,还没有等到沈墨初醒来的那一天.....

说到底,他有太多没有尝试过的东西,怎么会甘心就这样结束了一生?

偶尔,被生活压榨得体无完肤的时候,他会联想到死亡,但更多时候,他只会坦然处之。

“沈穆然,开门!”敲门声不断,外头的声音更显得焦灼了些。

“大姐,你知不知道这是男厕所?”沈穆然拉开门,靠着墙痞痞一笑,刚才的不甘和自艾自怜已经被完好地收拾起来。

“你怎么回事啊?”柯素媛没有理会他的嬉笑,直接抛出了问题。

“酒喝多了,反胃。”他轻描淡写,走出了厕所,重新走向宴会的大厅。

柯素媛向着里头瞄了一眼,不经意间瞥到了洗手台上残余的些许腥红色,面色一凛,怔仲地看着走得不是很快的身影。

“你干嘛?”沈穆然停下步子,有些不满地想要撇开那只挽着自己的手。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爸妈和我爸的意思你不知道吗?”柯素媛语调里透着暧昧难分的情调,脸上挂着一抹浅笑,一一地与来人点头问好。

沈穆然翻了翻白眼,随后,亦是自然地与每个人问候。

乍看起来,还真是一对金童玉女!

“沈穆然,我发现你真的不一样了。”她轻声道。

“这句话你今晚重复了好几次了。”他随意地应了一句。

“不过这样的你还挺对我胃口的。”她半是戏谑。

他闭了嘴,只字不语。

“寿星,来,喝酒。”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子,已经蒙上了醉意。

柯素媛略带嫌恶的眼神斜了他一眼,挽着沈穆然朝别处去。

“素媛,别走啊。”男子抓起她的另一只手,借着酒劲,委屈地说,“我是爱你的,真的爱你。”

“于加成,你够了没有?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柯素媛挣开手,低声警告满面的厌恶。

“闹起来最好,这么多记者在,我求之不得。”于加成张开双臂,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抵就是这个样子。

“于先生,请你不要再骚扰我的女朋友,我会吃醋的。”沈穆然富有磁性的声音夹杂着不容质疑的肯定,嘴角始终如一的弧度更让人在某些方面上弱了一截。

“你胡说什么呢?”男人不信,靠近了一步,“特么的她有男朋友我会不知道?老子又不是没有派人调查过。”

“亲爱的,你居然被人调查了。”沈穆然“啧啧”两声,眉端微扬,“你这是侵犯隐私权。”

男人难堪地抽动着嘴角,竖起一根手指,本着气势不能输的心理,“你,你们等着吧!”

“小子,居然敢调戏姐姐,后果很严重的。”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柯素媛花容依旧。

“英雄救美的戏码偶尔也是要拿出了练练手的。”沈穆然指尖敲着钢琴的盖,合着特殊的节拍。

“听说你小时候钢琴弹得特别好,今天不打算献献丑吗?”柯素媛努努嘴,只是,她也没想到,这竟然会牵扯到他一段不愿提起的故事。

“不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十指也不灵活了。”他搓了搓手,拒绝了柯素媛的婉邀,冷冷一笑,颇带讽刺。

“一首曲子都练不好,这十根手指留着有什么用?”童如烟翻下了琴盖,厚重的木与骨头互相触碰,发出闷闷的声响。

依稀记得,那是哥哥住院后的第二十八天。

沈墨初脱离了危险期,却成了不知何时能醒过来的植物人。

他惊恐地望着鲜血淋漓的双手,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更不敢落下一点一滴的泪,只是颤动着手,咬破了唇,硬扛着十指连心的剧痛。

“怎么?还不继续吗?”童如烟拿起了包,应该是要去医院看望沈墨初吧?

他委屈地扬起头,最终还是忍不住哭了,他从没有流过那么多的血,他怕自己就那样的死掉,“妈咪,然然手好痛,呜呜,痛!”

“痛?”童如烟放下手里的包,抓着他的手腕,仔细端详了一下,而后,竟几尽变态地握紧了他的手,“你把你哥推下假山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也会受伤?他也会痛?”

彼时,他只知手指的痛让他几乎受不住了,不停地挣扎,大声地哭喊着,“我没有推哥哥,真的是哥哥自己摔下去的,痛,妈妈,痛,好痛......”

“是你带墨初出去,还让他上了假山,如果他好好地坐在那里,会自己掉下去?”童如烟仿佛是满足了嗜血的快感,松开了手,“给我好好练琴,如果下周天的比赛拿不到第一,有你好看的。”

谁说不是呢?

是让他好看了一回!

那天,他因为手指感染肿胀,被赛方取消了比赛资格。

回家后,他第一次被向来温润的母亲狠狠地打了一顿。

童如烟打碎了一瓶酱油,让他跪在了碎玻璃上。

尖锐的陵角一下子就在稚嫩的皮肤上割开或深或浅的口子。

棕黑色的酱油与红色的血液互相融合,渗进皮肉,涩涩的刺痛蔓延到全身的每个角落。

“真是越发的出息了!连比赛资格都被取消。”竹子鞭打着瘦小的脊背,虽然隔着一层薄薄的白衬衫,却还是痛得那样清晰。

许是累了,童如烟弃了手中的竹枝,转身上楼,只给他留下了一个决绝的身影。

那一刻,他就明白了,前所未有的明白了,他再也不是什么人见人爱的沈穆然了。

“喂,发什么呆呢?”柯素媛不知何时已经从旁边那来了一杯热牛奶,“那,喝点儿,免得又难受。”

猛然间,脑袋里又回忆起洗手台上的血色,旋即质问,“你刚刚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洗手台上会有血迹?”

沈穆然接过杯子,咖啡色的马克杯将他的手指映衬得更加苍白,他微抿一口,语气甚是漫不经心,浓密的眼睫掀了掀,“前两天熬夜了,有点上火所以就流鼻血了。”

“切!”柯素媛不屑地道了一句,顾自做到椅子上,“既然你不肯给我个面子弹奏一曲,那我就只能自己亲自上阵了!”

“洗耳恭听。”沈穆然抿了抿牛奶,思索着柯素媛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这类的乐器纵是不精通,也应该懂个七七八八。

然而,下一刻,他被刚入口的牛奶呛得险些断气!

“大姐,你这是从哪个朝代穿越来的?怎么就练成了这一手音杀绝技?”他握着她的手,组织了这种魔性音乐的蔓延。

“我觉得挺好!”她柯素媛,向来不觉得自己哪个方面不好,“不过,我倒是允许你对我指点一二!”

“咳咳咳...”沈穆然尴尬地咳了两声,“我可不愿意拥有这样的荣幸。”